我說這白化是不是腦殘,尼瑪隔着上千公里,你讓老子立刻回去。(
我呃了一聲說:“白爺,我不會飛!”可是電話已經掛掉了。
馬成龍問我:“咋啦?啥意思?”
我沒接他的話茬,凝重地對他說:“趕緊走,連夜走!”
他聽出我毋庸置疑的口氣,再加上之前“調虎離山”的分析,他不再多問,立刻收拾行裝,準備悄無聲息地撤掉。
可是,我們已經不可能輕鬆地撤掉了。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一起哭,這種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乾哭,就好像是葬禮上僱來唱哭活兒的那種哭聲。雖然不帶感情,但哭得很有技巧,抑揚頓挫的。
馬成龍說:“不對呀,你聽這節奏,就好像是咒語。”
我不懂咒語,但我的靈覺已經感到這咿咿呀呀的哭聲似乎帶着某種聲浪,一重一重地向我們擠壓了過來。震得窗戶都微微發顫。但我知道,這絕不是人類的哭聲。人類的哭聲帶着情感和特有的氣息,在抒發宣泄之中,自然讓人感到悲切。
而眼前的這些哭聲,讓人感覺都不是用嘴來哭的,而是純粹是一種意念,而且,嗚嗚咽咽之間,竟然都沒有音節的停頓,那種緊迫感和壓抑感,直擊人的靈魂。
這哭聲讓人心煩意燥、耳鳴不止。我頓時覺得自己的血液的流動都產生了變化。
馬成龍的情況比我好不了多少,他平日裡好動慾念,身子本來就虛,這麼緊湊強烈的壓迫感,讓他比我更加的難受。不過他倒還機靈,直接奔到牀前狠命地撕開了被子,抽出一大團棉花來,分給我一半,我們倆立刻分別搓了兩隻棉球塞在了耳朵裡。
在棉花塞入耳朵的一剎那,嗡的一聲,那強大的氣流搶着往耳朵裡面鑽。這種感覺我還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塞上棉花之後,馬成龍立刻從黃布包裡取出一管狼豪,那狼豪提前蘸飽了鮮紅的硃砂,用塑料筆套蓋着,保持着新鮮溼潤。之後,又掏出一疊黃色符紙,像玩撲克牌一樣順勢一抹,就將那一疊符紙攤開。txt小說下載
他的動作相當快,手持狼毫筆,用拇指彈掉筆套,用舌頭舔了一下筆尖,就開始凝神聚氣,將意念集中在筆尖,下筆時,同時誦咒道:
夜靜夜靜,不吠狺狺,凶神降宅,厲鬼相侵,急招天降,鎮壓兇星。
連誦三遍此咒,符籙就已經畫好一張。只見他結了手印,又吹一口氣,劍指一動,擺在地上已經畫好的符籙,就開始抖動,然後他喝一聲:起!那剛剛畫好的符籙就像風箏一樣懸在了空中。
此後,他又結了手印默誦了三遍咒語,橫掌一推,懸在半空的符籙啪一下,就貼在了門楣上。說來,也真是神奇,那道符籙一封,外面的鬼哭聲竟然減弱了許多——
我恭維道:“小馬哥,你這功夫可真是絕了!可以說天下獨一無二啊。”
他深呼吸一口,做了個武術套路中的收勢。目光平視前方,一臉的鎮靜。淡定地說:“奕邪,剛纔我只是用‘鎮冤鬼夜哭符咒’暫時封住了羣鬼的哭聲,他們暫時對我們造不成什麼影響,但我們暫時是出不去了!”
我急道:“白化催我趕緊回梅城,這千里之外,他還催得那麼急切,我想梅城一定發生了重大事件,這可如何是好?”
他腦門兒上沁出細密的汗珠,看着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道:“可我們現在無法脫身啊,也只能等過了這一關再說了!”
這本來就是無奈的選擇,即使在急也得度過這道坎兒不是麼。( ’)我看着馬成龍的樣子說:“看你的情況不太好啊,剛纔那道符很費勁嗎?”
他合了一下眼說:“其實還是白天跟那黃皮子鬥法的時候耗費了精元,到現在都沒緩過勁兒來!”
我不無同情地嗔怪道:“誰讓你不分青紅皁白,一上來就那麼猛,也不先探探虛實再說!”
“我也不想的,我本以爲只是一隻怨鬼呢,先布了個簡單的陣法,想困住它再說,可沒想到那東西那麼凌厲,我只好動手了,”他拍了一下大腿又悔恨地說:“關鍵是沒把它除掉!”
我恨恨地說:“早晚有一天,我會除掉它的,早晚!”
馬成龍擺擺手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剛纔這道符籙是根據‘鎮家犬夜哭符咒’改良的,本來法力就不是很強,我估計過不了多久,那哭聲就能夠破了這道符!”
我突然想起什麼來似的說:“不是那黃皮子麼,怎麼多出來這麼多鬼魂?”
馬成龍緩緩地搖了搖頭,好像不很確定地說:“妖、鬼勾結吧可能,這東西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竟然能役使這麼多怨鬼來鬧事,想必也是有些背景的!”
我又問:“那這倆夫妻是怎麼回事?明明是兩個人啊,我向來靈覺敏感,如果他們是鬼物,我應該一早就能看出,可這回卻走了眼,竟然還是從照片裡發現了端倪!”
馬成龍道:“妖鬼害人聽說過,但它要役使人類,卻不是那麼好辦的,人屬陽,鬼屬陰,本來就是相互排斥的,它決然不可能役使生人!”
馬成龍說得肯定,我摸了下鼻子道:“那這兩個人可能就是行屍了!”
馬成龍搖頭表示不知道,他說:“行屍這東西倒是有所耳聞,卻並沒有親眼見過,我道行尚淺,如果是我們辰州派的老前輩們,一定知道。據說,道家專門有一種邪術——煉屍!”
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梅城市醫院的丟屍案跟這個煉屍術有關?我又問:“如果真有煉屍這回事,那豈不是滿街都是行屍走肉了麼?”
“不然,煉屍也是有講究的,第一條就是屍首的選擇,必須得是陰時陰日出生,又陰時陰日死亡。其次,就是煉屍的時辰,也必須是在陰時陰日的鄉野之地,同時,方位也很重要,至於什麼方位,我不太懂,總之就是要聚集強烈的陰氣在屍體身上,然後挖坑掩埋,念煉屍咒七七四十九天或九九八十一天,將屍體起出,再用雞血澆灌,屍體就活了!煉屍人爲了能夠控制行屍爲其服務,很可能將自己的一縷分魂注入行屍,那樣他們就產生了一種共生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聽馬成龍這麼說,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之前,我扶着葉子爸的雙臂時,雖然強壯有力,但卻感覺到了無邊的冰冷和僵硬。
說到這裡的時候,貼在門楣上的“鎮冤鬼夜哭符咒”開始簌簌抖動,那樣子好像是有強風來襲。門外的哭聲,由剛纔的嗚嗚咽咽轉化成了淒厲的嚎叫。這特麼的真叫作鬼哭狼嚎啊。那種由怨念糾結起來的哭聲,產生了強大的聲浪。莫說門窗,就連屋內的傢俱物什都開始顫動,房頂也開始簌簌地掉土,彷彿是地震即將來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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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顫動中,啪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掉落了下來,我循聲看去,原來是牀頭櫃上的那張葉子的藝術照。
馬成龍趁機又開始畫符,頓時間奮筆疾書、咒語不停,一道道黃符紛紛畫成,向四面牆上貼去。屋子又開始出現了短暫的穩定。
那相框的玻璃已經被摔碎了,相片中的葉子嫵媚地笑着,我撿起來,再次觀察這個張相片,看着看着就又疑惑起來,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但是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我擰着眉頭看了一陣子,也沒有發現問題。
哦,對了,我看出來了,這張照片中的葉子好像換了個方向,雖然動作神態都還與之前一般無二,但方向卻不同了,本來是露着左肩的,現在卻是露着右肩!
我還沒有來得及把這個消息告訴馬成龍,門外就已經開始發起了更加強烈的攻擊,那些怨鬼開始撲門、撲窗,透過窗戶,可以清晰地看到神態各異的鬼魂,他們一個個就像是朔流而上的大馬哈魚,堅忍不拔地撞得門窗砰砰響,那種恐怖的場景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
幸虧有符咒擋在那裡,不然,這些東西早就撲進來了,到時候少不了一場肉搏。我一想不對呀,在我的理論裡一直認爲鬼魂沒有實體,鬼魂基本上都是聚氣而成,說白了就是一團氣體而已,但看着架勢好像還挺猛的。特麼的,門外不會全都是行屍吧!
馬成龍見狀,起身開始繞着圈子踏動一種奇怪的步伐,像鶴舞一般,說句不中聽的,甚至有點兒像《鄉村愛情故事》中趙四的步伐,又好像是少數民族薩滿在跳大神,那神態詭異極了。口中還唸唸有詞,是一種聽不懂的咒語,好像期間還夾雜了好多梵文詞彙,弄得我一頭霧水。這傢伙在幹嘛呢,動作一點兒都不帥,看上去,簡直就是個江湖騙子的假把式。
突然他轉過身來,一隻腳欲落未落,兩手結着手印對着我道:“想趁虛而入?你也不看看爺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