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恩清楚的知道,這些年來,顧林夕對她的好,她姜念恩無以回報。
“你也很震驚是不是?”慕亦妃看着姜念恩愕然的神情:“我當時比你更震驚。顧林夕彎下膝蓋的一刻我拉住了他。”
“後來我讓他用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換。”
慕亦妃喝了一口茶,停頓了很長時間,才張脣說道:“他只給我一句話,‘我愛的人喜歡’。”
姜念恩盯着慕亦妃有些蒼白的臉,心口發疼。她心疼慕亦妃,心疼顧林夕。
“開始是震驚,後面是震撼,我毫不猶豫的把裙子給他的,我堅持不要錢,因爲我想他差我一個人情,我想有一個接近他的理由。”慕亦妃又沉默很久:“遇見很多人,初見驚豔,再見未必依然。相逢很多人,初見彼此不相識,再見不經意間的舉動讓人心生溫暖,忍不住去接近。顧林夕是初見驚豔的人,更是再見讓人忍不住接近的人。”
“我用‘對他一點不敢興趣的角色’去接近他,卻讓自己越陷越深。”
“最後發現那些過往只有自己一人銘記於心,對別人來說,不過是情感的無畏施捨和饋贈。顧林夕沒有施捨於我,沒有饋贈於我。我更愛他了,愛他的深情如斯。”
姜念恩不得不承認,慕亦妃的愛震撼了她。
“慕亦妃,你知道薔薇花的花語是什麼嗎?”姜念恩手裡捧着一束薔薇:“它代表愛情,是戀的起始,愛的誓約。”
“我和慕亦卿都不知道未來會愛上對方,你不能因爲顧林夕的一句‘不會’就放棄,誰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你和他之間,因爲存在愛情,不只是你對他的愛,相互的愛才是愛情。”
姜念恩把手裡的薔薇遞過去。
姜念恩承認自己有私心,她希望自己和慕亦卿能夠被祝福,最希望得到的祝福來自顧林夕,她也希望顧林夕能幸福,希望有一個真正愛顧林夕的人陪在他身邊,或許將來還會有,但現在,只有慕亦妃適合。
她願意祝慕亦妃和顧林夕幸福。
陽光灑在那束嬌嫩的薔薇上,散發着點點光芒,慕亦妃第一次覺得薔薇漂亮。
代表愛情。
戀的起始,愛的誓約。
她和顧林夕從來沒有開始過,更談不上誓約。但不表示她不期待,她不渴望。
慕亦妃緊緊盯着那束薔薇,好半天,垂在身側的手才緩緩擡起,在要觸及花的一刻手停頓了。
“我和顧林夕的未來……我看不到。”
姜念恩臉色一怔,片刻眸里布着鼓勵:“慕亦妃,就像你說的,愛一個人被一個人愛,是沒有期限的。”
幫顧林夕守住那份刻苦銘心的愛不流走,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愛情總是悄無聲息的就來了,也許只是夕還沒發現自己的心意。”她和慕亦卿,不也是後知後覺。
慕亦妃有些恍惚的擡眸對上姜念恩的視線,脣瓣愈張癒合,眸色黯然:“是嗎?”
姜念恩重重的點頭:“你知道的,相信自己。你知道,我和夕不可能的,所以除了你沒有再適合夕的人。”不因爲樣貌,不因爲家世,全心全意爲夕付出,只有她。
望着姜念恩眸子閃爍着淡淡的光,慕亦妃沒想到,到最後讓她堅持的會是姜念恩。
姜念恩眼裡的鼓勵和期望……慕亦妃雙脣抿緊,停頓的手往前一點點,往前一點,再往前一點點……
指尖觸碰到粉色的薔薇花瓣。
“砰。”一束花被丟到地上。
姜念恩扔的。
慕亦妃手指彎曲,愕然的盯着姜念恩。
“不要這個。”姜念恩站起身,目光在花海中搜尋着什麼,片刻,姜念恩視線停住,鎖定目標。
只見姜念恩從慕亦妃身邊繞過,尋到一條小路,走進花海中。
很久,至少一直盯着地上撒開的薔薇花的慕亦妃覺得很久,姜念恩才又出現在面前。
眼底出現一雙白色限量單鞋,慕亦妃才擡頭,姜念恩手裡多了一樣……一株向日葵。
是在這片花海里稀稀疏疏的向日葵。
“你和夕,更適合這個。”姜念恩居高臨下的看着慕亦妃,伸長手把向日葵遞過去:“向日葵的花語,一輩子的守候。”
一輩子的守候……她和顧林夕,可以麼?
她從前所有的自信,被時間磨平了。
“你們,相守一生。”姜念恩斬釘截鐵的道,彷彿她可以預見未來。
慕亦妃這一次沒有猶豫,伸手接過姜念恩手裡那株向日葵,不是因爲決定要繼續愛下去,不是因爲心裡又燃起了希望,只是因爲姜念恩臉上認真的祝福,她脣邊的淺笑讓她不自覺的伸出手。
調查的資料裡,姜念恩是姜家的人,姜念恩是孤兒,姜念恩是顧林夕愛的人,姜念恩被顧林夕保護得很好,姜念恩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是一個被寵愛得驕橫跋扈,狡猾樂觀的女孩。
是她慕亦妃有過之無不及的。
唯一的不同,姜念恩的驕縱是顧林夕寵出來的。
是慕亦妃最羨慕的。
對姜念恩有了改觀,或許只是因爲姜念恩在祝福她。
慕亦妃開始明白顧林夕對她的愛這般濃烈是爲什麼了,自己的哥哥爲什麼也把心騰出來一塊地。
姜念恩,是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女孩。
“我想哭。”慕亦妃看着姜念恩,聲音有些哽咽。
慕亦妃的話讓姜念恩明顯愣了一下,很快,姜念恩反應過來話裡意思,走上前一步反手抱住慕亦妃的肩,慕亦妃雙手抱住姜念恩,身子有些顫抖。
小腹前的衣服很快被浸溼,姜念恩手輕輕拍着慕亦妃的肩。
輕聲安慰着:“下一次哭,你們一定在一起了。”如果那一天到來,懷裡的這個女孩一定感動到哭。
“姜念恩,你最瞭解顧林夕,你告訴我,他最喜歡什麼,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喜歡。”慕亦妃聲音哽咽,艱難的把一句話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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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姜念恩眸裡閃過一道光,慕亦妃肯這麼問,就證明沒有完全放棄顧林夕。
“顧林夕,他是一個……”姜念恩邊拍慕亦妃的肩,心裡激動的道出,話說一半聲音突然卡住:“他……”姜念恩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顧林夕。
除了覺得溫暖,除了對自己十多年來的呵護,顧林夕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姜念恩竟然形容不了。
他最喜歡什麼。姜念恩啞然。、
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喜歡。姜念恩啞然。
你最瞭解顧林夕……
你最瞭解顧林夕……
慕亦妃的話宛若一把尖刀刺中姜念恩的心臟,這一刻,姜念恩才意識到,她一點都不瞭解顧林夕……
顧林夕喜歡吃什麼,她不知道,顧林夕喜歡做什麼,她不知道,
顧林夕平日的興趣,她不知道。
不是因爲不明顯,而是她沒有留意過。
顧林夕知道她喜歡吃的蛋糕種類,喜歡吃的冰淇淋口味,喜歡吃的巧克力品牌,喜歡穿的衣服風格,睡覺自然醒的點大概是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喜歡捉弄人,什麼事會戳中她的痛楚,什麼能讓她高興……瞭解她每一件細小的事,細到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習慣。
顧林夕比她瞭解自己。
姜念恩聽到慕亦妃哽咽的聲:“我知道他最喜歡什麼,最喜歡姜念恩。”
姜念恩拍肩的手頓住了,她想,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傷害顧林夕那麼深。
那個如陽光溫暖人心的男子。
“不用刻意改變,做好自己讓他看到你的努力,就好。”姜念恩只能這麼說。
……
“以前我不覺得薔薇好看,我不理解會有人喜歡。”慕亦妃走在姜念恩身旁,手裡捧着大束薔薇花,還有一株突兀的向日葵。臉色恢復了紅潤,眸裡透着暗暗的血絲:“今天看着,倒是不醜。”
“本來就不醜。”姜念恩懷裡也抱着一束薔薇,手指捻了捻花瓣:“慕亦卿看人的眼光值得懷疑,不過看花的眼光倒是不錯,這裡的薔薇也是他命人種的吧?”
慕亦卿在的地方,似乎都有薔薇的存在。
“對他來說,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慕亦妃同姜念恩並排一起,姜念恩話音剛落,慕亦妃腳頓住了,在姜念恩轉頭的前一秒立即提腳追上去,清脆的女聲響起:“花園裡種花不都是這些品種,哪裡有什麼特別的。除了今天,我一直覺得薔薇花很醜。”
姜念恩蠻橫的搶過慕亦妃手裡的花:“嫌醜就不要抱着,它比你好看多了。”
“姜念恩,你蠻不講理,我說了,除了今天。”慕亦妃去搶。
“你每天都比它們醜。”因爲懷孕不能跑跳,姜念恩手裡的花被慕亦妃很快搶走。
“姜念恩你才醜,本小姐天生麗質。”慕亦妃擡手晃了晃手裡的花,眉間透着得意。
姜念恩無所謂的聳聳肩:“你算天生麗質,那長兩隻眼睛,兩鼻孔,兩耳朵一張嘴的都是天仙。”
慕亦妃只顧着回嘴,沒有看到姜念恩眼底的黯然。慕亦妃先前隱晦的神情,姜念恩不是沒看見,躲閃的目光告訴姜念恩,薔薇花對慕亦卿來說,真的有特別的意義。
……
“姜念恩,你在肖想我。”
“噗。”姜念恩剛喝進口中的綠茶一口噴了出來。
“姜念恩,你髒不髒?”慕亦卿斜靠於浴室門邊,深邃的灰褐色的眸子透着嫌棄。上身一絲不掛,下身浴巾鬆鬆垮垮掛着,姣好的身材展露在外,髮絲還有點點水珠,完全一副“美人出浴”的景象。不是美人卻勝於美人妖魅迷人。
“我……”姜念恩吞了吞唾沫,眼神慌亂的轉開眼:“哪裡肖想你了……”後接的話完全沒有底氣,聲音小到連姜念恩自己都聽不清。
不得不承認,姜念恩是看到慕亦卿的身材才眼睛瞪直恍了神。
姜念恩覺得這根本不是她的錯,怪只能怪慕亦卿自己長了一張讓人肖想的臉和一具讓人肖想的身體。
慕亦卿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好比全身寫着“快來肖想我”五個大字。
下顎被一股力握住,姜念恩被迫擡起頭,慕亦卿離她很近,就在chuang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