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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走了很多路,白嫩的小手撫在他臉上,有些涼。他眼睛深深地凝視着她,滿是心疼。她知道他心裡一定對自己充滿了愧疚,他的病,她的將來,他們這不爲世人接納的愛情,可她不想勸他,安慰會讓一切欲蓋彌彰,她更不會對他說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這有點故作姿態。他此刻需要的不是她的憐憫,不是她的寬容,而只是她的,全心全意,毫無保留的愛。

他躺在牀上將她抱在自己身上,伸出手去撫她的臉頰,她的眉毛,眼睛,嘴脣,她的笑容在眼底綻放開來,眯着眼,問他:

“怎麼,看我變胖了是嗎?”他心裡隱隱作痛,他在生病,她怎麼還能胖得起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瘦了很多。他啞着嗓子問:

“怎麼一個人回來,顧紹暉呢?”

她手輕輕支在他的胸前,鼓起嘴無奈地長出口氣:

“這一趟航班機票緊張,我把他扔在倫敦看家,一個人回來的!唉,”她趴在他胸前嘆氣,“以前從不覺得麻煩,今天我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地方有多難走!我在寒風中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纔等到一輛公車,差點沒被凍僵了!”

他表情即刻一怔,緊張問:

“什麼?公車?你爲什麼要坐公車?” 她聞言將嘴一撇,表情十分委屈:

“那還能怎麼辦?我身上沒有錢。”他這下震驚非常,瞪大眼睛盯着她瞧,以爲她是遭了搶劫:

“沒錢?你沒錢?你怎麼可能沒錢?”

她見他這樣瞪他一眼,不滿道:

“切,我也是有骨氣的好不好?你都擺明不想再要我了,我怎麼還好意思用你的錢?我一生氣,差點沒赤腳從倫敦走回來!”他這下真是哭笑不得,皺着眉,沒好氣地瞪着她罵:

“好本事!你這麼大志氣?這麼大志氣怎麼不走回來!”

“我這不是怕你想我嘛!”她笑嘻嘻地趴回他胸口,臉不紅氣不喘地開始臭屁,“幸好沒走回來!我要是真地用走,花上個五六七八十年,某人還不得哭死!”她說着向上挪挪身體,下巴抵着他的,頭一垂,毫不客氣地在他下脣咬上一口。

“卓爾羣,”她眯着眼睛惡狠狠地盯着他,“說,有沒有想我?你到底有沒有想我?”

他見她如此柔腸百結,仰面朝天地躺在牀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瞧:

“想。”他誠實得像個小學生。而她顯然對這個答案很滿意,重重地點了點頭,又問:

“有多想?”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想。”他重重地用了好幾個“非常”。她見他如此又笑起來,不依不饒地追問:

“哪裡想?”她纖細的手指印在他的脣上,“這裡?”

“這裡?”她手向下點指他的心臟,眯着眼,狐狸一樣地盯着他看,他有些情不自禁,張開嘴巴沒等開罵,她冰涼的指尖卻已若有似無的劃過他的小腹,他冷不丁地狠狠抽了口氣,閉上嘴巴聽見她淺淺地笑:

“難道,是這裡嗎?”誰說女人不是老虎?

他睜開眼時她已醒了,正抱着腿坐在自己身邊,歪着腦袋認真地研究攤在腳邊的海報。他支起身體只看一眼,隨即伸出雙手抱住她腰,頭埋在她背後,悶悶地笑:

“怎麼樣?我是不是還和學生時代一樣帥?”

有這麼厚臉皮的人沒有?她聞言立即不屑地哼哼兩聲:

“哼,少來!我是看他貼在那裡影響倫敦市容,所以纔好心上去揭了下來!你以爲自己有多帥?”

“可你這好心值80英鎊呢小姐!”他叫起來,一翻身,仰面朝天地賴在她面前的海報上,撒嬌:

“你再好好看看,比較比較,我是現在更帥些,還是讀書時更帥些?不是跟你吹哦,我在劍橋讀書的幾年,追我的金髮女郎可以從劍橋排到牛津去了!”

哦,我的天,她朝天翻了記大大的白眼,心裡哀叫,誰說的男人不能寵?果然一點也沒錯!

“卓爾羣,”她眯着眼假假地盯着他笑,“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臉皮竟然可以厚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