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什麼都能給你(精!)

如果所有事都令她愉悅,鬱景庭這一封郵件,着實讓她睡意驟減,不因爲什麼大事,相反,他在內容裡什麼事都沒說,只要求面談。

盯着郵件好久,她一直保持着那個姿勢,着實想不出來他能有什麼事。

那一晚,吻安睡得不太踏實,潛意識裡都急着天亮之後要跟鬱景庭見面談事。

早晨起來,管家已經把早餐準備好,見她從樓上下來,笑眯眯的站在樓梯腳。

吻安閒適下樓梯,理了理裙子上的裝飾腰帶,看了管家,淺笑,“有好事要跟我分享?”

其實她也就是隨口一問。

沒想管家真的點了頭,笑着去了客廳,給她端了一杯溫水的同時,手裡捏了幾張照片。

吻安把水接過來,優雅的抿了兩口,聽管家笑着道:“看起來老先生在海邊度假心情很好,還給我寄了幾張照片,說讓小姐也看看。”

她步入餐廳,水杯放在桌面,順勢回首看了管家手裡的照片,原本已經轉回去準備坐下,視線又忽然折回去看了照片。

管家見她之前不怎麼感興趣,這會兒伸手過來要,笑着遞過去。

吻安把照片拿在手裡,看着外公旁邊那位有些陌生的女子,好半天才輕輕露出笑意。

管家的話在耳邊納悶着,“也不知道旁邊是哪家姑娘,漂亮是漂亮,可惜了一雙腿。”

女子覆了很薄一層紗,但幾乎能看清她的容貌了,唯獨一張輪椅添了幾分遺憾。

吻安把一張照片放在桌邊,看了管家,“這張交給我保管?”

管家笑着,“是不是也沒見過老先生那麼舒暢的神色?”

她只是淺笑。

早餐期間,偶爾會看看照片,當初去倫敦郊外看她,餘歌給她看過照片,吻安還記得那個容貌,沒想到拆紗布後效果這樣的驚喜,那張臉遠比她的年紀要年輕。

吻安替她高興,若說她的一輩子毀在了和顧啓東的婚姻裡,這張臉至少能讓她從三十幾歲重活一次。

餘歌被拘禁這麼久,到現在似乎也沒給審訊帶去任何有價值的交待,就她給薛音做的這個手術,至少目前應該沒人能達到短期內由內而外的徹底整容。

所以,餘歌堅決不肯說出研製的藥物,並非藥物是子虛烏有,只是不想讓人捷足先登,畢竟她還在裡邊,全盤托出之後,等她出來,專利早都被人挖空了。

這麼看來,她死不張口,要出來很難,東里有得忙了,但願內閣的事忙完,她能幫點忙。

“嗡嗡!”幾聲手機震動打斷了她的思緒。

柔眉微挑動,坐姿不變,只放下餐具伸手拿了過來,看着屏幕上的短訊。

安靜了會兒,乾脆拿了紙巾擦過嘴角,從桌邊起身,一手拿了桌角的照片。

“今天晚餐也在外邊用,晚上您不用等我回來。”吻安一邊往外走,話自然是對着管家說的。

管家從廚房出來時,她已經沒影了,目光挑遠還能看到她快步走出大門的倩影。

唉,管家略微嘆息,總覺得看到了當初大小姐薛音神出鬼沒、卻不知道忙碌什麼的影子。

她先去了一趟內閣。

韋廉的秘書已經在門口等着,略微的焦急。

吻安下了車,高跟鞋頻率如常的拾級而上,秋高氣爽的季節,白皙耳垂下精緻閃動的耳墜泛着冷光,襯着她越顯溫涼的容貌。

秘書見她上來,才恭敬的上前,語調低而謹慎,“顧小姐,威廉先生等您好一會兒了!”

她點了一下頭,微側首,“怎麼這麼着急?”

秘書也抹了一把汗,一大早起來就見威廉先生脾氣特別差,好一頓訓斥他的工作不到位,他也沒搞太清楚。

上前兩步給她開了門,恭敬的讓着她先進去,自己才快步跟上,低聲道:“好像還是和之前那位明星有關,昨晚好似不太愉快。”

一提最近跟韋廉有關的明星,吻安就知道是於馥兒。

進了電梯,婷婷立着,側首看了一眼秘書,安撫的彎了彎嘴角,“不用這麼緊張,威廉先生的壞脾氣向來不長久。”

秘書摸了摸額頭,“您是沒見他一早的臉色。”

吻安笑了笑,手包優雅的放在身前,到了樓層,看了看秘書,道:“如果擔心殃及池魚,不妨去給我泡杯茶?二十分鐘再端過來。”

秘書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連連點頭,“好好!”還不忘一臉感激,“謝謝顧小姐!”

吻安在電梯口站了會兒,柔脣輕輕抿着,片刻才邁步往韋廉辦公室走。

一推門,一屋子的煙味讓她皺了皺眉,倒也清淺笑着,“什麼事把您愁成這樣?”

韋廉在抽菸,瀰漫中聽到聲音快速轉過身看了她,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讓她坐着。

末了才聽他嘴裡一句:“現在的報社可真是囂張啊。”

吻安淺笑,“取締一個報社還不是您一揮手的事?”

韋廉擺手,皺着眉滅了煙,顯然是氣得不輕。

然後幾張照片放到她面前,脾氣不小,“你看看這都什麼事!角度問題!多影響我個人形象?”

越是官高,越能掐到裝清廉的點,暗裡多麼腐朽,明面越是在意任何一個影響聲譽的細節。

她看了一眼,角度真真極好,淺笑,“攝影師技術不錯呢!”

韋廉氣得叉了腰,“你別顧着欣賞同行,這事還得麻煩你解決。”

這話讓吻安微微挑眉,“我?您是不是太擡舉我了?”

韋廉擺擺手,“上一次項目簽約,你欽點了一個記者,現在那家報社可是日躍千里,我查過了,就是他們報社的攝影師拍的,秘書去找過相關負責人,給打回來了。”

吻安意外的挑眉,“打回來了?爲什麼?”

韋廉擰眉,“攝影師後臺硬,還能爲什麼,老闆口氣也不小,最重要的是,這個報社如今太活躍,無論動一個攝影師還是動整個報社,影響都不小,競選在即,內閣最近不能出岔子。”

她默默點着頭。

把照片整理在一起,起身,“行,下午之前給您解決好,放心吧。”

韋廉看了她,“你確定?”

她挑眉,“在娛樂圈時跟報社打交道最多,深暗與他們交流之道。”然後指了指照片上的於馥兒,“我也認識她,會請她的團隊配合,您放心。”

韋廉聽完算是鬆了一口氣。

正好秘書端着泡好的茶進來了。

吻安衝他笑了笑,錯身而過,開門離去。

秘書看了看韋廉,把茶遞過去,韋廉沒說什麼,把茶接過去纔看了秘書,“等顧吻安上位,認真物色一個貼身秘書給她。”

秘書頓了頓,才笑着,“是。”

看起來,她上位已經是定數。

一個項目加最近的交流,韋廉對她的態度十分堅定。

*

吻安出了內閣,照片扔到副駕,啓動車子,掉頭。

給顧南的電話也通了,“做得好,但是暫時先收一收,再跟拍的就不必讓他知道了,整理好留着,過幾天有用。”

想到韋廉說攝影師後臺硬,吻安笑了笑,問:“顧南,你見過之前去找你老闆的人麼?”

顧南微蹙眉,“沒有,……怎麼了?”

她搖頭,“沒事。”

能讓韋廉覺得後臺硬,應該不簡單,但她沒有親自辦,只是打了個電話,用了宮池奕給她的吊墜人脈,具體是誰,她並不知道。

不得不說,吊墜的人脈和沐先生的人,她用得很順手。

掛掉電話,眉尾笑意淡淡,等哪天一定好好感謝宮池奕把吊墜給了她。

想着已經把他的號碼調了出來,可指尖頓了頓,一想一會兒要去見的是鬱景庭,興致落了落,見完再打吧。

退出界面,找到鬱景庭約見的地址又確認了一遍,這纔開始專心開車。

鬱景庭每次選的地方都極好,除了他本人的淡漠令人摸不透而不喜之外,關於品位,似乎無可挑剔。

到了地方,吻安停車,沒立刻下去,轉頭看了車窗外一片幽靜的地方,只能隱約看到角樓的一點點影子。

副駕的照片早已被她收好,只拿了手包下車。

從停車的地方進去,要走過一段靜謐的小徑,這種地方,的確是保護隱私的首選。

剛邁了幾步,擡頭正好看到出現在及不遠處的男人,步子頓了頓。

秋日的太陽金燦燦的,卻不熱,鬱景庭穿了水藍色襯衫,儒雅之中只剩淡漠,見到她好像表情變化也不大,卻能看出臉上薄薄的溫和。

“這一段不好走。”他上前,淡聲,手臂遞到她眼前叫她搭着。

是不好走,吻安柔眉微蹙,“鬱少挺會找地方。”

清淡的聲音裡透着不滿。

鬱景庭側首看了她蹙着的眉,眼神溫了溫,神色不變,卻也接過了她手裡的包,“把鞋脫了,或者我牽你進去。”

吻安低眉,這才發現他腳上是沒穿鞋的,剛剛沒發現。

她也沒說什麼,脫掉高跟鞋踩在細碎的鵝卵石上,平時最喜歡光腳在家的她,這會兒蹙着眉。

鬱景庭拿了她的包和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感覺,走在前邊每一步都很慢,卻也很泰然,偶爾回身等候。

吻安越走,心裡越是火大,走快了受不了,走慢了還是受不了,前後唯谷的煎熬。

最後乾脆停了下來,盯着鬱景庭的後背,“你最好讓老闆找個墊腳的給我!”

鬱景庭從前邊停步,轉身看了她沁冷的臉、又氣哼哼的模樣,淡漠的五官染了一點點笑意。

吻安這會兒是走得火大,煩躁導致裡外都熱,陽光很溫,她卻臉頰彤紅,極其白皙的皮膚下粉紅頗爲動人,尤其這小徑間的綠意並沒染上多少秋黃。

“好。”片刻,鬱景庭淡淡的語調。

她皺着眉撇開眼,就在原地等着。

沒一會兒,鬱景庭手裡勾着一雙平底拖鞋出來,也沒說什麼,走到她面前蹲下身。

握着她纖細的腳踝逐一給她穿上。

起身,五官淡然溫爾,“走……”

他的話剛出了一個音,吻安早已自顧往前走。

鬱景庭在原地站了笑片刻,英俊的眉頭輕輕挑了一下,不緩不急的往前走。

吻安等在角樓的入口,精巧的雙腳脫了鞋,站在原木地板上,拖鞋給他遞了過去,臉色沒好到哪兒去。

鬱景庭把拖鞋接過來,帶着她上樓。

因爲知道她愛喝水的習慣,落座後先給她倒了一杯水推到面前。

吻安端起杯子抿了兩口,臉色淡淡,“有什麼事直接說,我很忙。”

好像每一次見面都是差不多的說辭,鬱景庭已經習以爲常,知道她這會兒心煩。

倒也轉手從旁邊拿了準備好的東西,越過桌面給她遞過去,“你先看。”

她握着杯子,隨手放在一邊,柔眉蹙了蹙。

這一幕還真是熟悉,宮池奕在辦公室讓她看文件也是這麼說的。

還是接了過來,拆開封線,抽了裡邊不厚的幾頁紙張。

放下封皮,看內容之前又掃了一眼鬱景庭,他依舊那樣淡淡的神色,嘴角幾不可聞的動了動,“先看。”

吻安低眉,目光落在文件上,並非預想中的條條框框,也就不至於加劇她得分煩心。

可看完前幾張,她想起了之前席少說鬱景庭家裡是不是有病人的話。

擡眸,“什麼意思?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鬱景庭悠悠品了茶,示意她繼續看後邊的。

吻安這會兒可沒多少心思,以爲全是差不多的內容,索性拿了最後兩張,目光定了定,卻緊了眉心。

擡頭,算不上憤怒,但絕對不友好,“你多次靠近宮池鳶,就爲了拿到宮池奕的數據?”

難怪,他中途回過華盛頓一趟,就是回去比對資料、作結果去了?

鬱景庭並不否認,目光落在她臉上,“結果很清楚,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

呵,她笑起來,“你覺得我會答應麼?”

將手裡的紙張扔到桌上,“如果我會答應讓宮池奕去冒險,還不如眼看着你對他報復,免得我這些日子幾番折騰的替他保住位子,不是麼?”

對面的男人放下杯子,並不急,淡聲,“你答應過我一個要求,而我只要這一個,其他都不需要。”

吻安盯着他,本就煩躁,腦子裡混亂,也便沒好氣的脫口而出,“行,鬱景庭,你要是能,就把宮池奕弄到一輩子爬不起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報復的!”

鬱景庭看着她這樣的情緒,並不意外,從帶她走那條小徑時,他就知道她會被煩躁得這樣衝動。

雙手交疊放在桌邊,依舊那樣的儒雅,看着她,“你確定?”

“我清楚,宮池奕放過我,是因爲你的求情。你也清楚,我之所以什麼都不跟他計較,是因爲你,如果你不同意跟他徵求這件事,我可以收回。”

吻安柔脣抿脣,他根本是在跟她提出一個要求時就想好了這件事吧?

甚至剛剛帶她走那麼一段路,弄得她心神不寧也是目的。

他淡淡的語調,“他現在只是個商人,我的圈子裡人脈衆多,給他安一條人命沒多難,以他現在的處境,打官司足夠拖些年頭,回過來別說政治圈,家族地位早該易主了,他要徹底敗落只在朝夕,你很清楚。”

她是清楚。

位置越高,越容易被拉下來,越容易摔得面目全非、粉身碎骨,就因爲這樣,她纔沒日沒夜的擔心鬱景庭找麻煩。

她溫冷的盯着對面的男人,“你知道麼?我們之間發生了不少事,但認真說起來,我還數不出你這個人哪裡不好,直到現在,才發現你身上的陰暗已經足夠不討喜。”

鬱景庭靜靜的看着她,“你在內閣這麼久,應該很清楚有些處事迫不得已、事出有因,至少,我不傷害任何人。”

對,她最討厭他的地方,大概纔是這個,老成持重,圓滑得挑不出毛病,除了那一身淡漠,什麼都不外露。

撇開眼看了窗外,許久她都不再開口。

良久,鬱景庭看了她,“沒有生命危險,頂多臥牀一段時間,也是救另一個人,並非壞事……”

“說的好聽。”吻安冷笑,“但凡提了這是你的事,他死都不可能答應。”

什麼都不是問題,問題就在於需要宮池奕的這個人是他鬱景庭。

他看起來也不急,或者說是篤定她必然會答應的。

在她此刻的情緒下,不能拒絕,也想不出其他辦法,自然只能先答應下來。

也只有在離開之際,吻安纔看着他,“如果找到其他合適的匹配者呢?”

鬱景庭微微挑眉,“你可以試試。”

言外之意,他已經找過了,沒有。

吻安心裡清楚,他都沒能再找出來,她更不可能找出資源,尤其,她最近那麼忙,週五就是最後一次決議了,哪有時間?

握着包的手緊了緊,“你媽媽最晚什麼時候手術。”

“下週末,或者再下週一。”鬱景庭回。

吻安沒再說什麼,轉身鑽進車裡,沒再打招呼,直接離開。

一路上,思緒繁雜,也忘了要給宮池奕打電話,直接回了內閣,一整天沒跟他聯繫。

第二天,依舊是那些工作,午餐韋廉請客,感謝她昨天擺平囂張的攝影師,沒讓照片時間流出來。

“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韋廉看了看她。

吻安淺笑,“還好,可能是週五快到了,有些緊張,昨晚沒睡好,精神有點差。”

週五最後一次決議,下一週就是直接競選出結果了。

韋廉微皺眉,“週五還是很重要的,千萬別太緊張,實在不行,找席少放鬆放鬆,晚上的會議你就別參加了,早點回去歇着。”

她笑了笑,點了一下頭,“那我晚上就不去了,您多擔待!”

韋廉只拍了拍的肩。

下班時間,她就出了內閣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去哪,不想這麼早回去,這個時間點去找宮池奕也太引人注目。

只好在六點多的時間去酒吧打發時間。

席少來的時候,她正在點第二杯,轉眸看了他一眼,頷首,“坐。”

看了看她,席少微蹙眉,一眼就能看出她有事,但也不一定是叫他來傾聽的,畢竟這麼長時間,她跟他也沒說過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慢用!”吻安的新一杯酒被放在面前。

她接過來,輕抿,目光淡淡的落在席少身上,冷不丁問了句:“認識於馥兒?”

席少微愣,“怎麼忽然這麼問?”

吻安神色淡淡,“有人拍了她和某個官員的照片,席少好巧不巧的成了背景板。”

席少皺眉想了會兒,“你說的前晚吧?”然後笑了笑,“我還好奇於大明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看來是真的,你也知道我愛好攝影,對明星自然要敏感一些。”

她挑眉,誰說喜歡攝影就對明星敏感,真正愛攝影的多是不拍人的。

但她也只是隨口一問,暫時沒精力深究。

好久見她不說話,但是喝了不少,席少微挑眉,怕她一會兒喝醉,“先說好,晚上送你去哪,不然只能帶去我那兒了。”

吻安淺笑看了他一眼,沒回答。

因爲她不會喝多,只是打發打發時間,晚上還有事呢。

差不多九點,吻安都坐得難受了,終於從椅子上起身,拍了拍席少的見,理所當然的交待:“記得買單。”

而後捏着包出門了。

席少在她身後“哎”了幾句,她沒反應才嘆了口氣,都好幾天沒給他付酬金了啊。

吻安靠在車子邊上,拿了一粒口香糖嚼了會兒才上車。

車速很慢,因爲距離不遠。

到了一個酒店門口,車子緩緩泊入位置,很靠邊。

停住之後她一直在車上坐着,偶爾往酒店門口看一眼。

終於在九點四十左右,幾個人相繼往外走,彼此握手大別。

她的視線落在一身深色穿戴的男人身上,大概是談得有些久,他將襯衫袖口微卷,昂貴的腕錶在夜裡彰顯着迷人的男性魅力。

送走幾個人,男人微側身跟身邊的展北低低的說了兩句什麼,好像還要回酒店裡做什麼,轉身之際,眉峰異樣。

下一秒,目光像受了指引,直直地朝她的方向尋覓過來。

吻安笑了笑,把車窗降下來,側首彎了眉眼。

只見宮池奕又和展北說了話,轉而邁開長腿朝她走來,而展北朝酒店裡走。

見他走過去,又看了看他身後不遠處候着的兩個護衛,她眉目微動,轉身下車,衝他擺手指了指他身後。

男人似是勾了勾嘴角,看着她一副做賊的模樣,長腿也頓了頓,轉而往他自己的車子位置走。

吻安纖瘦,微微彎腰在停泊的車陣中穿行,他到達沒幾秒,她也到了,靈活的鑽進他的車後座。

“不知道的還以爲偷情呢。”男人坐在車裡,頭頂響起他低低的嗓音,略微揶揄。

“本來就得用頭的。”誰讓他有個禁令在身?

她挪了挪位置,順勢挽了他手臂,“還有應酬麼?”

宮池奕低眉,微蹙眉,五官俯低湊到她脣角,隨即濃眉輕輕弄了弄,“喝多了?”

吻安仰着臉,腦袋擺來擺去的搖着。

他眸底薄薄的笑意,擡手理順她擺亂的長髮,“以前總是我追着你跑,最近顧小姐太主動,受寵若驚。”

她剜了一眼,“受不住的話,我那兒可還等着個陪牀的呢。”

吻安說着,壞笑着湊到他下巴上,強調:“英倫風格的尺寸!”

頭頂是他低低的笑意,帶着嘲諷,腰間多了他不安分的指間,嗓音沉沉,“你老公已經是如假包換的英倫風,不是每次都求饒說放不下受不住?”

實在是她的臺詞,吻安耳根紅了紅,惱得把他不安分的手抽出來扔掉,面上一副玩味,“演戲而已,女人牀上不演都是假的。”

男人微微眯起眼,薄脣輕碰,“是麼?”

吻已經落下來,在她柔脣間勾弄蠱惑,將她壓在懷裡,指尖像帶了電般在她感觀裡遊行。

吻安點頭,想往旁邊退了退,身體卻被弄得軟軟他懷裡煨着,眯眼、仰眸找藉口,“我喝了點酒,沒力氣。”

他只是微微勾着笑意,嗓音低啞、沉緩,“爲什麼喝酒,遇到煩心事了?”

她微微噘脣,“顧吻安喝酒都不需要理由的。”

腰間的力道微微收緊,他把她整個抱到了身上騎坐着,聲音低啞得不成樣子,“這裡,還是回家?”

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她不說話,只是遞上柔脣。

男人低眉,靜靜看了一會兒,她最近是主動得過分了,驚喜之餘,還得擔心哪天就縹緲消散了。

她再一次獻吻將車內的空氣徹底引到燃點,他的吻鋪天蓋地的席捲,一直是她爲之沉迷的氣息。

*

吻安甚至不知道車子什麼時候開動的,一直闔眸窩在他懷裡,感覺男人步伐微微顛簸,她才睜開眼,再走幾步就到大門了。

一直被抱着上了樓,放在牀上。

額間印了一吻,傳來他低低的嗓音,“洗澡?”

要洗的,只是吻安這會兒不想動,還抱着他的手臂沒鬆,側着臉貼在他堅實的臂彎。

從下午去酒吧開始,她就一直想見他,好像有很多話要跟他說,但是又似乎什麼也沒有。

以至於,除了親密,她什麼也不想做。

把他拉坐在牀邊,尋着在他腮處親了親,剛想找他的薄脣,已經被他防備的握住腦袋,微眯起眸,“有事?”

主動得反常。

吻安睜眼,仰臉看了他一會兒,搖頭。

繼而眉眼輕輕彎着,有點點壞壞的惡劣,“想要不行麼?”

男人聽完愣了愣,隨後,五官一點點潰堤出笑意,深眸低低的凝着她,薄脣愉悅,“說什麼?”

她抿脣,“……沒什麼。唔!”

她整個被抱起來往牀內側挪,車裡一路的曖昧延續燃燒起來。

也終於讓她知道,女人主動討要簡直是對男人的挑釁,更是自己作死。

於是,剛剛還被他笑過的求饒臺詞斷斷續續的從她嘴裡溢出來,引來他低啞的咬耳,“還要英倫風麼?”

吻安只閉着眼,軟軟的擺頭,“打死也不要了……”

身體再次被抱起,這回是去洗澡了,她只顧閉着眼享受。

浴缸裡的水換了兩次,她已經靠在他懷裡,越是泡着,越是精神萎靡,打散了許多她從昨天到今天的焦愁。

安靜下來,微微眯起眼看了他,莫名的問,“你好像很信任我。”

可以把首輔這麼重要的位置扔給她,家族企業的資產可以寄存在她這裡,完全沒考慮過她會跑麼?

宮池奕低眉,“不是好像。”

吻了吻她的額頭,沉聲:“我的一切,都能給你。”

沐浴後,他的脣有些涼,印在額頭很舒服,只是她心裡略微顫動,仰起臉,淺笑着隨口問:“命也給?”

男人垂眸,看了她好一會兒,竟也啓脣,“給。”

嗓音深沉悅耳,清晰的字跡,沒什麼猶豫。

“很早就說過的,如果你真的要,命也能給。”他擁着她,力道緊了緊。

沒由來,有點心酸。吻安沒說話,蹭了蹭他胸口的紋身繼續安靜靠着。

許久才笑了笑,“要你命沒意思,牀上的命可以考慮!”

男人低笑,不言。

水漸漸涼了,吻安才動了動,擡手輕輕扶着他胸口的位置,“如果我惹你生氣了,你會怎麼辦?”

受不了她任何動作的撩撥,宮池奕將她的手握住。

“想不出來,所以別惹我生氣。”他低低的道。

他說話時,吻安能看到他喉結微微滾動,無聲的性感,耳邊的胸腔低鳴,聽起來無比舒服。

她笑了笑,“我儘量。”

脣畔被他輕咬,“出浴。”

收拾浴室的活兒,自然又是他的,吻安只是趴在牀上看着他所在的方向,沒有笑容,若有所思。

男人從浴室出來時,她已經上下眼皮打架,雙手交疊墊在下巴上,腦袋還是歪了過去。

扭到脖子之際,他寬厚的掌心託了巴掌大的臉,彎腰輕巧把她抱到牀中間躺下。

俯身,薄脣微微掠過她脣角,“週五不是決議麼?明天最後一天,好好表現。”

她無意識的哼了哼。

他在牀上坐了會兒,目光才從她臉上挪開,放輕動作下牀,拿了手機去了書房。

*

又是一個清爽的早晨,吻安從他牀上醒來,一眼就能看到透過窗紗的朝陽。

挪了挪身子,昨晚造孽太厲害,疲憊感讓人直皺眉。

起來洗過臉,給她備好的衣服已經放在牀角。

笑了笑,換上後下樓。

客廳的茶几上放着給她準備的誰,時間掐的很好,溫度剛好。

吻安端起來抿了一口,笑意淡淡的往餐廳走,還以爲他會在,卻發現就自己一個人,他估計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避嫌,畢竟不是夜晚來去方便。

悠然用了早餐,韋廉沒催過她,大概是真以爲她會緊張,讓她隨性一些。

所以她到內閣時已經過了點。

前廳的女孩恭恭敬敬的衝她淡笑,“顧小姐好!”

她略微彎脣,徑直朝電梯走。

不出所料的,等她進了辦公室,不超過一小時,顧南來了電話,“對方聯繫了我,不過爆料的照片還沒給,也許明天競選的時間纔給我。”

吻安點頭,“知道了。”

孫重會掐時間,一定在她競選結果快出來的當口放出爆料,讓她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辯解。

樓下那個哨崗又換人了,明天來的估計就是孫重的親信,只要她進了內閣,競選結果出來之前,她一步也離不開,什麼事都辦不了。

“明天我沒機會聯繫你,對方給照片時你就可以行動了。”她站在窗口,語調清雅從容。

末了,道:“這件事之後,你可以休息一段時間,想想要去哪兒,去看看你妹妹也是可以的。”

顧南頓了頓,似乎是淡笑的,“謝謝顧小姐,不過,我還是待在這兒吧,以免有什麼事,您找不到人手。”

她笑了笑,“謝謝。”

顧南摸了摸脖子,“這話該我說纔對……那您先忙!”

她“嗯”了一聲。

掛掉電話,依舊站在那個位置,手機都沒從眼前拿開,直接給晚晚打了過去。

北雲晚已經到了榮京,但因爲直接去的沐寒聲那兒,兄長的氣場之下多少有些拘謹,以至於忘了給吻安打電話。

“到了吧?”吻安淡笑。

北雲晚點頭,“早到了,我忘了保平安。”

她把窗戶開了開,“我最近幾天也很忙,抽空了我打給你吧。”

幾乎就是說着話的瞬間,吻安想到了某種可能,眉頭跳了跳,“晚晚?”

“你說。”北雲晚不知道她爲什麼忽然這麼沉沉的語調。

吻安頓了會兒,自顧蹙眉,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想法,但還是道:“我可能需要你幫個忙,幫我跟宮池奕商量件事,想不到別人了。”

北雲晚蹙眉,“什麼意思?宮池奕那人,這世上除了你的話,誰的他還能聽?”

她抿脣,“週六我找你,到時候再說。”

借晚晚的名義,事後她會實話告訴他,但目前只能這樣,否則他不會點頭,鬱景庭不會安寧。

閉了閉眼,有點不安。

哨崗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顧吻安打電話。

孫重正皺着眉等着結果,再次問:“她跟誰聯繫的?”

那邊的人皺了皺眉,“不是本地號,是榮京的,跟宮先生沒什麼關係,沒什麼問題。”

孫重掛了電話,看來只能用一個籌碼了。

週五的最後一次決議,時間定在下午兩點,前後空間都留的很足。

但吻安從早上進了內閣,午餐就是在內部解決的,估計晚餐也是。

她也不急,一切按部就班,底下的人佈置會議室時,她還端着茶去了韋廉的辦公室聊了會兒。

“看來狀態調整的不錯?”韋廉笑着看了她。

吻安只是笑一笑,“緊張也沒用。”

“篤篤!”秘書敲了門,“威廉先生、顧小姐,快開始了。”

韋廉看了她,頷首,“走吧。”

吻安依舊端着杯子,一起去了會議室。

偶爾能聽見細碎的交流,顯得氣氛有些緊張,吻安落座後收到韋廉一個“安心”的眼神,回以淡笑。

和她並排坐的,當然都是備選人,包括孫重的倚重種子。

會議從開始,吻安便沒說過話,也沒再喝水,安靜的坐在位子上。

畢竟是最後一次決議,流程顯得有些複雜,各個人物發言、宣讀的時間佔了大半,之後纔是在場人物各抒己見,做出最後決斷,選出兩人留到競選會議上。

會議開始後大概兩個小時了。

不出意外的,孫重依舊對她持反對態度,甚至言之鑿鑿,“尚處於備選狀態便兩面三刀,意圖混淆視聽對內閣不利的人,是絕不能留的。”

沒有點名,但已經引出一陣騷動。

韋廉皺了皺眉。

吻安沒看他,但也知道這兩人演戲配合得很好,韋廉對她是支持,但不夠堅定,能否挑出她的不是,權看孫重了。

他們倆一條船,卻唱反調,誰能想到是演戲?

孫重終於是點了她的名,吻安當然要做出迴應。

從座位起身,淡然看了他,語調不疾不徐的清雅,“我想知道孫先生的疑慮從何而來?”

孫重知道她手裡握着他的證據,如此肆無忌憚,自然是捏準了她現在和囚在籠子裡的鳥沒分別,爆不了他的料。

孫重冷哼一聲,“我已經收到消息,有人暗中監督顧小姐,把消息賣給了報社,爲了不引起躁動,也爲了競選前保住顧小姐的名聲,我把消息封住買過來了。”

她心底一笑,明明是怕她以後咬他一口才沒敢直接爆。

明明是他的人拍的,倒是說得很偉大,是他買的?

說着話,孫重朝門口的護士看了一眼,“照片在我辦公室,麻煩秘書拿來。”

吻安微蹙眉。

等秘書來了,東西遞到孫重手裡。

除了總之之外,韋廉爲首,東西自然要先讓兩位過目。

孫重直接交到了總長手裡。

行政總長低眉,臉色有些難看,掃了孫重一眼,沒說話,只把信封遞給了韋廉。

韋廉表情不多,但是在拆開看了之後,一張臉頓時呈現豬肝色。

“嘭”的將信封拍在桌上,目光狠狠掃向孫重,“放肆!”

總之看了看韋廉,又看了最後發言的孫重,道:“那麼,結果就是留下顧吻安。”

一語定音,已經不再多說,只道:“細節你們再商量,我還有事。”又看了韋廉和孫重,“你們倆,到我辦公室。”

孫重眉頭都打結了,不清楚是什麼情況,轉頭看了韋廉。

總長一走,韋廉直接把信封砸到了孫重臉上,“我看你是辦公室坐膩了!”

孫重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終於拆開看了信封裡的照片。

那上面,儼然是韋廉和他最近新寵於馥兒,別說角度太好,能清晰看到韋廉的色相,就是他這個身份和明星也會已經足夠吃一兜子了。

孫重一下子腦子懵了,腿都發軟,目光看向安然坐着的顧吻安。

吻安只溫涼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挪開,繼續會議。

他應該慶幸的是,她爆料的不是他孫重的那些把柄。而他也根本沒想到一個女人,竟然能把手伸到他身邊!

拿着信封,抹着汗出了會議室,剛進了電梯就是韋廉狠狠的一巴掌,“我剛讓顧吻安解決過一茬,你想怎麼着,啊?”

孫重有口難辨,“一定是報社的人給錯了!”

哼!韋廉氣得不輕,臉色鐵青,“總長若追究下來,你先給我滾出內閣!”

*

六點,會議才真正結束,吻安在門口和衆人謙和握手,一直都是淡淡的笑意。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掃了一眼那個哨崗的位置。

沒人了,估計已經在去跟顧南問罪的路上了。

她拿了手機,低眉給顧南撥過去,“人去找你了,放輕鬆,你什麼也沒做。”

想必剛出來時,顧南已經從容很多,“您放心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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