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把宮池奕扶到沙發上,他就看出了她急匆匆的想出門,握了她的手腕,“去哪兒?”
吻安想了想,有必要做點說明,“我來這裡不是因爲跟你生氣,只是不喜歡別人對我呼來喝去,也的確有事。”
如果他沒有記錯,電話裡她說跟鬱景庭約好了,屬下也說她跟一個男人同時下榻酒店。
她已經拿來毛巾遞過去,“你身上很潮。”
卻見他只是定定的盯着她,不見喜怒。
顧吻安皺了一下眉,反手把自己的睡袍衣帶繫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很快就回來。”
他的手收了回去,可聲音很沉,“下着雨。”
她看了看他,只是說了句“我知道。”並沒領會他話裡另外一層含義。
黑濛濛的夜裡,雨並不大,但寒冷厚重而刺骨。
拿着鬱景庭的車鑰匙串走出酒店,顧吻安微微縮了肩,腦子裡又拂過兩小時前的場景,說不上不喜歡,但還是皺了皺眉。
咖啡吧,位置靠裡,她把從柯錦嚴那兒要來的號碼沿桌推到鬱景庭面前:“是古瑛的號碼麼?”
鬱景庭目光淡淡的垂下,卻沒回答她。
就在她收手時,他很自然的伸出手握了她的四指,手心乾燥而舒服,她卻驀然蹙眉。
他的動作再自然,終歸是唐突的。
然,她剛要用力,鬱景庭淡淡的看了她,明明是冒犯又顯得一片清淡,道:“指甲,怎麼弄的,不像你的風格。”
顧吻安不擦指甲油,所以乾淨的指甲起了坯子一眼就能看到,他還用指肚拂過,“女孩子細皮嫩肉,容易劃到。”
她居然半個字都接不上,只能看着他從中規中矩的黑色公文包拿了鑰匙串,抽了一張溼巾墊着,然後打磨她的指甲。
整個過程,不長,顧吻安卻覺得很詭異,無數次看了他。
那是她跟宮池奕打電話時無意識摳起來的坯子,她並不在意,實在不知道他眼神爲什麼這麼好?
柔脣微抿,把手縮了回去,“我自己來。”
鬱景庭也不堅持,把鑰匙串遞給了她。
就這樣,她順手把車鑰匙串放進包裡,帶回酒店,直到接了他的電話說車鑰匙被她拿走了回不去,她才恍悟。
撐着傘剛走到酒店前大大街,一眼看到了對面的鬱景庭,她的眉心更緊。
“你就不會找個地方避雨麼?”她走過去怪異的盯着溼了不少的鬱景庭。
鬱景庭只淡淡的彎了一下嘴角,從她手裡接了鑰匙,“手機沒電了,怕你出來找不到。”
她盯着他,無言以對。
“資料發你郵箱了,看完記得刪。”他說完作勢直接冒雨走到停車的地方。
她皺了一下眉,傘送給他是不行的,淡淡的道:“你跟我到酒店門口,再把傘帶走。”
其實鬱景庭身上都溼了,多淋會兒也壞不到哪兒去,但他還是把她送到了酒店門口。
…。
顧吻安進房間時,宮池奕依舊坐在沙發上,甚至還是剛纔那個姿勢,目光悠悠然打在她身上。
出去時帶傘,回來時空手。
她走過去,他收回視線,他拍了拍身側的位置,“坐。”
神色很淡。
“鬱景庭來做什麼?”依舊是很淡的聲音,低低的,“特意跟你過來的?”
她轉頭看了看他,覺得哪裡不對勁,也道:“不是接了你姐的案子麼?”
宮池鳶的研究所就在這兒。
宮池奕沉默片刻,幾不可聞的點頭,也側首望着她,“熟到業務範疇也要和你講?”
顧吻安愣了愣,看了他深淵眸底,很涼。
“兩個男人同時建議你接近我,也許事半功倍。”他接着道,下巴微擡,指了指茶几上她的手機,還是那樣的調子,平穩、幽淡。
東里給她發的短訊,鬱景庭給她傳的郵件。
不待她說話,宮池奕再次幽幽開口:“最好,先不要和我計較爲什麼私自看你的東西。”
有那麼一會兒,誰都沒說話,他也沒有看她。但吻安反而覺得他周身的沉重凌冷,很壓抑。
後來他側首看了她,看了好久,方纔薄脣輕啓:“你知道餘揚會怎麼形容這種情況麼?”
他說了三個字“仙人跳。”
她才微蹙眉,“我們三個沒有抱團設計你。”
然而,現在的事實是這樣的。
她只好抿了脣。
宮池奕依舊盯着她,聽起來不急不緩的低沉:“看來,我從最初就選錯了路線?你會比較中意鬱景庭那一類?”
他們因爲鬱景庭不愉快不止一次,但頭一次,他直白的計較。
“都說女人用來追,追不來就搶。”宮池奕扯了扯嘴角,“你這兒都不受用,我在考慮,如果你真的中意誰,倒不如放你去試試?”
顧吻安一雙柔眉一點點皺起來,怔怔的看着他。
他很認真,認真到有些涼薄,這壓根不是會睥睨着她勾脣說話的宮池奕,也不是會卷嗅他長髮的不羈的三少。
宮池奕握了她的手腕,指腹溫熱,慢慢拂去她手上的潮溼,五官淡到漫不經心。
黑眸微微擡起,深深看進她眼裡,“不要左攀右繞經過那麼多男人來了解我。”
“怎麼,不習慣我這樣說話?”男人略微扯動嘴角,“回倉城見你之前,我一直這樣,爲了配合你費力不少力氣製造紈絝形象。”
估計是白費了,餘揚說的是,他現在沒時間扮風流公子。
顧吻安聽他說了這麼多,終於定定看着他,“你……是在生氣?”
“放我出去試試又是什麼意思?”蹙起眉,斷了關係?
他終於鬆開她的手,鐫刻的棱角溫沉,“你也不是對誰都視而不見。”
話音落下,他已然撐着沙發沿站起來,有些吃力,但她伸手想扶,他卻避開了,莫名一句:“還有多餘的傘麼?”
她終於明白他上一句的意思,怪她關心鬱景庭比對他的關注多。
“宮池奕……”
“沒有算了。”他接過話,邁步略微僵硬。
她已經走過去站在他面前,“我跟鬱景庭……”
他低垂深眸,靜靜的盯着她,凌冷的深沉居然止了她的話,然後看着他薄脣微動,“我在內閣擔職,首輔。”
突如其來的隱秘他就那麼說出來,所以她怔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