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熱情度未免有些太過了。
蘇渙章做爲總會主席,不管目前面臨什麼樣的窘境,那也是國內術法界名義上的第一人,不管從地位還是從年齡上來說,都沒有必要起座離身來迎到門口。
更何況現如今,北方術法界因爲魚承世的離世而重新變成一盤散沙,以蘇渙章爲代表的南方法師正重新佔據鬥爭的上方,對着很可能成爲北方術法界代表人物的雍博文更是沒有必要如此客氣了。
雍博文可是打聽過,當初魚承世自春城法師協會主席任上第一次重返總會的時候,已經是名動天下的大軍火頭子,比起如今雍博文的實力也差不到哪去,當時的總會主席雖然也設宴招待,但出席人員不過十幾個,魚承世到場的時候,主席大人僅僅在原位上欠了欠屁股,就算是表示歡迎了。
老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蘇主席,您太客氣了。”
雍博文雖然心裡警醒,但在總會這邊沒有什麼情報來源,也不知蘇渙章這唱的是哪一齣,只得暗暗提醒自己多加小心,但面上的和氣還是要有的。
蘇渙章握着雍博文的手就不鬆開了,拉着他往裡走,身後跟着的衆人都自覺散到兩旁,讓出一條路來,讓兩人從中間經過,蘇渙章邊走邊向雍博文介紹的參會人員。
跟着蘇渙章最緊的,都是些年長者,有兩個副主席,一個秘書長,總會理事長、副理事長、一衆執行理事、總部部長。
好傢伙,這陣勢簡直快趕上歡迎國際法師委員會主席到訪了,整個總會兩套班子但凡有點頭面的人物居然都到了場。
這裡面雍博文只認識少數人,像已經擔任理事長的包正國,像升爲副理事長的舒香真,像執行理事陸飛,這都是以前就打過交道的,但更多的卻僅僅看過相關的資料,有視頻有圖片,與活人面對面還是頭一次,好在雍博文之前下了工夫,蘇渙章一介紹,他也就能與先前看過的資料內容對應上,卻也不算生疏,當下一一握手應稱了。
雖然是副理事長,但舒香真站的位置頗爲靠後,當蘇渙章介紹到她的時候,她便主動上前,握着雍博文的手笑道:“我和小雍法師也算得上是舊相識了,去年跟隨包理事長去春城觀禮地獄開門的時候,便與小雍法師打過交道,當時小雍法師還是個面嫩的小孩子呢,這纔不過大半年的工夫,也是一方霸主了。小雍法師,歡迎來到總會,你這可算是姍姍來遲了,本該在全國大會的時候就來的!”
“實在是地獄那邊發生了些事情耽擱了,我本人卻是早就想來總會拜見各位前輩的。”雍博文把姿態放得很低,“舒副理事長當日在春城的教導,我可還是記憶猶新呢。”
舒香真笑了笑,對着蘇渙章道:“主席,接下來的就由我替你介紹吧,這麼多人都站在這裡也擠得慌,不如各歸各座,怎麼樣?”
蘇渙章豪爽大笑:“舒理倒是會搶這好差使,也好,大家都各坐各的吧。雍大天師,接下來由舒理爲你介紹一些總會的年輕人,怎麼樣?”
雖然是徵求雍博文意見的語氣,但聽了蘇渙章前半截的話,原本站得整整齊齊的一衆人等便已經紛紛返身落座了,大約是沒有人真的認爲雍博文會有什麼反對意見,抑或是根本不在乎雍博文的意見。
“那就麻煩舒理了,我這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正想多認識些朋友!”雍博文自也不會不識趣的提什麼反對意見,客客氣氣地送蘇渙章歸座後,這纔跟着舒理往東側的桌子走。
那裡有四桌坐的全都是年紀在二三十歲左右的年輕法師,胸前別的徽章,不是紅的就是綠的,連藍徽都少見,陸飛也在其中。
舒香真領着雍博文往前走,笑容滿面,不見嘴脣動,低低的聲音卻已經傳進雍博文的耳朵裡。
“小心點,蘇渙章在宴會前下達了封鎖令,已經動用法陣把這座宴會廳給隔絕了,不允許任何從事新聞採訪工作的法師入內,所有人也不得隨身攜帶錄像照像設備,進門的時候,連手機都給收去了。宴會上肯定會發生些事情,而蘇渙章卻不希望這事情有任何確實的證據。這老傢伙向來好面子,你是咱們中華法師協會最新的一位紫徽會員,還是全世界最年輕的紫徽會員,再怎麼看你不爽,對外也得維持你的面子。我估計,他是想在這次宴會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你點教訓,打一打你前陣子的囂張氣焰。這件事情可以傳出去,甚至他可能會故意安排人主動傳出去,但卻絕不允許有任何影像證據來證明,以免給外國勢力發難的藉口。聽說最近有人在國際法師委員會的常務例會上已經對你的紫徽資格提出質疑了。”
到了最靠邊際的這一張桌子近前,剛坐下的年輕法師連忙都重新站起來,舒香真笑道:“小雍法師,我來給你介紹,這一桌坐的呢,都是在總會各部任職的年輕法師,這是丹元派的錢興河,目前在妖鬼事務部工作,這是柳木派的趙小國……”
這一桌坐的年輕法師氣質打扮一看就是很正統的那種法師,跟雍博文打起招呼來,一個個也是沉穩大方,規規矩矩。聽舒香真的介紹,全都是總會各實務部門的年輕骨幹,想來每一個也都是背景深厚。
介紹完這一桌,來到下一桌,陸飛便在這一桌坐着。這一桌上的都是在理事會工作,陸飛是其中職位最高的,其他的不是執行幹事,就是普通幹事,但能在總理事會有職位,怎麼也不可能是路邊的野法師就是了。
再往下一桌去。這一桌的法師相對更年輕一些,不過形象也是相當雜亂,很多衣着打扮甚至相當的非主流,要是大半夜的猛不丁遇見,多半會被當成妖魔鬼怪給處理了。這一桌的法師都沒有什麼實際職務,但聽介紹,不是這家掌門的公子,就是那家掌教的千金,統統實至名歸的二世祖。
這一桌人看着雍博文的目光中充滿了敵意。
本來雍博文還有些不解,但聽了他們的名字後,就知道原因了。
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名字,他已經在魏榮給出的材料裡看到過了,而且也被魏榮在各大/法師協會論壇上給爆出來了。
那一波失敗的網絡攻擊,就是這一桌人發起的。
只是這一桌中,沒有白令海。
是沒來,還是在最後一桌。
雍博文下意識往最後一桌看了一眼。
這一桌上坐着法師數量相對較少,只有八九個人,從圍坐的位置上來看,就有種衆星捧月的感覺,恰到好處地突出了其中一人。那個路見不平的章楓,就坐在其中。
那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頭長卷發,瘦長臉,長得甚是俊美,卻穿着身相當土氣的運動服,手裡把玩着一雙筷子,正頗爲玩味地注視着雍博文。
當舒香真領着雍博文來到這一桌的時候,其他人都站了起來,唯有這個捲髮的年輕人卻紋絲未動,靠着椅背,蹺着二郎腿,抱着雙臂,冷冰冰地注視着雍博文。
舒香真微微皺眉,卻沒有說什麼,只當沒看見一般,道:“這幾位雖然不在總會任職,但名頭卻是不小,有個稱號叫小十傑……”話還沒說完,就見那捲發年輕人突然地將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扔,坐在那裡衝着雍博文一拱手,打斷了舒香真的話,“在下白令海,雍大天師,久仰大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