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手兀自不停,簡直就好像是落入了冰塊裡的火炭般,勢如破竹,拍炸了火焰筒,繼續向前直奔着黃二而去。
黃二不敢與血手接觸,雙手在身前虛虛一抓,便見陰氣急速匯聚,眨眼間化爲一面巨大圓盾,這圓盾如黑霧凝結般飄忽不定,似乎來股風就能吹散,可那血手拍到上面,卻鏘鏘有聲,宛若金石交擊。
血手這一下沒能拍碎圓盾,塵霧中便有人輕咦了一聲,似乎感到甚是驚奇,跟着便又另一隻血乎乎的大手自塵霧中擊出打在圓盾上。
圓盾無聲碎裂,兩隻血手正欲繼續前擊,卻見那碎裂的陰氣化爲長蛇左繞右纏,剎那間將兩手牢牢纏住。
黃二雙手繼續在空中拼命虛抓,眨眼工夫又籠了好大一團陰氣——陰氣這東西在人間不好找在地獄卻是一抓一大把——就好像捏橡皮泥般團一團捋一捋,陰氣便在黃二手中化爲一杆長槍。黃二大喝一聲,抖槍向前,猛得刺入塵霧之中。
這一刺卻好似如泥牛入海般無聲無息,黃二隻覺得陷入塵霧中的陰氣長槍如同落入沸水中的冰塊飛快消散,當機立斷棄了陰氣長槍,兩手一劃拉,又聚起大團陰氣,捏一捏團一團,凝成兩支大錘,奮力向塵霧砸去。
這兩個大錘可不是一般的大,光錘頭便有豐田霸道車大小,稍一輪動,便是狂風大作。、
那塵霧不過是黑影墜地激起的塵埃所化,哪經得起這狂風,大錘落處,塵埃盡去,卻忽見光明大作,彷彿那塵埃落去後,露出來的是初升旭日,一時間就不盡的明晃晃亮堂堂之意。
光明之中,隱隱有極美妙樂曲傳出,若有若無,雖只聞得一絲半線,卻也宛如天籟,令人不自禁陶醉,那美妙處卻是言語所無法形容的。
樂聲一聲,那兩隻血手立時縮回,掩入光芒之中。
黃二不過是個傀儡,雖然因爲驅動核心足夠高級有些智力,但傀儡就是傀儡,沒有喜怒哀樂畏苦愁這諸般情緒,如天籟般的樂曲他也根本聽不到,下手毫不遲疑軟弱,兩錘一前一後,使了招流星趕月,追着縮回去的血手往那光芒之中打去。
一劍突自光芒中探出,輕輕一挑,在空中閃過一道寒芒。
那兩個模樣甚是唬人的大錘登時好像漏氣的皮球般迅速縮小消失。
黃二此時身周已經聚集了極濃重的陰氣,便是在地獄這種陰司之所,如此多的陰氣聚集一處也是極爲罕見,普通的地獄土著也不敢在這種濃度的陰氣多呆。
這就好像氧氣之於人類般,人人都得呼吸,有個病痛什麼的還得吸吸氧,可這純氧卻不是普通人能消受得起的,吸得多了還會中毒。
黃二身周陰氣如此之濃,以至於化爲淡灰色雲霧繚繞飄蕩,倒真讓這個傀儡有了幾分仙家打手的氣派。
光芒之中便有聲音道:“這聚陰妖術即使是在妖魔之中也被視爲邪門歪道,當年中土東海大妖黃泉骷髏元雖然仗着這一手聚陰妖術縱橫東海幾近無敵,卻依舊被妖統陣線的諸妖所不恥。自黃公嶼一戰黃泉骷髏元被鐵丹派鹿子良誅殺後,這聚陰妖術便已絕跡世間,想不到今時今日再度現世,居然會出身一位紫徽大天師之手。”
聚陰妖術?那是什麼玩意?
雍博文從來沒有聽說過,想是這黃二所屬驅動核心精魂生前的天賦法術,以在化爲傀儡後施展出來,一要感謝當年誅殺這妖魔的前輩手法巧妙,沒有傷及精魂,二要感謝封妖鎮魔墓設計精巧,押了這麼多年也沒把這些妖魔精魂關成瘋子,三要感謝物華派傀儡核心製造技術的精妙,至於跟雍大天師卻是半點關係也沒有,所在那光芒中的聲音雖然大扣帽子,對於雍大天師而言,卻是毫無壓力,只是欣喜於黃二這個傀儡居然如此給力,對於光芒中義正言辭的指麗,只當耳旁風,全沒往心裡去。
黃二自是不會把這些話當回事,在他目前的心思裡,完成雍博文這個大老闆交待的任務纔是最重要的,眼見着身周陰氣越聚越濃,竟漸漸凝縮成一個個指頭大小的珠子,那珠子通過珠綠,陰氣繚繞,其間隱隱可見似乎有微小電光不時劃過,噼啪作響,顯得極不穩定。
光芒中那聲音又道:“大天師在人間稱雄,也是一方霸主,又以紫徽冠絕術法界,某早就想討教一二,大天師可敢不用這些傀儡,親自下場與我一戰,我若輸了,便再不管此間事情,就此離開地獄,如何?”
雍博文理都沒理那聲音,只是衝着黃二打了個指響,黃二低吼一聲,陰氣雲霧中凝結的珠子立刻蜂涌飛向那團燦爛得令人不敢逼視,到現在也沒讓人看清裡面倒底有什麼的光芒。
珠子與光團覆蓋範圍稍一接觸,便立刻爆炸。
別看珠子小,卻是純陰氣以法術凝結而成,便好似個超濃縮炸彈般,威力實足,轟的一聲爆開來,陰氣四溢,那光芒便好似被什麼東西咬了一般,在爆炸處立時缺了好大一塊。
未等光芒中陰藏的黑影做出反應,陰氣凝珠便一個接一個地衝上去,轟轟不絕,初時還能聽清一下下的爆響,到得後來接觸過於密急,砰砰不絕,連作一片,倒好似平地打了個持續時間超長的大雷,震得地面持續輕顫不已,倒跟地震的樣子差相彷彿。好在幽魂河以東的地質狀態級不穩定,天天震個不停不說,還時不時地噴點陰火岩漿什麼的,一衆被俘的土著士兵自打踏足幽魂河東岸土地,幾乎天天都要在這種震動中休息睡眠,雖然此時情形詭異,倒也還能安穩得住,至少沒有像剛纔亂石砸下時那樣慌張的抱頭鼠竄了,而是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神情複雜地看着正在進行中的交戰。
那團光芒便在這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中消失得一乾二淨,那隱藏在光芒之後的黑影終於露出了廬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