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欣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
進屋後倒在沙發上, 精疲力盡。
想來真是可笑,自己以爲找到了真愛,沒想到卻是空歡喜一場。
她突然有點兒瞭解之前哥哥秦學風的感受了。
愛一個人卻又得不到, 是這世上最可憐又可悲的事。
天色漸晚, 她沒有開燈, 屋子裡黑漆漆的。
肚子也開始唱空城計了。她終於坐起身來, 打開燈, 去廚房看冰箱有什麼吃的。
冰箱很空,她在沙發上拿了錢包和鑰匙,出了門。
站在電梯口發呆。
電梯“叮”的一聲, 她纔回過神來,機械地往裡面邁步子, 卻與裡面的人撞了個滿懷。
是沈琳, 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
她一伸手, 把秦欣拽出了電梯。
“我們談談……”
“你怎麼知道這裡?”
她淡淡一笑,說:“程逸他常來這裡, 我自然也得知道他的動向吧……”
臉上在笑,可眸子裡卻有些陰冷。
考慮到她是病人,她忍着不爽,說:“進屋去談吧。”
她說:“好。”
然後放開秦欣。
秦欣動了動手腕,發現有點兒紅。這丫頭力氣比她想象中大。
來者不善。
她能感覺到她今天是故意來找茬的。
恐怕她還不清楚, 程逸已經選擇了她。
*
進屋後她去廚房倒了杯水, 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她還站在那裡打量。
“坐吧。”她淡淡說。
沈琳坐下, 說:“果然很有品味, 房間佈置很漂亮。”
她淺笑, “過獎了。”
沈琳喝了口水,便直奔主題, “今晚我來,是想讓你對程逸放手……”
她沒有覺得意外,只淡淡一笑,說:“我知道。”
從她的表情,她早已經猜到了。
見她並不詫異,沈琳倒是愣了下,稍後問:“那你呢?準備怎樣做?”
秦欣瞥了她一眼,說:“這事你得去問程逸。他要選擇誰,得他說來算,我們都做不了主……”
沈琳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說:“如果你肯放手,他一定不會再纏着你,我保證……”
秦欣喉頭髮出一聲冷笑,她說:“你說話還真是可笑。我什麼時候纏着他了?如果他不想來這裡,我能勉強得了?”
雖然自己已經輸了。可她不能容忍沈琳在她面前一副氣焰高漲的樣子。
沈琳的臉漲紅了。她心裡很清楚,程逸喜歡的是秦欣,對她只有妹妹之情。可她不在乎,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什麼方法她都得去試,哪怕是去死。
她端起水來又喝了一口,說:“我爲了程逸什麼事都能捨得做,可是……你能行嗎?”
她放下水杯,緩緩挽起了衣袖。
手腕上有道傷疤。雖然已經結疤,但依然觸目驚心。
秦欣的頭皮發麻,整個人僵住。
原來……她真的用了最傻又最狠的一招。
難怪程逸下決心要和她分手。
她突然覺得一陣心痛。
他不是不喜歡她的,只是……不得已。
眼淚流了出來,她泣不成聲,“爲什麼你要這樣?爲什麼你要這樣逼他?”
她拽住沈琳的身子,用力地搖,痛徹心扉。
沈琳並不氣惱,反而笑得很開心,得意地說:“你知道嗎,我並不是真的想死,我只是掐準了他下班回來的時間,做的一場戲而已……”
“……”
秦欣徹底怔住。
以前她覺得沈琳是個挺爽快的女孩,壓根沒料到她能做出這種陰險的事來。
“你太過份了……”她喃喃地說。
沈琳笑容陡然凝固,聲音變得陰冷,“我做這一切,也是你逼的。”
即使她一臉冷漠,秦欣還是試着想說服她,她急切地說:“沈琳,我知道你也喜歡程逸,我知道我不該和你搶的……可是,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如果他喜歡的是你,我會毫不猶豫放手,可現在他喜歡的是我呀,你明白嗎?”
她抱着一絲絲希望,希望能夠用真誠打動眼前這個近乎於癲狂的女人。
沈琳像是看怪物一般看了她許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這屋子裡迴盪着,讓人毛骨悚然。
秦欣覺得她真的瘋了。
沈琳笑了許久說:“秦欣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傻很天真,你以爲男人真的能有多愛一個女人嗎?如果我和程逸結了婚,生了小孩,你覺得他真的還能一直把你裝在心裡一輩子……”
“……程逸他之前身邊那麼多女人,他又真心愛過誰?而對於你,他不過是覺得你比較單純而已,你和那些養他的女人不同,他覺得新鮮罷了。這新鮮勁兒你以爲又能保持了多久?可是我不同,我和他有十幾年的感情擺在那裡,你覺得他真的對我就沒有感情嗎?那麼,這麼多天來,他又有幾天是留在你這兒過夜的?”
“……”
秦欣突然覺得,她說的竟然有幾分道理。
甚至有好幾次她都暗示過,可他卻並沒有留下來的意思。
難道,他真的不夠愛她?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秦欣還沒有反應過來,沈琳卻突然叫了一聲,“秦欣,不要……”然後操起手中的杯子朝着自己額頭猛擊了一下。
然後,她捂着額頭,瞪着秦欣。
秦欣被這突然的一幕嚇壞了,傻傻站在那裡。
她準備過去查看沈琳的傷勢,沈琳卻大喊,“別過來,你別過來……”
一臉驚恐看着她。
這時候有人推門進來了。
那人很快奔了過來,抱着搖搖欲墜的沈琳的身子,喊道:“沈琳,你沒事吧?你怎麼了,別嚇我……”
然後他擡頭看着秦欣。
秦欣這纔看清此人是程逸,他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腦子轟地一聲。
她終於從剛纔那突兀的一幕中醒悟了過來。
這一切,又是沈琳自編自導的。她的目的就是想讓程逸怪罪於她,認爲是她因懷恨在心才故意傷害的沈琳。
她趕緊解釋,說:“程逸,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傷是沈琳自己弄得,她知道你要來,所以才故意拿起茶杯往自己額頭打了一下,就是讓你誤會我……”
她急切地看着程逸,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程逸怔了片刻,似信非信。
他低頭查看沈琳的傷勢,傷口有些深,一直在流血。
他粗聲說:“去拿些消毒水和紗布來……”
秦欣趕緊去臥室。
經過上次生病的事件過後,她便買了些必備藥品在家裡,沒想到現在真用上了。
拿醫藥箱的時候,她還在想剛纔的事,簡直不敢相信沈琳竟然如此陰險。
“趕快,囉嗦什麼……”程逸有些不耐煩了。
她趕緊拿過去,程逸立即給沈琳額頭處理傷口。
沈琳在他懷裡細聲細氣說道:“你別怪秦欣,我知道她剛纔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失了手而已,我不怪她……”
秦欣:“……”
這丫頭不去演戲還真是可惜了。肯定是宮鬥劇看多了,居然還來這麼一出。她長這麼大,還真是長見識了。
程逸又看了她一眼,眼神裡依然是疑惑,不過對她的懷疑明顯加深了。看來,沈琳的話起作用了。
她突然想笑。
連解釋的心都沒有了。
好吧,如果他認爲她真是這樣的人,她也沒必要多做解釋。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反正他們都是要分手的。以後他們便是路人了,她也不用再去在乎他的感受。
程逸幫她處理完傷口,然後說:“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沈琳依偎在他懷裡,像一隻乖巧聽話的小白兔。
走的時候,程逸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雖然他並沒有說一句責怪她的話,可她心裡卻很清楚,他肯定是怪她的。
果然,他還是信了別的女人。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