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殿外,除了宮門處一盞宮燈之外四周一片漆黑,但若仔細聽去可以聽見些許微弱的呼吸聲。
君無憂深深閉眼,一把抱起淨歡往大殿深處走去。
如果是這樣那就是淨歡的生母殺害了蘇年兒,而君無憂卻親手養大了淨歡。
“那時我是父皇手中的棋子,是另一個男人實現家族榮耀的工具,那時他們雖給了我生命,但因彼此的立場不斷爭鬥。”
而她似下了什麼決心那般,撩起衣襬對着眼前的黑夜恭恭敬敬的磕了三聲響頭,而那咚咚咚的響聲似乎磕在了這夜色中每個人的心間。
還好,這殿中如三年前那般,沒有任何不屬於這裡的東西,也沒有任何不屬於這裡的味道。
“主人您就不怕不怕永遠失去你的明珠”煙火面色慘白。
君無憂猛然起身狠狠握住煙火的肩頭叫着她的小名:“如果有這麼一天我求你帶他走,走的越遠越好千萬不要讓我找到,我怕我會控制不住把我和他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渾身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聲音略微顫抖:“主人”
髮絲掃過指尖,而後帶着淡淡暖意的雙脣輕輕吻上那微張的掌心。
君無憂皺了皺眉,還是忍着心中的那一絲絲怒意以及心胸間澎湃的情緒,把單膝跪在身前的人兒一把拉起半樓在懷中啞聲道:“起來。”
煙火看着在這一瞬間突然滿目頹然的人,心中微痛但還是毫不猶豫的開口:“主人,可這不關淨歡的事,你心中也清楚除了血脈他根本就和衛家毫無關係,所有的事多年之前就已經查證”
看着漆黑的夜空君無憂聲音冷然:“我怕失去他,但我更怕失去我的初衷和我揹負的整個烏孫。”
看似大好的山河景象竟是已然到了存亡之際。
他能感覺到主人低垂的腦袋柔順的髮絲,俯下的身子帶着淡淡暖意卻分外灼人的脣溫,以及那纖長的睫毛輕輕刮過他的掌心。
身子被強行轉了過來,下巴被一支溫熱的指腹輕輕托起,淨歡不得不擡頭直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煙火看着漆黑夜色中那雙依舊明亮的眼眸,手中昏暗的宮燈啪一聲掉在地上滅了。
江北的風吹黑了他如雪的肌膚,三年的時間人也長高了不少,變得更加的高挑。劍目星眸溫潤中多了幾分的書卷氣息,他的明珠此時變得越發的耀眼奪目。
“煙火,已經十三年了,我都快忘了十三年前在我未預見他之前我是個怎樣的人。那時的我爲了生存不得不委屈求全,這天下所有人都認爲我嚐遍人間富貴,誰有知道我歷經世間苦楚,幾乎沒有一個像樣的童年。”
身後的手被一雙溫暖而又幹燥的雙手緊緊裹住,又溫柔執起包入懷間,然後緩緩上移
君無憂看着我手中的那封密信,無力坐倒在石階上。
淨歡在心中默默的想着,無措的臉龐不自覺的溢出一絲絲的歡喜。
淨歡猛然張嘴卻又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除了手上的觸覺感覺四周萬籟俱寂。
“淨歡你是我的少年將軍,唯我獨有,誰都不能覬覦。”
擡着腦袋看着那張心心念唸的臉,撩起衣袍單膝下緩緩說道:“主人,奴回來了。”
君無憂聲音一頓緩緩擡手。
只剩刀割一般的痛。
煙火看着外頭的黑夜口中苦澀,這簡直是造化弄人。
燈下立着一位面色蒼白的粉衣女子,絕色容顏沒有了白日裡的張牙舞爪,似乎手中的宮燈都有些拿不穩,燈影搖搖晃晃顯得格外的心急。
“桃花,這天下除了我也只有你的血可以救他一命,我怕哪天我過不了這個坎,也護不了這烏孫的天下他會隨我而去,就像這三年來那個不斷重現的那個夢境那般,最後我活着他卻不在了。”
煙火眼前見到的便是那封密信,看那字跡平淡無奇,但裡頭的內容卻是讓煙火震驚的後腿數步。
他遠在邊疆聽說他娶了一位又一位的妃子,他的心便越發痛苦,聽說他以鐵血的手段幾乎把整個朝堂緊緊的握在手中,他又禁不住的歡喜。
淨歡伸手想要觸碰,但看見指尖那粗粒的繭子反而倉惶的把手負在身後。
只是如今的生石花,早在這春暖之日花開得亭亭玉立。薑黃色的花朵如鳳凰翎羽般,每一片纖長的花瓣嬌嫩得好似江北最水嫩的豆腐,又似這江南十里煙波的秦淮河中隨便翻起的一朵浪花。
信步往燈光那處走去。
長生殿中還是一如既往的擺設,就連他曾經隨手放置在窗臺上的那株生石花,還是他走時那般擺設隨意丟擲在窗角。
那雙眼中似乎有光溢了出來,又帶着滿滿的笑意。
君無憂隨手拿過煙火手中的密信,眯着雙眸細細的瞧完並未表現出任何不妥的神情,但煙火卻是心中狠狠一驚。
沒想到江北戈壁上的石頭也能開出這般嬌嫩的花朵。
三年了。
君無憂輕聲呢喃,轉而毫不猶豫的吻上那張略顯蒼白的脣瓣,明明每月都見怎會如此的眷戀。
自行腦補
君無憂看着懷中睡得毫無戒備的少年,起身出去。
“在宮裡最爲無用的三皇子,不知何時竟在江湖之上成就了自己強大的實力。但那有何用,我還是被困在宮裡的皇子,那時我的命運還是被牢牢掌握在那些人手中。最後我遇到了我的那顆明珠也遇到了你,但十三年了我發現還是沒變,還是那般的無情無心,家族的使命血脈的傳承這也許就是我生來必須揹負的命運。”
“雖說變了,最後一切都變了,我有了蘇年兒的疼愛有了自己的實力,在機緣巧合之下的成爲毒窟的毒君。”
“而且”君無憂滿眼寂寥。
“按原計劃進行”聲音中是不可反駁的斬釘截鐵。
“血脈煙火你也知道除了血脈,可是他終究流着的衛家的血脈而且他也不會原諒他自己的更不會原諒我”
當年給蘇年兒下藥的竟然是蘇年兒那位貼身婢女,但最令人震驚的是那女人也就是和衛忠生下淨歡的女人,而且那女人如今還活着。
那樣嬌嫩的生石花他深怕把它碰壞。
“所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