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翠軒是一進的院子,以往這個時候,院子裡燈火通明,書房和臥房外面都會有丫鬟們守着,隨時等着吩咐。
可今天卻不同,從羅錦言的小書房一路走來,不但看不到一個人影,就連各屋的燈火也都熄了,只有廡廊下的大紅宮燈和臥房裡的燈還亮着,顯然,就如秦珏吩咐夏至的那樣,今夜不用服侍,全都歇下了。
整個含翠軒裡如同只有他們兩個人。
羅錦言感覺自己的心臟都不跳了,她屏住呼吸,全身僵硬地任由秦珏抱着她,全程無阻地走進內室。
走到填漆牀前,秦珏才把她放下,羅錦言坐在牀邊,驚訝地看着屋子。
這是她的屋子,自從成親以後她就住在這裡,除了在孃家的閨房,這裡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可是現在,她卻一陣恍惚。
屋子裡最顯眼的地方點了一對龍鳳花燭,和他們洞房時的一模一樣,屋裡一切都被籠罩在燭光中,如同披上一層紅紗。
羅錦言怔怔一刻,纔看向秦珏,問道:“龍鳳燭也能點兩次的嗎?”
秦珏笑道:“點一次是一世的緣份,點兩次就是兩世的緣份,我不管我們前世有沒有緣份,但今生今世、來生來世都要做有緣人,夫妻緣。”
羅錦言感覺到眼睛裡有了溼意,嘴角卻已經翹了起來,那個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明豔。
秦珏還是第一次看到羅錦言這樣的笑容,他的惜惜是個小大人,笑容甜美卻總帶着幾分矜持,可是今夜,她笑得......笑得就像個得了糖吃的傻丫頭。
不過,他更喜歡。
他輕輕捧起她的笑臉,低頭吻了下去。
沒有了以往的狂風暴雨,如同春天的小雨,輕輕柔柔,就像走在青翠的山間,他牽着她的手,去探索前面的風景。
“惜惜,對不起。”他在她耳邊呢喃。
羅錦言被他親得迷迷糊糊,一時想不起他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她含糊地“嗯”了一聲,想要坐直身子,卻發現剛纔還是僵硬得像木頭的身體,此時已經酥軟得坐不住,要靠他的手臂托住才能沒有倒下。
“你及笄的時候,我還沒有準備好,就像那天在書房裡說過的,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要一生一世放在心尖上的人,我不能讓你受一點點委屈,我不懂養花,但是我知道一個道理,花要用心愛護,才能開得更美更好。”
羅錦言這纔想起來,他說的是那天的事,其實他孤苦伶仃在松濤軒裡住了這麼多天,下了衙沒有出去玩,而是陪着她的父親,她就是有再多的氣,這會兒也全消了。
她伸手拽拽他的耳朵,就發現他的耳朵又變得紅彤彤的了。
羅錦言便又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可是聽在秦珏耳中,卻像是帶着魔力,讓他心神俱蕩起來。
他從枕頭下面拿出一隻錦盒,錦盒裡一粗一細兩支桃木簪子,粗的是男款,細的是女款。
簪子雕工精緻,花紋細膩,羅錦言把兩支簪子拿到燈下細看,只見兩支簪子上都是花草纏枝的圖案,但是仔細一看,粗的那支上是錦言兩個字,筆畫彎彎曲曲,含在花草裡,如果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細的那支也一樣,只是換成了玉章。
夫妻結髮,簪子就是綰在頭髮上。
羅錦言的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溢得滿滿的,她轉過身來,抱住秦珏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胸前,無聲地哭了。
這一世,她做了妻子,而不是後宮之中的一個會生皇子的擺設。
她不再是君王俯視時看到的那個臣子,她是站在夫君身邊,與他看朝霞落日的妻。
她能咬他,能拽他耳朵,還能把他轟到書房裡,他們是滾滾紅塵裡一對普通夫妻。
他們相約白頭,他們會生兒育女,他們的兒女不會鬥得死去活來,兵戎相見。
秦珏感覺胸口熱乎乎地一片潮溼,她哭了?
他捧起她的小臉,就看到她滿臉淚痕,嘴邊卻還掛着傻丫頭的笑容。
“又哭又笑的,真是個傻丫頭。”他輕啄着她的額頭。
“你嫌棄了?”她斜睨着他。
“沒有沒有,你再傻點纔好,讓我爲所欲爲。”他哈哈大笑,再一次抱起了她,把她放在牀上。
羅錦言掙扎着坐了起來,臉頰紅得如同三月裡枝頭的杏花:“我要洗洗......”
他都這麼鄭重了,她可不想給他留個邋遢的印像,搞不好會記一輩子。
秦珏沒有拒絕,笑着把她抱到屏風後面。
屏風後面放着紅木浴盆,氤氳的水汽間飄浮着一層玫瑰花瓣。羅錦言這纔看到,不知何時,這裡還多了兩隻大桶,加了蓋子,有隱隱的熱氣從縫隙裡透出來。
她的臉火燒火燎的,秦珏還真是一直在準備,就連熱水都備下了,這是怕她害羞,不想讓丫鬟們進來服侍吧。
“你出去,我要洗洗。”她的聲音細如蚊蚋。
“我和你一起洗吧。”秦珏厚着臉皮說道。
他的頭髮還是半溼的,分明就是洗過了。
羅錦言纔不上當,她推着他從屏風後出來,道:“我很快就好。“
好像怕他等得着急一樣,秦珏失笑,他都等了這麼久了,也不在乎多等一會兒。
可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一次的時間過得很慢,他看了幾次西洋鍾,也不過兩刻鐘,卻像過了一輩子。
他看看填漆牀上的玫瑰紅的枕頭,和那牀他在夏天時就看上的七斤重的蠶絲被,還有牀頭那隻鑲牙雕的匣子。
又過了好一會兒,羅錦言才姍姍走出來。
青絲散開着垂在腰際,梨花般的臉龐帶着一抹潮紅,大眼睛溼漉漉的,霧氣騰騰,水紅的褙子隨意披着,領口鬆鬆垮垮半敞着,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膚和紫色的肚兜。
她緩緩地向他走來,秦珏只覺得四周的一切都已凝結,他屏住呼吸,驚喜地看着她。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小惜惜,已經長大了,而且,令他如此驚喜,就如夢中所見。
他伸開手臂,將她緊緊擁在懷裡。
身上的衣裳如同花瓣,層層剝落,雪白的嬌軀如同玉琵琶,在他的彈奏下顫慄輕吟......
姚穎怡說洞了,水了,惜惜十五歲了,這是古言,誰要是拿現代概念道德綁架我跟他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