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珏一刻沒有耽誤,把救下十幾個孩子的事,告訴了羅錦言。
羅錦言嚇了一跳,她沒想到秦珏會派人救下這些孩子。
前世,秦珏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有御史彈賅他,他立刻讓人血濺朝堂。即使是這一世,羅錦言也不認爲他是一個慈悲心腸的人。
那些孩子的性命,於他應是視如草芥的吧。
那個叫王承秋的道士,他也不會放在眼裡。羅錦言原本以爲,他會先爲元姐兒拒絕皇帝的賜婚,以後再慢慢收拾王承秋。
可是秦珏卻越過了元姐兒,直接殺死了王承秋。
初時她還沒有理解,可當秦珏告訴她那些孩子的事之後,她便全都懂了。
元姐兒有家族依靠,有爹孃保護,高家的事情雖然膈應,可是元姐兒至少是絕對安全的。
但是那些孩子們卻不同,他們落到那羣喪盡良的人手裡,凶多吉少。
因此,秦珏才搶先對付王承秋吧,沒有了王承秋護法,趙極是不能貿然採補的。
前世時趙極每次採補,李道子也會護法。
最後這批孩子即使沒有送進宮,也不會有好下場了,要麼殺人滅口,要麼就是被這些人轉手賣掉。
秦珏救下的不僅是十幾條性命,若是王承秋還留在宮裡,以後還會禍害更多的孩子。
這樣的秦珏令羅錦言感到驚喜和心動,她瞪大眼睛看着秦珏,看得秦珏有點擔心:“惜惜,我怪我沒有向皇帝直言元姐兒的事,是嗎?”
他不做正事。
羅錦言抿嘴笑了,抱住了秦珏的腰,把臉蛋貼到他的胸前,長大以後的秦珏真好,比前世那個溫暖,比少年時的成熟。
她記得年少時秦珏曾經過,想一生一世陪着她看風景,她也是他的風景,最美的風景。
而現在,秦珏也讓她看到了不同的風景,和他一樣,他也是她的風景,這一世,她早早地看到了他,看到了少年時任性不羈的風景,也看到了青年時冬日暖陽的風景。
秦珏被羅錦言忽然抱住,他張着手,先是驚愕,隨即便笑了,他站着沒動,任由羅錦言抱着他,鼻端是她的馨香,周身充斥着她給予他的喜悅,秦珏低頭湊到羅錦言的耳邊,輕聲問道:“你還生我的氣嗎?”
這一刻羅錦言明白了,秦珏的並非是元姐兒的事,而是羅氏女的事。
王承秋爲羅氏女進宮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原來他還惦記着這件事。
羅錦言從秦珏懷裡擡起頭來,淘氣地眨眨眼睛:“看你這麼可愛,算了,不和你計較了。”
秦珏怔了怔,可愛?她是把他當成阿樹,還是當成湯圓了?
王寶的消息很快便從宮裡傳了出來,羅氏女她要考慮。
這也和羅錦言猜測得一樣,換作是她,也不敢隨便相信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要救她出宮。
她是太心急了吧。
羅氏女剛剛進宮,是最惶恐的時候,她誰也不相信,包括貼身服侍她的內侍,她也不會相信。
王寶把那番話帶給她,她或許還會以爲王寶是別有用心。
羅錦言忽然發現,她幾乎能知道羅氏女心中所想。
或許因爲在上一世,她們是同一個人吧。
她讓秦珏轉告王寶,這件事不用急,而她過的話答應的事,也同樣是長期有效,只要羅氏女想要離開紫禁城,她不會袖手旁觀。
從上次在針工局外見到王寶,至今已經有些日子了,可見這個差事對於王寶而言也有難度,羅氏女還不信任他,他一時半刻也不能貿然行事。
羅錦言對秦珏道:“不如再給王寶一點東西,讓他安心靜氣地守在羅氏女身邊,日久見人心,羅氏女總會看出他的忠心。”
前世的羅皇后,也是直到做了皇后,身邊有了大批能使喚的人手時,才感覺到王寶的好。
秦珏聽羅錦言又要給王寶東西,便想起那枚羊脂玉的扇墜兒,立刻道:“這些做內侍的,無兒無女,最擔心的莫過於老了以後放出宮去,無依無靠,也沒有銀子。依我看,趁着地價便宜,不如給他置辦一座田莊,平時也有進價,以後他出宮,還能有個棲身之所。”
羅錦言可不知道秦珏生怕她再把自己的物件兒賞給王寶,這纔要買莊子的,她覺得這個辦法很好,因爲前世時,王寶在八年後便出宮了。
羅錦言把這件事交給林叢去辦,沒過幾,便在三河買了一座五百畝的田莊,送給了王寶。
秦珏原本計劃給王寶買座二三百畝的莊子就夠了,沒想到羅錦言出手就是五百畝,他老婆對王寶也太好了吧,好在王寶是個不男不女的。
羅錦言只是出於本能,前世她在宮裡住了多少年,王寶便侍候了她多少年,她對王寶的感情,不亞於對現在她身邊的這些丫鬟。
她的丫鬟們出嫁,個個都是嫁妝豐厚,所以她給王寶買座莊子,也不覺得有何不妥。
而在高首輔家裡,歐陽傑終於盼到了楊善宗的回信。
看着那一筆一劃貫透信紙的字跡,歐陽傑能夠感受到楊善忠寫這封信時的憤怒。
他在楊善忠面前雖然有幾分面子,可他穿了也只是幕僚而已,楊善忠給他寫信,按理是會讓師爺代筆,可這封信上的字跡分明就是楊善忠本人的。
只能明,楊善忠是氣壞了,要口誅筆伐才能消心頭之氣。
楊善忠的信有兩封,一封是給他的,另一封則是給高蘊的,想來給高蘊的那封信,楊善忠沒少罵人。
果然,高蘊收到信就把歐陽傑叫了過去,他把那封信遞到歐陽傑面前,並沒有責怪的意思,畢竟,眼前的局面已經無法收拾,他不但需要歐陽傑,更需要楊善宗的出謀劃策。
歐陽傑在楊善宗寫給自己的那封信上,已經對高蘊這封信的內容猜到幾分,現在仔細一看,禁不住更加佩服楊善宗。
如果不是鞏無極興兵起事,打下了四川,以楊善宗的才幹,決不會陷入今日的境遇,更不會擡舉高蘊,高蘊比起楊善宗來,差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