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室的空氣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清新。
窗簾被微風拂起,粉筆在黑板上划動着,磕磕叩叩的清脆聲音中,粉塵在陽光的光線中如同雪般紛飄。
淡淡的紙墨味道瀰漫,夏悠筆尖在光滑的紙面上劃過,書本上的日文已經基本能夠看懂,只是停滯了一段時間的學習,還有很多意思不精通。
“啪。”
筆掉落在桌上的輕響很小,夏悠轉頭看了過去,同樣坐在後排的隔壁女生馬上受驚般將筆撿回挪開頭,緊緊的攥着筆低着頭,不自然的繃緊如同鴕鳥。
已經是第三次了。
夏悠向上吹了吹額頭的頭髮,沒有說什麼。
頻頻留意他的不僅是隔壁的女生,他也留意到加藤乙女那四人三女眼神閃爍看着自己,又看向桂言葉,低聲的竊竊私語,每次注意到他看過去的時候,都有些僵硬的沉默。
夏悠沒有去聽,以他現在的能耐,想聽的話也未必聽不到她們的低聲竊語,只是她不想去理會她們。
或許一開始他會帶着情緒去看待她們,畢竟班裡針對言葉也是從她們開始的,只是現在看到她們,夏悠除了付之一笑,沒有任何的其他感覺。
他已經和她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也不會讓桂言葉和她們糾纏什麼,以往的事情他也不想去追究什麼。
夏悠目光忽然冷了一下:
前提是她們不要再對桂言葉做什麼出格事。
桂言葉依然文靜的坐在前排那裡,柔順的墨發如瀑,窈窕的背影麗姝,夏悠忽然想到,或許她們對言葉的最新印象,已經留在樓頂掌摑的西園寺世界的那一幕吧。
“嘩啦啦...”
失去了夏悠壓制的書頁在風中翻着。他的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
想到西園寺世界,他也隨之想到伊藤誠這個人。
澤越止已經死了,如同渣滓一樣碎成一地完全消失在世上。他的死亡除了自己,就只有言葉知道。他們中誰也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
也不知道消失了這樣的一個父親。會不會對伊藤誠會有什麼影響?
夏悠忽然眯了眯眼,眼中的紅光一閃而逝。
桂言葉還需要在這個校園中生活,將伊藤誠留着始終是個禍害。
一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
下午沒有課。
以榊野學園的學生自制和自由度,沒課的學生可以隨意去留,夏悠並不打算在學校繼續被圍觀,桂言葉也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絕美的人始終是那麼讓人賞心悅目。
桂言葉收拾得很慢,白皙纖手收拾課本的溫婉,垂墜長髮微擺的絲滑。不經意間勾勒出的傲人身材,嫺靜閨秀的文雅。
每次看到她閃躲自己目光的嬌羞樣子,夏悠總有種想要一層一層剝開她頭上的薄紗,想好好看她的感覺。
想看那如桃粉潤的欲語還休,想看那如同小荷初放的不勝嬌羞。
夏悠已經一個早上沒有去打擾她,幾乎都是呆在後排的座位上。他看出了桂言葉的不知所措,所以也沒有過分去癡纏。
她很在意他,他能夠感受得到,也能想想她也許會喜歡膩在一起的甜膩。但她未必會心神放鬆的坦然享受。
夏悠其實更想讓她感覺舒適一些,平靜一些,而不是被動的表面羞喜。內心患得患失。
只是夏悠忍耐得已經夠久了。
他想握着那涼涼的滑膩小手,想要嗅那淡淡的獨有馨香。
他也做了。
“夏…夏悠君…”
桂言葉剛剛收拾好書本,被夏悠拉着手。身體已經僵在了那裡。
教師已經走了,課室裡面卻還有很多人沒有離開,正愣愣的看着他們的高調。夏悠並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問題,桂言葉卻是又羞又急的,連該怎麼辦都不知道了。
但她始終沒有掙開夏悠的手。
沒掙開,也沒有想過掙開。
哪怕她害怕別人的閒人閒語,哪怕她害怕森嚴的家教,哪怕她害羞公開的戀愛,哪怕她還有着男性恐懼。
課室裡面一片寂靜。本來因爲放學而喧囂起來的這裡在短短几秒中徹底的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夏悠和桂言葉身上,落在了他們牽着的手上面。
“一起走吧。”
夏悠對着桂言葉笑道。也僅僅對着她笑。
“……”桂言葉面對着班裡緊緊鎖定的目光咬了咬脣。但看到夏悠的笑容後,莫名的感覺自己放鬆了下來:
“嗯。”
她本以爲會用很大的勇氣。原來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原來只需要將手放在他手裡,世界自然會有一道爲她敞開的路,原來只要看到他的微笑,其他一切都會變得不重要。
加藤乙女四人沉着臉沒有說話,班裡的其他人也沒有說話,他們就這樣如同蠟像般站在原地,看着夏悠和桂言葉手牽着手,旁若無人的離去。
櫻花是美麗的。
無是它招搖在枝頭上,飄蕩在肩膀上,還是鋪滿在了前進的小路上。
握着的雙手映入眼簾,桂言葉連忙去漫無目的的數着櫻花瓣,假裝眼睛很忙碌。
夏悠忽然停住了腳步,她也跟着停住了。在一棵盤桓的巨樹下。
遮蔽着陽光的枝葉茂盛,飄灑的花瓣如同童話精靈的嬉戲,星星點點的閃眼,只有微風徐徐的清香。
她從不知道原來每天放學經過的地方可以這麼美,花香中帶着讓她迷醉的溫暖味道,讓她幾乎想要閉上眼睛去呼吸一下。
“有事?”
夏悠的聲音很兀然的響起,讓她微微愕了一下,然後順着夏悠的眼光看了過去。
她才忽然發現原來這裡還有其他人。
伊藤誠站在他們不遠處,只有一個人,他正在看着夏悠和桂言葉的牽手。也看到了幾乎要依偎到夏悠身上的桂言葉。
他愣在了那裡。
“你有什麼事嗎?”
夏悠看着他,臉色平靜的再次問了一句。
伊藤誠明顯的向後退了一步,看向夏悠的眼神有妒忌,有怨毒,有閃爍,最後什麼也沒說,低着頭就這樣走了。
夏悠看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皺了皺眉,然後沒有繼續理會,轉頭看向桂言葉。
卻看到了桂言葉臉紅紅的,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
“怎麼了?言葉。”
“夏悠君…”桂言葉抿了抿脣,聲音如同蚊吶:‘我們的事情被母親大人知道了,這樣牽着手...”
“言葉想要放開嗎?”
夏悠輕輕的將她頭髮上的花瓣捻開,指尖在柔順的黑髮上微微撩過。
桂言葉粉脣依然緊抿,頭低着,沒有回答,手卻握得更緊了。
她那來自母親的壓力遠比表現出來的更嚴厲,只是她不想讓夏悠擔心,也不想聽母親的話和夏悠拉開距離,那一晚是她第一次產生了忤逆母親的念頭,但這種堅持,卻讓她現在由衷的感覺到幸福。
或許會被母親嚴厲訓斥,或許這樣的煎熬並不好受,只是如果沒有夏悠的溫度環絮,她會感覺世界在凋零中崩潰。
夏悠不清楚她在胡思亂想着什麼,手上傳來的力度他感受到了,桂言葉低頭間露出的白皙纖細的脖子也慢慢變得粉潤,如同潤甜的雞尾酒般醉人,他故意的將桂言葉往自己身上拉了一下,讓她微微驚呼了一聲。
清風微拂,肩並肩的腳步在踢踢踏踏的細數。
輕撩的髮絲拂動的是一份無法平靜的心跳,一陣一陣的飄在夏悠的身上。
夏悠知道現在不能將桂言葉送回她家裡,但是他可以將她送到車站。
出了校門口,夏悠再次看到伊藤誠。
伊藤誠低着頭按着手機,站在那裡似乎在等什麼人。
一輛黑色的車如同流光般出現,突然失控,將伊藤誠整個人高高的撞飛,在空中如同斷線風箏般翻滾着,悶響中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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