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寢宮,啜泣聲不斷,袁佳淚眼模糊的望着太后:“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不想嫁給惠王,我不喜歡他啊。”
太后蹙眉望着袁佳:“那哀家之前問你,你說惠王殿下挺好的。”
“我只是說他人品挺好的,沒說想嫁給他啊,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我們兩個要成爲一對怨家嗎?”
“他不喜歡你?那他喜歡誰?”
太后臉色難看的望着袁佳。
袁佳立刻搖頭:“我沒說他喜歡誰,我就是打個比方,他不喜歡我我是知道的,而我也不喜歡他,你讓我們在一起怎麼辦?還有我只想嫁一個全心全意愛我的男人,像我爹和娘一樣。”
威遠候和夫人多年恩愛,一直沒有納妾,這是袁佳一直以來理想的夫妻模式,沒想到現在卻被太后打破了,她心中對太后說不出的怨恨。
太后一臉不可思議的望着袁佳:“佳兒,你腦子是不是糊塗了,這世上有你爹那麼一個怪物,已經夠了,你還指望還有這麼一個男人,願意一輩子只娶一個女人,除非那個男人窮困潦倒娶不了,要不然哪個男人願意在你年老色哀的時候,還只愛你一個人啊,後面有很多年輕漂亮的女人等着她們呢,我們能做的就是守住我們的體面。”
太后也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她年輕的時候也想往過一個男人一生只愛一個女人,但那是不可能的。
袁佳聽了太后的話,沉聲說道:“如果沒有那樣的男人,我一輩子不嫁,若是那個男人在我年老色哀的時候娶別人,那麼我寧願青燈古佛過一輩子,我根本不需要那些體面,連男人都沒有了,那樣的體面又有什麼用呢。”
她說完想起自己現在是惠王側妃,僅僅是個側妃,連正妃都算不得。
想到這個,她的眼淚再次的流下來,她擡起一雙淚眼望着太后:“我去找皇上,我要告訴皇上,我不嫁,我不嫁惠王爲側妃。”
她說完爬起來便欲衝出去,太后喚住她:“你瘋了,你這樣會害了你爹和你孃的。”
袁佳一怔停住了動作,回頭望向太后。
太后沉痛的說道:“皇上已經下旨,若是你抗旨不遵,就會連累你爹孃的。”
袁佳臉色一瞬間失去血色,慘白異常。
太后看她這樣,倒也心疼,而且想到這個侄女是自家侄兒最喜歡的女兒,若是讓侄兒知道她竟然成了惠王側妃,而這還是她無心之錯,只怕心中要怨恨她,太后心情有些沉重,袁佳之父乃是她兄長的長子,兄長早逝,留了一雙兒女,長女袁芍自幼入宮陪她,就像她的女兒一般,後來入宮爲妃,因爲一個孩子,年輕輕的便去世了,現在只剩下袁佳之父,若是他再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如何和兄長交待,太后想着緩緩開口:“這事哀家會想辦法的,你不要管了。”
袁佳咬着脣,望着太后說道:“反正我是不會嫁給惠王爲側妃的,如若讓我嫁,就擡了屍體進惠王府吧。”
她說完慢慢的起身欲離開,不想再留在太后的寢宮裡了。
太后知道她心中有怨氣,重重的嘆口氣,若是此刻袁佳是惠王妃,她倒也不至於如此難過,可關鍵袁佳堂堂威遠候府的嫡女,竟然成了惠王側妃,這也是重重的打她的臉子啊,她一想到這個便周身冒火。
太后想着喚住了袁佳:“袁佳,你確定落湖之事不是裴溪動的手腳嗎?”
“裴溪?”袁佳愣了一下,想了想前後經過,然後搖了搖頭:“沒有,她什麼都沒有做,你不要把每個人都想成你心目中那樣。”
她說完轉身便走,理也不理身後的太后。
寢宮外面有嬤嬤走了進來,看到太后心情說不出的沉重,嬤嬤走過去:“娘娘,你別難過了,事情已經這樣了,難過也沒什麼用。”
“哀家總覺得這事不單純,很像是蕭擎的手筆,可是佳兒她非一口咬定裴溪沒有對她動手腳,那湖岸也查過了,確實是滑坡的地方,不是人爲的,還有那侍衛也確實是巡邏到了這個地方,一切是如此的天衣無縫,如若這是惠王蕭擎的手筆,那他還真是有謀略,那麼短的時間內,竟然生出這樣的主意,還能安排得如此天衣無縫。”
太后滿臉冷笑,總之她直覺這是蕭擎的手筆,蕭擎不想得罪她,又想拉攏她和威遠候府,所以使了計讓袁佳成爲側妃,這樣一來既讓她無話可說,又把威遠候府拉到他這條船上,他想得可真美啊。
太后忽地想到袁佳所說的話,他不喜歡我,蕭擎不喜歡袁佳,那麼他喜歡誰?
太后望向身側的夏嬤嬤,夏嬤嬤是她的得力臂膀:“你去給我查一下,看惠王蕭擎喜歡的女人是誰?”
“是,奴婢立刻去查這件事。”
夏嬤嬤退了出去。
太后歪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一會兒的功夫,外面響起腳步聲,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卻不是夏嬤嬤,而是太后身邊的另外一個老人徐嬤嬤,徐嬤嬤從殿外急急的走進來,手中拿着一封密信,一走進來便恭敬的稟報:“稟太后娘娘,宣王殿下從曲陽派人送來了密信。”
“哲兒。”
太后聽到徐嬤嬤的話,眼裡瞬間布上了淚水。
宣王蕭哲乃是太后的小兒子,皇帝最小的弟弟,這個弟弟不但得太后的喜歡,而且還得先帝的喜歡,所以先帝臨死的時候,讓皇帝下了保證,不準動蕭哲的命,先帝還下旨,把蕭哲封爲宣王,封地曲陽,沒有皇帝詔書,永世不得入京。
太后知道先帝是爲了保護這個小兒子,可是太后想到這個還是心痛莫名,蕭哲離京的時候纔剛剛及冠,風華無雙的皇子,最後卻不得不入封地曲陽,要知道曲陽可是最西北的苦寒之地啊,想必這些年他吃了很多苦,每回一想到這個,太后便心痛莫名,這麼多年,哲兒他都沒有回京,聽說他娶妻了,生了孩子了,可是這些她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想到這個,她就心痛。
曾經她也請皇上下詔書讓哲兒回來讓她看看。
可是皇帝對於這個弟弟十分的不喜,因爲當年她和先帝對他算不得多在意,相反的那時候她整日忙着和別的妃嬪爭鬥,完全的忽視了他,可是等到蕭哲生下來後,她已經穩坐四妃之一的位置了,所以根本不需要再爭鬥什麼了,她就把滿腔的愛給了蕭哲,正因爲這樣,皇帝對蕭哲這個弟弟不但沒有愛,相反的滿懷憎惡。
若不是先帝下了旨意,只怕他能毫不猶豫的除掉這個弟弟。
想到這些,太后便心痛莫名,她伸手接過了徐嬤嬤手裡的密信,慢慢的打開。
不過只一會兒太后便驚駭的睜大眼睛,隨之臉上血色慢慢的退了出去,連脣上的血色也慢慢的退了,身子都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徐嬤嬤一看太后這樣,不由得擔心的問道:“太后娘娘,是宣王殿下怎麼了?難道是宣王殿下出事了?”
太后手中的密信掉到了地上,徐嬤嬤卻不敢去檢,以防密信中有什麼不能看的內容,但是太后尖銳的聲音響起來;“你看看密信。”
徐嬤嬤小心的撿起地上的密信看了起來,不過很快連她臉上的血色也退了下去,嘴脣輕顫了起來:“太后娘娘,怎麼會這樣,不,不會這樣的。”
太后忽地悽然的笑起來:“如若密信上說的是真的,你說他是不是太恨了,他真的太喪心病狂了,太心狠手辣了。”
“娘娘,這事不能單憑宣王殿下一面之言便相信這樣的事情,必竟淑妃娘娘當年生的可是皇上的孩兒啊,他再怎麼心狠手辣也做不到傷害自個的親骨肉吧,你看這麼些年,他對惠王襄王等人可是疼寵有加的,而且他還不高興幾個皇子血肉相殘。”
太后喘息着搖頭:“其實這事不僅僅是因爲宣兒的密信,哀家也早有懷疑了,因爲那個孩子生下來明明是好好的啊,連醫女都說好好的,可是隻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死了,事後我偷偷的看一眼,滿身的青黑,哀家曾偷偷的問過御醫,御醫說如若生的時候好好的,事後死了很可能是被人下毒了,我偷偷的讓人查過,可是卻找不到證據,最後便不了了之,因爲必竟沒有什麼證據,可是現在哲兒卻告訴我,那個給孩子下藥的人竟然是皇帝,竟然是他啊。”
太后說完放聲大哭起來,心痛莫名,伸手緊緊的揪住胸口,她真的被這封密信給傷了。
皇帝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徐嬤嬤對於這件事也驚駭不已,當年淑妃產下死嬰,事後不久淑妃娘娘因爲傷心,所以早早便亡了。
淑妃是太后娘娘最喜歡的侄女兒,沒想到最後竟然得了這樣的下場,難怪太后傷心。
可是徐嬤嬤想不透皇上爲什麼會這樣對待太后娘娘。
“娘娘,事情未必就是這樣,皇上爲什麼要這樣做啊。”
“他在恨我,是的,一直以來他都在恨我,可恨我一直不知道啊,還害了袁芍。”
袁芍是太后長兄的長女,自幼送進宮中陪她,後來太后做主讓她進宮陪皇上,她也沒有怨言,無怨無悔的入宮陪王伴駕,那些年她一直陪在她身邊,她是個好孩子,可是沒想到最後竟然得到這樣的下場。
不,爲什麼要這樣對她,她有什麼錯。
太后話落,徐嬤嬤不敢再說話了,因爲這其中牽扯到了一樁皇家的秘辛,若是她多說,只怕死無葬身之地。
“娘娘,不要再想了,事情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啊。”
太后卻怎麼也止不住淚水,不過只哭了一會兒,她便收斂了淚水,臉色難看的沉聲:“這件事我不能光憑哲兒的一封信便認定了皇帝的罪,我要查清楚這件事。”
徐嬤嬤想要勸,查清楚了又怎麼樣,她總不好和皇上做對吧,不過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寢宮裡一片安靜。
這裡太后正想主意,那邊的臨元宮,德妃卻在大發雷霆之火。
她指着下首的襄王蕭磊怒罵:“你個混帳東西,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讓你不要多話不要多話,你怎麼就不聽呢,你說你那樣公開的挑釁太后做什麼,她是你皇奶奶知道嗎,唯一一個讓你父皇忌憚的人。”
蕭磊並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既然她有意讓袁佳嫁給惠王,那就是打算站在惠王后面,那我們和她還有什麼客氣的,惱了就惱了吧。”
德妃差點氣昏過去。
“爲什麼就你能,你怎麼不看看你別的兄弟爲什麼不說話,七皇子寧王怎麼不說話?你以爲是因爲你的話你父皇才讓那袁佳爲惠王側妃嗎?你別做夢了,就算你什麼都不說,袁佳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你父皇也不會讓她爲惠王妃的。”
這一回蕭磊不說話了,事實上他之前真以爲是因爲自己的話父皇纔會下旨賜袁佳爲側妃的。
現在聽母妃的話,才知道就算他不說話,他父皇也會賜袁佳爲側妃的,她出了那樣的事情,不可能爲惠王妃的。
蕭磊一時泄氣。
德妃冷瞪着他,好半天沒吭聲,最後懶得多說了,揮了揮手說道:“回去吧,讓你做的事情做不好,不讓你做的事情你偏做。”
她讓他通知玉瓏挑釁蘇綰的怒氣,兩個人在永壽宮內鬧起來,結果沒鬧得起來,可是不該他開口呢,他倒是開口了,真是東西不分的東西。
蕭磊看德妃生氣,一時不敢隨便開口,待到臨走的時候才輕聲說道:“難道就這樣放過蘇綰那個小賤人。”
這一回德妃倒是冷笑着開口了:“這事不用你管了,本宮會處理的,蕭擎喜歡的人可是蘇綰,太后若是知道這事,只怕這心裡難以平衡啊,看那賤人以後還能不能得太后歡心。”
“兒臣知道了,兒臣告退。”
蕭磊總算滿意的退了出去,身後的大殿上德妃重重的嘆口氣,望着蕭磊的背影,爲什麼她覺得自家的兒子這智商就是不如惠王和寧王呢。
寂靜的街道上,一輛馬車緩緩駛過,一路往安國候府而去,馬車上端坐着的正是蘇綰。
蘇綰此時歪靠在馬車上,本來只是閉目養神,可是不知不覺間,她竟然睡着了,夢中她夢到了自己前世的媽媽,媽媽摸着她的頭說。
晚兒,聽媽媽的話,一輩子不要愛人,只愛自己。
因爲你愛人就是給了別人傷害你的理由,愛得越深傷得越重。
不要做壞女人,一輩子也不要做破壞別人家庭的壞女人。
夢裡媽媽摸着她的頭,笑得那麼溫柔,她說的話彷彿就在耳邊,睡夢中的蘇綰忍不住伸手想握住媽媽的手,媽媽,你不要走,晚兒會很乖,會聽媽媽的話,一輩子也不愛別人,只愛自己,不做破壞別人家庭的壞女人,只要媽媽留下來,好不好?
眼淚順着她的眼角往下流,她伸出手拼命的想拉住媽媽的手,她想告訴媽媽一句話,媽媽,晚兒沒有爸爸也可以,只要媽媽,只有晚上和媽媽兩個人,我們一起開心的過日子好不好?
可是媽媽還是走了,越走越遠,忽地畫面一轉,那慘忍的一幕浮上來,蘇綰痛苦的想尖叫起來,可是在睡夢中她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般的叫不出來,偏在這時候,一雙手伸出來,輕聲喚她,璨璨,你怎麼了?
睡夢中的人忽地一驚驚醒了,飛快的睜開眼睛,便看到馬車裡多了一個人,一個冷魅仿若冰蓮的男子,黑眉微蹙,漆黑深邃的瞳眸之中攏着淺淺的擔憂,緊緊的盯着她,一雙修長的大手正輕拍她的背,似乎在哄她一般。
蘇綰一瞬間有些怔神,呆呆的望着對面冷若天山冰雪蓮花般高冷的男子,此刻那冷若蓮花般精緻面容上,竟難得的融滿了溫和的暖色,眸光更是擒着關心的色澤。
蘇綰一時有些回不了神,對面的蕭煌不由得擔心的望着她:“璨璨,你怎麼了,剛纔是做惡夢了嗎?”
就在之前,他從馬車外面閃進來,看到一向黑心黑肺的小姑娘,竟然蜷縮在軟榻的一角,無聲的流淚,那一刻,他的心臟狠狠的揪在了一起,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哄她,甚至於有一種想抱她入懷,輕輕哄她,讓她不要傷心的衝動,不過蕭煌尤記得自己的身份,不能衝動,他和蘇綰沒有關係,而且這小丫頭很可能做了惡夢,若是他真的做出什麼唐突的舉動,只怕她清醒過來,能毫不猶豫的毒死他。
所以蕭煌只是伸手拍了她的背,不敢有再多的舉動。
蘇綰慢慢的從夢魅從醒過來,望着蕭煌,忽地臉色變了,瞳眸滿是陰森,怒瞪着蕭煌,尖銳的叫起來:“蕭煌,你又跑到我的馬車上來幹什麼?”
蕭煌無聲的扯了一下脣,他知道他熟悉的那個小姑娘又回來了,只是爲什麼在她的夢裡,會那麼傷心,那麼難過,又那麼痛苦呢。
她倒底做了什麼,還是曾經經歷過什麼。
蕭煌心裡想着,臉上卻不顯,飛快的說道:“我是來問問你關於那毒的事情的,你昨兒晚上查出我所中的是什麼毒了嗎?”
蘇綰鄙視的望蕭煌一眼:“你以爲那毒那麼好查嗎?那不是尋常的毒,很難查的,你給我一個晚上,我如何查啊,我又不是神仙。”
蘇綰說完忽地想起關於那毒的事情,眼下她對於那兩種毒沒有多少資料,要從醫書上查關於這兩種毒的來歷和出處,但是現在她身邊沒有多少那樣的醫學書籍,她完全可以把那查資料的事情交到蕭煌的手中,他手下能人頗多,而且想要多少醫學書籍就有多少醫學書籍,所以說來說去,他查一定比她快得多。
如此一想,蘇綰咧了咧嘴角,望向蕭煌說道:“對了,昨天晚上我已經查出你血液中所含毒藥的特性和原理,回頭我讓晏歌把這資料送到你的手上,你派人去查找醫書,看能不能查到這毒是什麼毒。”
蘇綰一說,蕭煌便點頭同意了:“好。”
蘇綰看他點頭後依舊一動不動的,一點要走的打算都沒有,不由得氣惱的瞪着他:“你還不走,坐着幹什麼?”
“我送你回安國候府,然後正好把那資料帶回去,不是一舉兩得嗎?”
“我回頭會讓人送給你的,你急什麼啊?”
“我能不急嗎,那可是我的命啊,我一刻也不想耽擱,所以還是跟你一起前往安國候府去取一下吧。”
蕭煌堅持,欣長的身子隨意的歪靠到蘇綰身側的軟榻之上,佔了一大半的位置,蘇綰呵呵冷笑着望着他:“看來你現在是有恃無恐了,以爲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是不是?所以越發的隨心所欲了,你以爲這是你的地方嗎?”
她說完笑意越發的意味深長,蕭煌的臉色忽地變了,因爲他感受到馬車裡空氣之中充斥着幽淡繚人的香氣,這香氣之前還是沒有的,可是現在卻瀰漫了開來,很顯然的這是蘇綰使了毒的原因。
蘇綰看他明明識破了她在馬車之中下毒,竟然一動不動的歪靠在軟榻上,睜着一雙好看深邃的瞳眸幽幽暗暗的盯着她:“璨璨,我們每次一定要這樣驚心動魄嗎?就不能平心靜氣的好好相處嗎?”
“你以爲我想這樣驚心動魄嗎,可是你每次都不請自來,我的地盤我不希望別人打擾我。”
“可那也應該是你替我解毒之後啊,沒解毒我們之間的帳還沒有清呢,我來找你不是應當的嗎?”
蕭煌慵懶的說道,他的臉色已微微有些不好看了,有冷汗冒出來,這分明是吸入了毒藥。
他若是再不走,只怕真的就要中毒了,本來他中毒,蘇綰是不屑理會的,就讓他吃吃苦,可是蘇綰沒有忘記他身上還有另外兩種毒,而她偏偏不瞭解那兩種毒,若是她所下的毒和另外兩種毒發生衝突,再融出另外的毒來就麻煩了。
如此一想,蘇綰黑着一張臉,朝着那動也不動的傢伙叫了起來:“快滾吧,現在毒還沒有入血脈,否則你就等着痛苦吧/。”
“璨璨,既然你想毒死我那就毒吧,反正我已經中了毒,解得了解不了還是兩事,既如此,就讓你再爽一回。”
蕭煌說完一臉我不入地獄何人入地獄的模樣,明明是無賴的事情,可是他做出來偏偏說不出的高雅貴氣,懶懶的往軟榻上一歪,三千青絲順着精緻立體的五官滑落下來,墨發映襯得五官,潤澤清雅,再配上他冷魅的氣息,整個人就像一朵怒放的幽幽冰蓮,還散發着他獨有的香氣,充斥在整個馬車裡。
蘇綰不由得多看兩眼,不過很快想起這傢伙先前所說的話,什麼叫再讓她爽一回。
“蕭世子,我想問問你,什麼叫再讓我爽一回?”
蕭煌挑了挑眉,眸光涼涼,還帶着一些小憂怨,淡淡的說道:“上次不是爽一回了嗎,雖然上次是肉體爽,這次是行爲爽,可是意思不是一樣的嗎?”
蘇綰的臉色瞬間黑了,怒指着他的鼻子罵:“來,你再說一遍?我保證不把你踢下馬車。”
蕭煌看到她怒氣沖天的樣子,說不出的明豔璀璨,漂亮好看的大眼睛好像攏了輕煙似的,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傷心難過,看到她這樣,他心裡終於不那麼糾結了,事實上相較於她的傷心,他寧願看到她張牙舞爪的樣子,這樣沒心沒肺又活力四射的小姑娘,纔是他熟悉的小姑娘。
蕭煌輕笑起來,不過很快笑不出來了,趴在軟榻上,滿臉痛苦的叫起來:“璨璨,你真的要毒死我嗎?不是說好了替我解毒嗎,這毒還沒有解,你又下毒,那你欠我的太多了,我怕你以後心難安啊。”
蘇綰無語的翻白眼,不過心倒底還是狠不下來,最後氣狠狠的取了解藥,喂進了蕭煌的嘴裡,只一會兒的功夫,蕭煌的臉色好看多了,那毒慢慢的退了出去。
蘇綰看他沒事了,心裡鬆了一口氣,其實她真沒打算毒死他,因爲說好替他解毒,毒還沒有解,先把人毒死了,這也說不過去。
何況就衝着他和她的那一層關係,她也不好直接的把人毒死啊。
不過這傢伙真的太欠收拾了。
蘇綰氣狠狠的想着,自歪到馬車一側閉目養神,理也不理蕭煌。
不過蕭煌卻不放過她,懶洋洋的開口問道:“璨璨,之前你做惡夢了嗎?”
“有你什麼事?”蘇綰眼睛不睜,冷哼道,懶得和他說夢中的事情,說了他也不會懂的。
何況她很少做夢夢到從前的事情,只是今日因爲蕭擎做的事情,刺激到了她心底的某一處,所以她纔會想起之前的事情,其實她並不怪蕭擎動心機,身爲皇室中的人,心計是必不可少的,要不然一定會受到傷害,可是這心計動到女人的頭上卻是要不得,明明人家是一個好好的姑娘,你偏要算計人家,若是袁佳是個壞女人,或者她處心積慮的要嫁給蕭擎,那麼蕭擎這樣做,她不會多說一句話。
可是明明袁佳什麼都沒有做,蕭擎竟然算計人家,這對人家太不公平了。
其實她那樣氣憤,不僅僅是因爲袁佳是她的朋友,雖然她和袁佳交好,但關素還沒有蕭擎那麼好,其實她生氣是因爲蕭擎竟然做了那樣的事情,在她的心目中,蕭擎是一個坦蕩的君子,甚至於在她的心底,有時候蕭擎那樣的一個人就是她心裡渴望的父親的角色,所以蕭擎做了那樣的事情,她纔會很生氣。
馬車裡,蕭煌看蘇綰的臉色變幻莫測的,分明是有心事的,不過這小丫頭不說,他也沒有辦法,總之他覺得璨璨心裡有很多秘密。
馬車很快駛到了安國候府的地方,不過馬車還沒有停,外面便有一道身影飛快的疾駛了進來,眨眼的功夫落進了馬車裡,蘇綰和蕭煌飛快的望過去,便看到來人竟然是蕭煌的手下雲歌。
雲歌進了馬車後,看到自家的主子也在,不由得一怔,不過蕭煌卻冷沉着臉問道:“怎麼了?”
雲歌飛快的稟報:“回爺的話,安國候府的大公子被人下了毒,後來查清楚了是西府的蘇瀅雪下的毒,然後安國候審了蘇瀅雪,最後蘇瀅雪交待出了是蘇小姐指使她這樣做的,所以現在安國候和廣陽郡主正在府裡等着蘇小姐呢。”
“呵呵,沒想到她們果然動手了,今兒個我心情不暢,她們竟然撞上來,那我就給她們鬧大點好了。”
“本世子幫你。”
蕭煌的臉色陰森至極,周身攏着戾氣,一瞬間便似地獄的修羅一般,還是一個美若天仙的修羅。
可惜蘇綰根本不買他的帳:“我的事有你什麼事?”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若是你被他們玩死了,我的毒誰解?”
蕭煌一臉我不能坐視不理的樣子,把蘇綰生生的氣笑了:“你說誰被她們玩死了,你才被她們玩死了呢,你給我滾遠點。”
“本世子既然知道了,是絕不會坐視不管的,你和我現在可是一體的,我這不是幫你,也不是管你,我是幫我自己,管我自己。”
他一說完,也不等蘇綰說話,便自閃身飄出了馬車。
蘇綰微微錯愕,還以爲他走了。
馬車之內的雲歌一臉好心的解釋:“我們家主子是怕傷了蘇小姐的聲譽,所以他出去稍後就會出現了。”
雲歌說完,馬車停了下來,外面宮中太監的聲音響起來:“蘇小姐,到了。”
蘇綰飛快的望向雲歌:“之前她們是否有把東西放進我的聽竹軒。”
雲歌立刻點頭並取出先前偷換出來的藥:“是的。”
“現在你把這藥分成兩份,一份放進蘇瀅雪的房間,一份放進安國候夫人的房間去。”
“是,”雲歌閃身飄了出去,蘇綰則慢吞吞的下了馬車,她剛下馬車,身後的街道上便響起噠噠的馬蹄聲,眨眼便有數匹輕騎疾駛而來,爲首的男子華袍如雲,玉簪束髮,縱馬疾駛間,就好像天邊炫麗的雲彩,待到行駛到蘇綰的面前,高居駿馬之上,冷魅尊貴狂放好似天地間的主宰,雙瞳染了日頭的輕輝,好似一對瀲灩的明珠一般,栩栩生輝,讓人看了還想看,移不開視線,蘇綰看了兩眼,忍不住嘟嚷,妖孽。
那馬上之人已輕逸的翻身下馬,動作行雲流水一般的流暢而高雅,他踱步走過來,一臉優雅的開口:“清靈縣主,本世子有事找你商談。”
蘇綰看他裝模作樣的神色,不禁遞給他一個白眼,看熱鬧還差不多,還商談,她可不記得自己有什麼可與他商談的。
不過蘇綰沒開口,那走過來的蕭大世子已經優雅的一路進安國候府的大門,根本沒有理會蘇綰,身後蘇綰都無語了,這是完全把別人家當自個家了嗎?她終於又發現這傢伙的一樣本事了,臉皮太厚。
蕭煌和蘇綰一先一後的進了安國候府的大門,兩個人剛進安國候府大門,便聽到四周呼啦一聲有腳步聲響起,黑壓壓的人從四面八方峰涌而來,眨眼的功夫包圍住了蘇綰和蕭煌等人。
蘇綰掃了一眼,已經明白這事多半是安國候下令讓人拿她去問事的。
她也不生氣,笑眯眯的望向身側的蕭煌,軟萌的朝着他眨巴着眼睛,一臉可愛的說道:“蕭煌,這可是你上趕着往裡面鑽的,今日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啊,好讓你有發揮的餘地,你盡情的發揮吧,該打打該殺殺,我絕對袖手旁觀看熱鬧。”
蕭煌掉頭望了蘇綰一眼,果見這丫頭雙臂環胸,一副不打算理會的樣子。
蕭煌好氣又好笑,哪有這樣沒良心的人啊,明明他是爲了幫她才進來的,結果人家收手不管了,把什麼事都扔給他了。
不過聽到她先前難得的喚了他一聲蕭煌,蕭煌的心裡竟然有一點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愉悅,他瞪了蘇綰一眼,壓低聲音說道:“璨璨,你就是個小沒良心的。”
他說完擡頭望向四周,周身瞬間遍滿了冷寒的戾氣,瞳眸充滿了血腥之氣,冷瑩瑩的望着四周的人。
“原來安國候府就是這樣待客的,本世子倒是頭一次見過這樣待客的陣仗。”
蕭煌嗜殺的話一響,四周的人才看清楚他們圍起來的人中,竟然有一個跺一跺腳,盛京便要變天的蕭世子,一時間個個害怕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安國候府的管家季忠從人羣之後走了出來,臉色煞白煞白的,心裡直嘀咕,我的天爺啊,這煞星怎麼來了,若是他惦上了他,他還有活命的機會嗎,季忠心裡想着,小心的開口:“回靖王世子的話,這是我們家候爺下的命令,讓我們拿了大小姐前去落梅閣問事。”
“喔,這是打算設私刑嗎?清靈縣主可是皇上賜封的縣主,若是她犯了什麼觸犯刑法的事情,應該報進刑部,還輪不到安國候設私刑,或者他這是打算代皇上發號施令。”
蕭煌的話一落,季忠的臉色瞬間白了,趕緊的一揮手讓所有的下人退下去,然後規規矩矩的走到蕭煌的面前行禮道:“小的該死,請靖王世子見諒,候爺眼下正在落梅閣等候大小姐,請大小姐走一趟。”
蕭煌挑眉,面容之上笑意寒氣四溢:“本世子今日正好過來找清靈縣主商談事情,既然候府有事處置,本世子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大事,竟然需要搞出如此龐大的陣仗。”
蕭煌說完轉身便自往安國候府裡面走去,蘇綰笑眯眯的跟着他的身後往裡走,一邊走一邊心情極好的問季忠:“季管家,落梅閣又發生什麼事了?不會又搞什麼栽髒陷害的把戲吧,她們不膩我都膩了,累不累啊?”
季忠狠狠的抽着嘴角,眼下大公子中毒了,夫人讓人下去查這件事,最後竟然查出來是西府的瀅雪小姐偷偷給大公子下了毒,候爺立刻命人把瀅雪小姐給抓了起來,而瀅雪小姐在嚴刑逼供之下,最後交出是大小姐指使她這樣做的。
可是現在大小姐竟然說她們栽髒陷害她,難道這事真是夫人栽髒陷害她的,季忠一臉的冷汗,實在搞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道道的。
一行人一路進了落梅閣。
落梅閣,蘇明軒住的房間裡,忽地傳來了尖叫之聲:“大夫,你快救救明軒,他怎麼這樣了,他怎麼會這樣啊?”
蘇明軒住的房間裡,蘇明軒正大口的吐着鮮血,他身子一陣一陣的抽搐着,眼睛不停的翻着白,眼看着便要不行了,安國候夫人的心都快要被撕裂了,她抓着大夫不停的搖晃:“你救救他吧,你救救他,他是我兒子,他是我的兒子啊。”
“夫人,不行,這毒漫延得太快了。”
“怎麼可能,不會的,不會的,你再給他查查,查查他倒底怎麼了?”
安國候夫人此時快瘋了,她想不出來倒底哪裡出了問題,雖說之前她指使了蘇瀅雪給兒子下了毒,可是那毒份量極少極輕,她只不過是爲了藉着兒子的事情治蘇綰,她以爲這一次的事情,一定會把蘇綰給算計到,即便不能把她送進刑部的大牢,也要把這女人攆出安國候府去。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兒子明明服了解毒藥,爲什麼沒有用,爲什麼毒竟然漫延得這麼快/
牀上,蘇明軒的意識已經有些迷糊,他伸出手在半空摸索着,安國候夫人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軒兒,軒兒。”
蘇明軒喘着着叫道:“娘,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安國候夫人聽了兒子的話,控制不住撕心裂肺的哭着,她伸手抱住自個的兒子,絕望的慘叫起來:“明軒,你醒醒,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蘇明軒窩在安國候夫人的懷裡,伸手拽着她的手,這時候的他已經和道自己快要死了,因爲快要死了,思維在瞬間清明得多,他忽地想到他之所以走到這一步,都是因爲和蘇綰作對的原因,那個女人,真的很厲害,他們錯就錯在不該招惹她,對,不要招惹她。
蘇明軒掙扎着抓住安國候夫人的手:“娘,聽我說,聽一一我說。”
安國候夫人臉上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軒兒,你說,你說,娘聽着呢。”
“不一一一要,不要再和,”他拼命的喘氣,可是因爲失血太多,所以眼前已經看不見一點的光明,雖然知道自個的孃親在痛哭,可是他的耳朵已經聽不到任何的哭聲,世界那麼靜,那麼黑,只有他一個人,他好害怕,可是他有話要說。
“娘一一一,不要再和蘇綰,不要再和她一一一一作對,放一一一下,放一一一。”
蘇明軒的話沒有說完,頭一歪再沒有一丁點的動靜。
他就這麼的死在了安國候夫人的懷裡,安國候夫人絕望的痛哭慘叫:“明軒,明軒,你醒過來,是孃親錯了,一切都是孃的錯,是娘做的孽啊,爲什麼要你承受,明軒,你睜開眼睛看看娘,你看看娘。”
可惜蘇明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牀前蘇明月跪了下來,失聲痛哭:“明軒,明軒。”
外間的安國候蘇鵬和蘇老夫人還有蘇府大房那邊的人聽到了裡面的慘叫聲,齊齊的衝了進來,正好看到蘇明軒那從安國候夫人身上垂落而下的手。
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心痛起來,雖然活着的時候,那麼多的恨,可是人死了,卻又心痛起來。
安國候蘇鵬衝了進去,失聲痛哭起來:“明軒。”
不過他沒有靠近蘇明軒,安國候夫人此時就像一個咆哮的獅子一般的叫起來:“你滾開,是你害了他,是你是你,當初我讓你殺了蘇綰,你不殺,是你害死了明軒。”
蘇明月也尖叫起來:“是的,是你害死了弟弟,他本來可以不死的。”
恰在這時候,門外蕭煌和蘇綰兩個人走了進來,正好聽到房間裡,安國候夫人和蘇明月的尖叫聲,兩個人不由得同時的挑起眉,脣角勾出一抹譏諷的冷笑,都這種時候了,不反省自己害死了親人,還有臉怪別人,果然是死心不改啊。
季忠飛快的從外間衝進裡間稟報:“候爺,大小姐來了。”
安國候此時已經頻臨瘋狂了,一聽到蘇綰過來了,早瘋了似的衝了出去,大吼大叫的:“來人,把她拿下,拉出去亂棍打死。”
不過安國候的命令下了,沒人敢動,而屋外一道冷魅嗜血的聲音幽幽的響起:“誰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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