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之前,盧振宇掏出手機,打開手機地圖,在現在這個位置設了個標記。
文訥問道:“你幹嘛?”
盧振宇說道:“記一下他最後消失的地方,回頭讓晗姐查查這片兒,看附近有攝像頭嗎,能拍到黃宗盛的行蹤不。”
文訥點點頭,笑吟吟地讚許道:“不錯,還是個聰明的撒手沒呢。”
“一邊兒去,我要是撒手沒,你就是薩摩耶。”
文訥一挑黛眉,笑道:“喲,還知道薩摩耶呢。”
盧振宇笑道:“雪橇三傻誰不知道,你最多是比我長得俊點唄。”
文訥笑道:“來來來,讓你知道一下,我不光是比你長得俊……我問你,你在地圖上標記這裡,除了查個不一定有的攝像頭,還能幹什麼?”
盧振宇想了一下:“還能幹什麼?哦,對了,抽時間可以來這兒專門找找,比如夜深人靜的時候,仔細聽聽有沒有呼救聲啥的。”
文訥伸出手來,輕撫着盧振宇的頭,笑而不語。
盧振宇看她一臉嘚瑟的樣子,急了,一把撥拉掉她的手:“來來來,你說,你說!還能幹什麼?”
文訥忍着笑,清清嗓子,說道:“咳咳,學着點啊……有了這個定位,就可以讓晗姐查查這附近的倉庫都是什麼單位的,然後再查查都是租給什麼人了,有沒有叫黃煒,或者黃宗盛的,如果沒有,那有沒有這麼個人去打聽過。就這麼簡單。”
盧振宇望着文訥,嘴巴張成o型,他不得不承認,小文的這個辦法比自己說的靠譜多了,也直接多了。
“好吧,”他嘴上仍然很硬,“你不是薩摩耶了,你是邊牧,狗狗裡面智商第一行了吧,我二哈就二哈吧。”
文訥笑道:“別傷心,二哈雖然二,但架不住長得威風啊,你沒見拍《狼圖騰》啥的都用二哈麼。”
突然,她一臉壞笑的看着盧振宇:“哎,你說,我是邊牧,你是二哈,那晗姐姐是什麼汪?”
盧振宇瞥了她一眼,心說你媽是蘇牧,你爸是泰迪,你應該是串串纔對,啥時候又成邊牧了。但他嘴上還是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嗯,晗姐纔是薩摩耶,妥妥的。”
文訥笑得都快喘不過氣了,躺在副駕駛座位上左右搖晃着,開心得不行。
……
開始淅淅瀝瀝的下小雨了,盧振宇轉動方向盤,開到淮江二橋北端,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停下,兩人瞅着橋頭的位置,等着那輛黑色奧德賽。
等了好一會兒,依然不見那輛車來,文訥笑道,你不趁這空把定位給薩摩姐發過去,讓她幫你查查?
盧振宇心想有道理,於是讓文訥盯着點,自己把地圖定位發給了李晗,然後把情況用語音發了過去,請她協助調查一下附近的倉庫。
李晗很快回信,說沒問題,但這種東西不是內網上一查就有的,需要時間,查到結果告訴你。
這種監控蹲點的活兒本來是很難熬的,但兩人在車裡你一句我一句的鬥着嘴,聊天打屁,說些沒心沒肺的話,倒也開心,時間過得挺快,轉眼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黃宗盛那輛車還是連影子都沒見。
“不對啊,”盧振宇撓撓頭,看着文訥,“是不是你老找我說話,不小心錯過去了?”
文訥白了他一眼,說道:“誰規定他到北岸區一兩個鐘頭就得回來的?他要真在北岸區有巢穴的話,在裡面待一天也有可能,你沒聽他走的時候跟前臺說的麼?他說我先走了,晚上過來。”
盧振宇彷彿被一桶涼水從頭澆到腳,呆呆地望着她:“那……那我們還真的得在這裡坐一天啊?這都快中午了,咱怎麼吃飯啊。”
文訥點點頭:“要不你以爲真實破案都跟看懸疑劇一樣好玩?人家刑警蹲點守候,幾天幾夜都是常事。這樣吧,你叫外賣吧。”
盧振宇硬着頭皮點點頭,他不想讓文訥覺得他不能吃苦,關鍵時刻掉鏈子,於是一咬牙掏出手機:“行,叫外賣!誰怕誰?姓黃的這老小子一天不回來,咱就在這蹲一天,兩天不回來就蹲兩天,反正他得從這過,我就不信他能從別處遊過淮江。”
文訥心中一動,低頭刷了幾下朋友圈,突然,腦袋靠在靠背上,捂着額頭,喃喃說道:“啊……我怎麼這麼笨呢……我都快跟你一樣了。”
盧振宇奇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文訥嘟嚷道:“淮江大橋維護完畢,恢復通行了,今天上午剛放行……黃宗盛八成從大橋回市區了,大橋比二橋近得多啊……我說怎麼這會兒二橋上的車比早上少多了呢……”
“我靠!”盧振宇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罵罵咧咧地發動汽車,“你說這叫什麼事吧,幸虧你看了一眼朋友圈,要不然咱倆真能在這等一天。”
文訥皺眉道:“這樣不是辦法,還得想辦法給黃宗盛的車上裝追蹤器,要不然他一跑到北岸區來,我們就跟丟,那還有什麼意義。”
盧振宇點頭贊同:“不錯!”
文訥憂心忡忡:“就不知道薩摩姐能借出來裝備不?”
盧振宇瞥了她一眼:“我說,你可別薩摩姐薩摩姐的叫順嘴了,下次當她面直接叫出來了啊。”
文訥嘻嘻笑道:“那我就說這是最新的日漫,女主角是薩摩藩的公主,還是個女神探,嘻嘻,你看吧,今後我每次叫她薩摩姐,她都得喜滋滋的,你還別不信,不信咱試試。”
“我靠,我信還不行嗎?你可千萬別試!”
“哈哈哈……”
看着可憐的李晗被小文這麼沒心沒肺的損着開心,盧振宇也不知該說啥好了。
……
開車回到市區,找個地方匆匆吃過午飯,然後開回天鵝賓館停車場,換成五菱之光,再次開出來,停到時代黑膠店後門,果然,黃宗盛已經回來了,奧德賽就停在後門。
兩人心中都暗道一聲慚愧,頭一天跟蹤,竟然就鬧了個大烏龍。
整整一下午,奧德賽就沒動地方,雨越下越大,雨水澆在車玻璃上,外面的世界很模糊,車內反而形成了一個溫暖封閉的小空間,兩人擠在車裡,一會兒聊天鬥嘴,一會兒各自低頭玩手機,不時擡頭看一眼奧德賽還在不在,倒也其樂融融。
一直到晚上快七點,黃宗盛的車也沒動地方,竊聽器裡也沒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兩人都是二十郎當歲的小年輕,中午又吃的很簡單,這會兒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盧振宇自告奮勇,冒雨出去買飯,淋着雨跑了半條街,找到一個必勝客,買了一整個大號披薩,又提着一袋子飲料零食,回來了。
文訥看他帶着好吃的回來,但自己卻淋得像個落湯雞似的,心中感動,拿出紙巾來幫他擦着頭上臉上的雨水,嗔道:“還真是撒手沒,跑出去就沒影了,下這麼大的雨,這旁邊不就有賣手抓餅的麼,還跑那麼遠買必勝客,唉……”
盧振宇被她輕輕擦着臉,呵呵傻笑着,心中卻開心至極:圖的不就是這個麼。
他笑道:“你看人家fbi監視嫌疑人的時候,都是吃披薩,你啥時候見人家吃手抓餅的。”
兩個吃貨把一整個大號披薩吃得精光,吃晚飯繼續監視,又監視了一個多小時,不到九點的時候,就聽竊聽器裡面傳來黃宗盛的聲音:“我先走了,一會兒你們也早點收吧,今天下雨,客人少。”
兩人立刻都精神了,就見黃宗盛從後門出來,上了奧德賽,大燈在雨中劈出兩道黃色光柱,慢慢開走了。
盧振宇等他開出一段距離,這才發動汽車,跟了上去。
“看他是去哪,”文訥的聲音很興奮,“是去酒吧街,還是去魔窟。”
盧振宇也興奮得不行,在車上窩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現在終於釋放出來了:“這小子要是去魔窟,咱就直接跟進去……不對,我跟進去,小文你留在外面叫報警,這案子咱今晚就拿下了!”
文訥也激動得不行,彷彿看到了五千萬堆成一堆的樣子,興奮說道:“不能報警,報警就沒咱的份了,你不是近江小盧哥嗎?回頭你一個電話喊過去幾十口子就行了!”
兩人正在yy呢,就見前面一棟高樓上幾個霓紅燈大字:青藤soho,然後黃宗盛的車從大門開了進去,直接開進了地下車庫。
盧振宇停在路旁,望着公寓大門口筆挺的保安,還有自動升降的藍牙門禁,和文訥一起面面相覷。
過了一會兒,文訥嘆道:“走吧,他不會再出來了。”
盧振宇還不甘心,非要再等一會兒,可是一直等到十點多也沒用,很明顯,黃宗盛回家了,而且今晚不會再出來了。
“盧兄,走吧,”文訥惆悵地望着他,輕聲勸道,“別傷心,五千萬還是咱的,不過是先寄存在這裡罷了……你想,他都回到家了,雨又下的這麼大,換你你還會再出來嗎?”
小文說的有道理,但盧振宇就是擋不住那種沮喪感,垂頭喪氣的掛擋,踩油門,開走了。
……
接下來的三天,兩人仍舊是全天候跟監黃宗盛,而且每天都換車,黃宗盛應該沒發覺被跟蹤,但盧振宇和文訥幾乎快瘋了。
黃宗盛中間又去了一次北岸區,兩人依舊是一進碼頭倉庫區就不敢跟了,照就是很快就跟丟了。
除此之外,黃宗盛的行蹤都很正常,看店,和玩音樂的朋友吃飯、聚會,晚上泡酒吧。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李晗那邊的消息來了,北岸區的倉庫查過了,果然有一個倉庫是被一個叫黃煒的人租下了!而且是從兩年前就租了!
李晗在電話裡說道:“這樣,你們現在在哪?”
“還在唱片行門口呢,”盧振宇說道,“還在監視姓黃的呢。”
“你們現在就去北岸區,我帶你們去檢查一下他的倉庫!我們在淮江大橋北頭匯合!”
“好嘞!”
盧振宇掛上電話,先摸了一下左口袋裡的大劍魚,又摸了下右口袋裡的eka甩棍,殺氣騰騰地宣佈道:“開拔!去抄魔窟!”
文訥既興奮又緊張:“還用喊人麼?”
“不用!”盧振宇說道,“我一個能打三十個!再說姓黃的在店裡,現在魔窟裡只有那些女生……記着,全程拍攝啊!”
“嗯!”文訥點着頭,笑嘻嘻的合不攏嘴,“這是咱的證據!”
“這是咱的五千萬!”
……
到了淮江大橋北頭等了一會兒,李晗也來了,她只有一個人,穿着全套警服,開着一輛警用牌照的奧迪a6,降下車窗跟她們點點頭,然後盧振宇和文訥開着速騰在前面帶路,李晗開着奧迪a6跟在後面。
盧振宇熟門熟路地開到了第一天跟丟的地方,然後李晗下車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開過來一輛風塵僕僕的昌河面包車,下來一個漢子,自我介紹說是倉庫的出租方,李警官你好,這就帶你們過去看。
三輛車在倉庫間拐了兩個彎,停到了一處僻靜的小院子裡,這兒看樣子並不是專門的倉庫,而是個廢棄的小汽修廠什麼的,一排平房看着也不像倉庫,但是貌似原先是窗戶的地方,都被磚頭水泥砌死了,偌大一排房子,愣是沒有窗戶,只有大鐵門鎖得結結實實的。
“就這兒。”租倉庫的漢子說道。
李晗點點頭:“麻煩你,開門吧。”
那漢子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下李晗,然後訕笑道:“李警官,我哪有鑰匙啊。”
三人都是一愣,李晗問道:“怎麼,你市出租方,連鑰匙也沒有?”
那漢子一攤手,苦笑道:“租給人家了,人家肯定得換鎖,我哪能還有鑰匙啊,平常人家租房子,難道不換鎖啊,李警官你說是這個理吧?”
這麼一說,還真是這個理。文訥仔細看了看被磚頭砌起來的窗戶,感覺從顏色和新舊痕跡上來看,時間應該不太長,她問道:“這窗戶是誰砌的?”
那漢子說道:“哦,黃煒砌的,他說遭小偷了,小偷從窗戶爬進去的,索性就都給砌死了。”
“什麼時候砌的?”
“他租下來沒倆月吧,也就是前年的事。”
三人對視一眼,一切都吻合了。
文訥悄悄走到門口,耳朵貼着大鐵門,仔細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