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法醫覺得不能排除寧書藝說的這種可能性,只是算一算時間,又有些疑惑:“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女孩兒失蹤已經大半年了,竟然沒有報告失蹤的報警記錄?”
“沒有。”霍巖搖搖頭,“在確定這個童楚君是最符合特徵的疑似被害人之後,我們也特意查了她的失蹤報警記錄,沒有。”
“這麼大的一個大活人,失蹤了足足大半年,結果不管是同學朋友,還是親戚同事,就連她自己的父母都沒有因爲這樣一個人長期失聯,找不到她而報警?”張法醫十分詫異地搖了搖頭,有些感慨,“那這個童楚君也算是個可憐人了。”
又過了兩天,在寧書藝每天確認的前提下,童楚君的父母終於來到了W市。
寧書藝和霍巖開車把他們兩個分別從火車站接回局裡面。
這兩個人都是四十多歲的年紀,模樣和那張童楚君生前的合影看起來都不太相像,仔細留意倒是能夠看得出各有一點相似。
這對前夫妻的關係足夠用劍拔弩張來形容,並且也因爲他們的這種關係,讓旁人也跟着被折騰得夠嗆。
童楚君的母親那一班車是先到的,出了站之後,一聽說等前夫的車到了一起去公安局,當時就表示了拒絕。
“我不跟他在一車裡坐着!”她情緒很激動地對寧書藝和霍巖提出抗議,“我連買火車的車次都特意避開了他,爲了買早一班的車,我甚至豁出去買了一張商務座!
你們知不知道那商務座有多貴啊!
我花那麼貴的價錢買票躲開那個瘟神,然後現在你們要讓我在車裡等着他一道走?!”
“到了局裡,你們也得面對彼此。”霍巖皺起眉頭,對這個胡攪蠻纏的女人感到有些不耐煩。
“那不一樣,你們那車能有多大!就那麼一點點的空間!你們局裡總比車裡地方寬敞吧!”童楚君母親死活不肯鬆口,依舊堅持自己的要求。
寧書藝示意霍巖上車,衝童楚君母親一擺手:“那就抓緊時間吧。”
經過這幾天,她也看出來了,這對前任夫婦雖然水火不容,但是在一件事上倒是高度默契,那就是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像兩隻鬥雞一樣開始鬥氣。
所以即便他們在這裡和童楚君母親耗着,一直耗到童楚君父親的車到站,這兩個人也照樣會鬧出別的什麼幺蛾子來,繼續耽誤工夫,繼續麻煩不斷。
既然如此,倒不如不浪費半點口舌,趕快把她先送回局裡去,再回來接另外一個。
最起碼在兩個人正式見面之前,他們還都能落得一點清靜。
就這樣,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讓這對前任夫婦在會客室裡面碰了面。
童楚君母親倒是言行一致,一看到前夫,就立刻好像被什麼無形的氣浪給推了一把似的,一下子倒退了好幾步,然後還不忘充滿厭惡地瞪了對方一眼。
她的前夫在這方面表現得比她略微委婉一點,全程就好像屋子裡不存在自己前妻這麼一號人似的,目不斜視,堅決貫徹拿前妻當空氣的原則。
“不好意思啊二位!”童楚君的父親西裝革履,穿着一件夾棉的派克大衣,一副中年商務人士的做派,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方纔剛下車,過來的一路上也沒顧得上。
我能不能佔用個一兩分鐘的時間,給家裡頭報個平安?”
“請便吧。”寧書藝對他點點頭。童楚君父親連忙站起身,踱到一旁的窗臺邊上,特意找了一個能看得到寧書藝和霍巖,但是看不到自己前妻的角度,拿出手機,撥了一通視頻通話出去。
視頻通話很快就接通了,寧書藝和霍巖坐在沙發上等着,和童楚君父親之間有點距離,屏幕上的人只能囫圇看出是個女的。
看不清歸看不清,聲音倒是可以聽得很清楚。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語調聽起來嗲嗲的:“親愛的,我之前可是看過你列車的車次表的!
你應該快一個小時之前就到那邊了!
居然過了這麼長時間纔想起來跟家裡報備,你知不知道人家有多擔心你啊!
你一個人出門去那麼遠的地方,我昨天一夜都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呢!”
童楚君母親在前夫鏡頭照不到的地方毫無徵兆地發出了一聲響亮而輕蔑的嗤笑。
“誰啊?剛纔那是什麼聲音啊?”視頻那頭的女人耳力也很好,一下子就聽到了那個不太友好的聲音。
童楚君父親臉色微變,連忙說:“親愛的,我這視頻可是開着揚聲器的!
人家辦案的警察都在旁邊坐着呢,喏!你不是也能看到麼!
你這麼說叫人家聽到了,要笑話我了!”
“那有什麼笑話的!”那邊不以爲意,“但凡有個幸福的家庭,都能理解一個做老婆的牽掛自己老公的那種心情!
連這種事都要笑話的人,肯定是可憐沒人愛的那種!”
童楚君母親被這話激怒,剛想要有所反應,接觸到寧書藝投過來的帶有警告意味的目光,又抿了抿嘴,把話憋了回去,在沙發上把身子一扭,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她沒再出聲,童楚君父親和現任妻子的報平安流程也就順利了很多。
儘管那位現任面對丈夫讓她不要在外人面前那麼表示關心和撒嬌的這個要求頗有些不滿,但大體還算聽進去了,兩個人又在電話裡說了幾句,便掛斷了。
“二位,謝謝謝謝!”掛斷視頻,童楚君父親走回沙發這邊,雙手合十,衝寧書藝和霍巖晃了晃,“感謝二位對我家事的包容理解!
我的私事處理完了,接下來你們需要我做什麼,我一定全力配合!”
“嗤——”童楚君母親這回還是忍不住了,“漂亮話都叫你說了!還人家需要你做什麼!
你搞搞清楚!現在是你閨女聯繫不上,你需要人家幫你做事呢!”
“你可快把嘴閉上吧!”童楚君父親方纔對現任講話無比耐心、無比溫柔,對前任可就完全不是那副樣子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是什麼好東西?!
你當我猜不到?這一次要不是我那麼痛快就答應過來協助調查,你肯定還在那裡推三阻四!
就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君君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