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光在衆人的瞪視下,抖得更厲害了:“我……我那時候不是犯糊塗麼……
我認罪!樑選明那傢伙……是我撞的,不過我也沒想要撞死他,我就是一想到離婚之後,我一個人落魄受苦,你們所有人都春風得意,我心裡就不痛快……
我權衡過,覺得這樣罪過最小,反正我只是撞了他的車,是死是活,那就看老天爺留他不留他了,那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現在真的知道錯了……我本來以爲自己只是沒有嚴格按照人家的計劃去做,回頭這事兒我可以賠禮道歉……可是我沒想到他們那麼狠,直接就讓人死啊……”
“誰死了?”羅威問。
“我表弟……我表弟死了!叫他們給弄死的!”聶光抖得太厲害,差一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再有絲毫隱瞞,“我知道……我知道,他們本來想要弄死的人是我……
我那個表弟跟我耍無賴,我倆長得像,別人都說我們倆比親兄弟還像,本來我只是想讓他扮成我的樣子,拿我的卡出去逛街,消費,證明我當時不在那裡,我不可能對樑選明下手就夠了……
這小子他糊塗啊……他覺得我的衣服都是名牌,不還給我,還打扮成我的樣子到處招搖,結果就被人給錯認了!
他就是一個無業遊民,如果不是因爲被人錯認成了我,怎麼可能會有人想要弄死他……”
聶光嚇得六神無主,說起話來自然就沒有什麼調理,甚至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但是霍巖等人卻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們是誰?誰想要讓你死?”趙大寶問。
聶光打了個哆嗦,擡眼看向霍巖:“你……你二叔……”
他說完之後,緊張兮兮地看着其他人,以爲衆人的臉上會露出驚訝的表情,卻看到所有人都平靜地看着他,很顯然是意料之中。
“你們……你們早就懷疑是他了?!”聶光回過味兒來,“你們既然都懷疑他了,爲什麼不抓他!
你們早點抓他,我弟弟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你要是不幫着他隱瞞,我們確實可以早點抓他。”寧書藝毫不客氣地懟了他一句。
聶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你跟邢重德是怎麼搭上的?”霍巖問。
聶光心虛地朝他看了看,支支吾吾開不了口。
“他最初找到你,是希望你把目標對準我,是不是?”霍巖沒有耐心等他在那裡糾結,直接替他把不敢說的答案說了出來。
聶光忙不迭點了頭,他朝趙大寶那一側偷偷挪了挪,就好像是希望一會兒萬一霍巖暴怒,控制不住火氣的時候,能有個人幫他攔一把似的。
“你……你都知道了啊!”他趕忙趁機說,“就是你二叔覺得你搶了他的財產,所以想要你死。
他找我,問我是不是過得特別不好,是不是跟自己原本想要的生活完全不是一回事,讓我想一想,是不是自從你出現,介入了寧家之後,我的計劃才一點一點都失敗了的。
你二叔跟我說,你不止毀了我的生活,也搶了本來應該是他的財產,所以只要我能鼓起勇氣報仇,過後他就當我的投資人,他還會把自己生意場上的人脈介紹給我,讓我也走上人生巔峰……
那個二手車,買套牌,改裝,都是他給我出的主意。
我承認,我一開始是被他給說動心了,我也確實覺得,自從你到寧家之後,我就處處不順……
可是後來臨要動手的時候,我又改主意了……
再怎麼說你也是個警察,萬一我要是失手了,那這事兒肯定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過得去的……
我再一想,其實比起你,我更希望看到樑選明死,一想到我過得那麼不痛快,你姐跟樑選明你儂我儂,我心裡就一股火。
所以……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把目標從你給改成了樑選明,我尋思……我先試試,萬一成功了,沒有什麼人懷疑到我,那我到時候再對你下手也一樣……
結果沒想到,你二叔一下子就急了,把我給一頓臭罵,我怎麼解釋怎麼打商量也不行……
本來我是想着等他消消氣,再去找他解釋解釋的……可是這纔多久啊,我表弟突然就死了……
我……我這能不害怕麼!
我有罪,法律該怎麼處理我就怎麼處理我!但是我不能這麼無緣無故死得不明不白啊!”
寧書藝冷眼看着聶光,這個傢伙到了這個地步依舊是老樣子,說起話來總要讓自己顯得很光輝,口口聲聲“願意接受法律的懲罰”,無非是發現受法律審判尚有一線生機,要是被對方滅口,那可就徹底沒有活路了而已。
“你說這些事都是邢重德教唆你做的,有證據嗎?”寧書藝問。
“有!當然有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做事也不會一點不給自己留一手!”聶光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偷偷用錄音筆都給錄下來了!他不讓我帶手機,我就帶了錄音筆,是那種好像一支簽字筆一樣的,我就放口袋裡,他也沒當回事。
所以他怎麼叫我做,成了答應給我什麼,我都錄下來了。
當初也沒想過我只是想抱大腿,他卻會想要殺人滅口,主要是想着萬一事後他翻臉不認賬,我起碼得有點能夠自保的東西!”
“錄音筆在哪裡?”羅威問。
“我給存在我住那個小區的快遞櫃裡了!我把手機給你們,你們去取!”聶光立刻回答,生怕自己表現得不夠誠懇。
羅威拿了他的手機,立刻出發,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帶着錄音筆趕了回來。
裡面果然有一段錄音,聲音聽得出來就是邢重德本人。
而邢重德很顯然就沒有徐理那樣高明的話術。
他幾乎是用一種教學般的口吻,仔仔細細教聶光要怎麼去做,生怕聶光學不會似的。
羅威和趙大寶聽着邢重德的那些支使聶光殺死霍巖的話都黑了臉色。
反倒是霍巖,看起來平靜極了,好像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