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那年他們大二,互聯網在國內興起,儘管那時候網絡遊戲還處於萌芽狀態,但聊天室與即時通訊軟件卻已經在網上盛行。校園附近的網吧如同雨後春筍般成立。
自此以後柳榮華的興趣愛好發生了轉變,在課餘時間,他不再熱衷於與孫軼民和周曉宇玩局域網聯機遊戲,卻總是跑到校外網吧裡。
那時候的網吧裡的電腦上,自然也有遊戲,但大多數是單機遊戲以及內網聯機遊戲。
真正在網吧裡可以說與互聯網沾上邊的,其實也只有聊天室,以及那個風行一時的即時通訊軟件——QQ。柳榮華在網吧裡不做別的,除了一件事——在QQ上找網友聊天。
這在孫軼民看來有點理解不了:不就是說話嗎?何必花錢跑到網上來說。
但很快柳榮華就將新結交的女友帶到兩個好友跟前認識。女孩子長得還挺漂亮,是一個大一的學妹。
柳榮華告訴孫軼民和周曉宇,女朋友都是通過網上聊天認識的。
孫軼民和周曉宇曾好奇問他:“網上的網友不是天南地北都有嗎?爲何你運氣這麼好,就能精確的找到了本校的校友做女朋友。”
“這你就不懂了吧!”當年柳榮華曾無不得意的向對方透露了他的秘訣,“在網吧任意一臺電腦啓動QQ,在輸入賬號的表單處,點開那個下拉菜單,會看到一大排歷史登錄號碼記錄。我把那些號碼記下,然後登錄自己QQ,並一一搜索與添加這些號碼爲好友。在這些好友中,就有我現在的女朋友。”
當時孫軼民和周曉宇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難怪,柳榮華寧可花更貴的錢也要跑到網吧裡聊天。
後來,柳榮華故技重施,在大學期間找了很多女孩子。過得相當風流灑脫。
而後不久,周曉宇也如法炮製,找了一個女友,而這,最後直接導致了孫軼民與他(周曉宇)兄弟感情的破裂。
一陣冷場後,孫軼民嘆了口氣道:“我們很多同班同學都結婚了,有的連孩子都讀幼兒園了。說起來我們也算是鑽石王老五了啊……”
“嘿嘿,說實話其實我有老婆的。”柳榮華突如其來的一句,令孫軼民愕然。此時柳榮華已經端坐在電腦屏幕前,背對着孫軼民,擺弄着鼠標。
“什麼意思,在哪?”孫不明所以,驚問。
“這裡。”柳榮華朝電腦屏幕努了一下嘴,向對方示意。
“網絡遊戲?”孫半天才反應過來。
“恩。”
“遊戲裡的老婆,是鬧着玩的吧。”孫軼民以爲對方在開玩笑。
“不鬧着玩,我們已經登記結婚了。”柳榮華神色認真,似乎有一絲得意。
“登記結婚?”孫疑惑。
“網遊中的結婚。懂麼?”
“切!”孫軼民嗤之以鼻,“你一把年紀了,怎麼又玩起了這種幼稚的玩意兒來?”
“我哪一把年紀了?”柳榮華笑反問。
“都快奔三了啊!”
“你沒聽過男人四十一朵花麼,你看我們這,其實都還還屬於花骨朵狀態……”柳榮華引經據典並且邏輯清晰的反駁,令孫軼民一時語塞。
停頓了一下,孫軼民便接着對方的話問道:“那你的……網遊配偶……多大了?”
“她說自己25歲,單身,已經上班了。”
“她是哪裡人?”孫又問。
“貴州。”
“就算要搞網戀也找個靠譜點的啊,……說不定還有機會發展成現實伴侶。你這……山高皇帝遠的有什麼意思?”作爲昔日死黨,此刻的孫軼民真心有點爲他捉急。
柳榮華嘆了口氣,神色帶着某種無奈,悠悠的道:“說來話長,總之是緣分使然。我和她約好了,明年她打算辭職,到深圳來找工作,然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當真,可靠麼?”孫質疑道。
“可靠啊,我們還打算現實先見個面。她下週要過來深圳玩,到時候我要去接待她。”煙霧中柳榮華的神色流露着某種幸福感。這令孫軼民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網戀中走火入魔了?
“她一個人跑到深圳來玩?”孫問。
“嗯啊!”
“你剛纔說你有一個女友,難道值得就是這個所謂的網遊虛擬女友?”孫問。
“不是,那個是我現實世界的女友。”
孫軼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柳榮華又自顧專注於他的遊戲中了,過了一會兒,只見他在鍵盤上噼裡啪啦一頓操作之後又停下來,回頭對孫軼民說:“既然你過來陪我了,就順便一起玩唄!”
“我是出來謀生的,沒有柳老闆這種閒情雅緻。”孫軼民斷然拒絕了。
“得空玩一下又沒事。就當是消磨時間。”
“對我來說時間那麼寶貴,爲何要拿來消磨?”孫軼民反問道。
“最討厭你這樣,年紀輕輕的,老裝出總一本正經的模樣。”柳榮華白了對方一眼。轉身又繼續投入遊戲。
沉默半晌,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問孫軼民:“對了,雪兒呢?”
“分了。你知道的。”孫淡淡道。
“記得你好像說過,只是……爲何?”
“唉……說來話長……總之是我對不起她。”孫軼民輕嘆了一聲。
“你甩了她?”
“可以這麼說吧!”孫軼民輕嘆道:“不過我們畢業後,她在學校又找了新男友。”
“額……那你呢?,是不是也尋了新歡?”柳榮華問。
“一直單身至今。”
“你可別告訴我,大學至今,你仍然還保留着自己最珍貴的那什麼……”柳榮華笑嘻嘻的說。
孫軼民怔了一怔,理解了對方話語所指。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還真是。”說完默默低下了頭。
“啊!你這麼好的條件居然一直單身,而且還竟然……你這,不是暴殄天物嗎!”柳榮華一臉驚訝與不解。
孫軼民嘆了口氣:“一切看緣分,強求不得,沒啥可惜的……”
“哎,說起雪兒,就想起了周曉宇……”柳榮華嘆了口氣,突然神色黯然。
“唉……”聽聞周曉宇,孫軼民也嘆了口氣,心生不由泛起一絲愧疚。
“當年要不是你搶了他女友,他也不至於跟我們斷絕了來往。”柳榮華語氣平淡,但孫軼民聽出了他話中的責怪。
“確實是我不好……”孫輕聲迴應。
“你說你這一身型男配置,哪裡找不到女朋友,非要來搶自家兄弟的。”柳榮華繼續責怪道,彷彿這事情是近日剛剛發生的一般。
“確實是我不對。”在柳榮華的指責面前,孫軼民似乎覺得有自己其實有點委屈,但卻無意反駁。
孫軼民嘆了口氣,轉而又問:“你有沒有聯繫上他?”
柳榮華道:“我也正想問你這個問題,我一直聯不上他。”
孫軼民嘆了口氣:“其實畢業後我也有一直試圖聯繫他,想跟他道個歉,但他並未理會我。後來連手機號碼也換了,QQ號也一直離線,一晃就是好多年。”
柳榮華沉默。
孫軼民看了下手錶,對柳道:“跟你商量個正經事兒……從今天開始,我就厚着臉皮投靠你了,不過房租,我還是要給的,只是我不瞭解這邊的租金市場價,你……給個標準。”
“這樣吧,你陪我玩遊戲,抵租金。”柳榮華又開始嬉皮笑臉。孫明白他的好意,但還是白了他一眼。
“行了不說這個。”見對方興致索然,柳榮華轉而言他,“房間給你收拾好了,被子是我蓋過的,我沒洗,今晚你將就一下,明日自行處理。牀頭有兩把鑰匙,一個房門一個大門。”
孫軼民答應着,看看時間不早了,便洗洗上牀。
城市車馬晝夜不息,窗外街路燈火通明。但此刻他並未將窗戶關上。這是他多年單身生活養成的習慣——他一直覺得敞開窗戶睡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孤獨感。而這其實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對於一個大男人來說,睡覺時候似乎也沒有什麼隱私值得保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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