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地精海軍的小型化艦隊嘗試帶給了海盜們許多麻煩,也給羅正道留下了充分的運作空間,單論堆積戰艦的數量,在這方面的生產力競爭,累死他也攆不上地精依託主大陸的資源跟下餃子般的恐怖造艦速度,不過在質量方面倒還有得一拼。有了鐵甲艦和航母這兩件海戰利器,再配合穿越者的舊世界經驗,他麾下的這支私掠艦隊具備了超越當前時代的戰術執行能力,這個不對稱優勢足以支撐羅正道的復仇行動構想。
安排妥當善後,羅正道耐心地等待着情報員帶回消息,沒有情報支持的出擊是盲動,找死也不是這麼個死法啊!足足在家蹲守了三週之後,終於看到插着羽毛表示加急的信封,看過內容的羅正道樂得直拍大腿,他可算盼到頭了。
原本靠着星辰大海上的幾條黃金航路混飯吃的海盜團伙多不勝數,經過主大陸“遷界禁海”的風波影響,以及地精艦隊無休止地掃蕩清剿,目下在這片海域依然活躍的海盜集團數量就少得多了。即便他們願意無條件協助瞭解地精艦隊的動向,幾時能有準確消息傳遞過來,那都是未知數,這回顯然是運氣不壞,剛巧趕上了他們知道一些消息。
看完了羽毛信,羅正道伸手去拉牆上垂下的絲帶,召喚鈴聲響起後,侍從推開了房門,說道:
“大人,您需要什麼服務?”
“立刻通知艦隊,做好準備出航,叫頭領們來見我。”
“是的,伯爵大人。”
在地精大艦隊的單位建制下常年備有五百艘以上主力戰艦在役,除去參加訓練和演習的時間,全窩在港口裡待命出擊。
近期隨着地精建造和購買的新船不斷入役,艦隊編制內的戰列艦比例隨之大幅提升,已然逼近到了兩百艘大關,這與早前更多靠帆槳戰艦、巡航艦和護衛艦濫竽充數的情況簡直無從比較。限制地精海軍戰力的難點不在硬件設施,而是那些新近從步兵轉行而來的地精水手,它們的素質叫人不敢恭維,打個簡單的繩結都要幾分鐘,工作效率差得令人無語,只能算作存在艦隊。要不然,這樣一支規模龐大裝備精良的艦隊,即便是傳統列強海軍如雅靈和精靈撞上也得多加幾分小心。
莫多·黑水從大艦隊抽調了大批熟練水手和有實戰經驗的優秀艦長拼湊成小型艦隊,專司負責執行反海盜任務,這創意誠然是很好,取得的戰績也叫人刮目相看。然而,凡事有利必有弊,地精分散成五十艘以下規模的小型艦隊,這種體量的獵物正適合羅正道的胃口。
“……威爾!威爾!”
“呼呼呼呼……我沒事。”
在一片夢魘般的朦朧恍惚只中,驀然聞聽熟悉的呼喚,心中陡然一懍的羅正道掙扎着從昏迷中醒來,緊接着他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指尖摸到了粘稠的半凝結液體和手感粗糙的面部皮膚。甭問,七竅流血之類的玩意已經不算什麼新鮮事了,全身肌膚開始大面積龜裂出血,這纔是最新版本的詛咒後遺症方式。
守在牀邊的維娜·杜波夫滿面憂色地遞過來一條浸溼的絲巾,關切問道:
“威爾,那詛咒又發作了,要不要延期行動回港休養?”
聞聲,費力喘息的羅正道搖了搖頭,態度堅定地說道:
“不行,機會從手邊溜走了,你永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再來,我得抓住每一個機會,你懂嗎?維娜!”
幽深的以太海上,三艘鐵甲艦排成了一列縱隊與隨行的戰列艦縱隊平行往前開進,曙光號和光輝號兩條水上飛機航母緊跟在鐵甲艦編隊後面。這兩種新式戰艦逐漸取代了舊式木構風帆戰列艦的霸主地位,在羅正道構想的遠景規劃中,未來海盜艦隊只需保留三種戰艦就足夠了執行各種任務。船堅炮利的鐵甲艦將是海戰正面對決中的主力,由航母負責偵察和對地打擊,處理其他的情況需要設計一款噸位適中航速較快,適應多任務用途的全新巡航艦。
礙於威克礁目前的財力和人力、物力資源不足,扳着指頭艱難度日的羅正道只能把新舊戰艦混搭使用,這就是所謂的理想狀態與人們不得不與之妥協的骨感現實之間的落差呀!
荒神詛咒的後遺症讓羅正道在司令官房間裡待了幾天纔敢出門見人,此前他的臉叫人看上一眼就會感到毛骨悚然。好在魔卡師的身體逐漸趨於法則化,這有助於傷情的快速恢復,普通人拖延半年都夠嗆能恢復過來的嚴重傷情,羅正道只在牀上躺了幾天就跟沒事人似的。
在黃金號的司令塔裡,把潛望式的炮隊鏡轉向遠方的海島瞭望了好一會,羅正道這纔對身邊的情報提供者詢問說道:
“伐利亞船長,你確定地精艦隊是在這座島上休整嗎?”
聞聲,這位留着很有一副嬉皮士風格,三撮小鬍子的海盜頭目看着遠方影影綽綽的島嶼輪廓,講話時恨得咬牙切齒,他把拳頭攥得嘎嘎作響,說道:
“我說伯爵閣下,你不是害怕了吧?我很肯定那些綠皮就在港灣裡,因爲它們剛屠殺了我的手下。”
地精小型艦隊編制機動靈活,人員素質又高於大量摻雜了新兵的大艦隊,它們的戰力比起一般海盜集團毫不遜色,時常會咬住個別倒黴的海盜團伙窮追猛打。可以想見,這位伐利亞船長閣下在地精身上吃虧不小,即便隔着了這麼遠的距離,他也壓抑不住內心的忿恨情緒。
羅正道擡手拍了拍海盜船長的肩膀,安慰他說道:
“呵呵呵呵,別擔心,我不會退縮,只要地精的確在這裡,那它們就跑不掉了。”
一聽這話,三撮小鬍子的留德·伐利亞船長目露兇光,他雙眼緊盯着羅正道,說道:
“太好了,我們也願意幫忙。”
“非常感謝船長閣下的好意,我認爲把情況確定下來再作出決定比較合適,再說我們之間缺乏配合作戰的經驗,合作不如各自單幹,你說是吧?船長閣下?”
大約是猜得到對方瞧不上自家那幾條破船,再看一看人家武裝到牙齒的鐵甲艦,伐利亞船長心裡雖有不甘卻也說不出什麼,只得憋氣地點頭說道:
“那就拜託您了,如果需要我們的協助,您隨時可以開口。”
乘坐舢板離開了黃金號,留德·伐利亞是決心要做點什麼,沒得到羅正道的首肯,伐利亞的那支小型海盜艦隊仍然堅持在戰場外圍遊弋。在過去的兩個月裡,他們接連遭受重創,損失了八條船不說還被地精追殺得跟喪家犬一樣,終於有機會看着地精去死了,難不成會他們躲得遠遠地看熱鬧嗎?雖說海盜是以盈利爲目的職業,習慣了用暴力手段重新分配社會財富,這可不代表海盜們一點脾氣也沒有,眼睛裡只有利益二字。對自己的死敵開戰,哪怕沒錢拿照樣要狠狠踩上一腳,不妨套用一句舊世界名言,這幫海盜絕對是自帶乾糧的五毛啊!
乘上一艘小艇到了航母分艦隊巡視,羅正道認真檢查過戰備情況以後,飛行員們列隊接受檢閱,從隊列前面緩步走過,他開口說道:
“很好,四分之一個沙漏時間以後,我將命令轟炸機起飛攻擊目標,請諸位記住自己的任務,要阻止地精艦隊離開碼頭,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的蠢事。”
聞聽此言,飛行大隊的隊長立正後出列向羅正道敬禮說道:
“是的,伯爵大人,我將盡最大努力保證不讓任何地精戰艦離開碼頭。”
“一切就靠大家了。”
這些飛行員是從數以千計的適格者中選拔出來的,非比尋常的履歷讓他們養成了天之驕子的榮譽感,這幫傢伙隨時可能因爲一時心血來潮作出令人瞠目結舌的荒唐事。譬如說忽然冒出做點大事給自己人瞧瞧的無稽念頭,這對飛行員來說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魯莽地嘗試一些很中二的作法,這是有先例的。一個毛手毛腳的飛行員甚至爲了向心儀的姑娘示愛,在飛機上綁了一根長長的條幅飛躍定居點,甚至比這更出格的事也不是沒有,以至於羅正道不得不在開戰只前預先警告這些傢伙,千萬別玩得太嗨,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受制於火箭式發動機的功率上不去和機身材料重量減重困難,爲了保證海盜戰機的航程和速度,幾經改進的轟炸機在載彈量方面照舊是一出悲劇。
扣除了後座投彈手兼職轉輪槍手的體重,雙翼構造的水上飛機僅有略高於二百磅的有效載荷,可以用於吊掛炸彈,無非是掛上八顆二十五磅的小炸彈,或者四顆五十磅中型炸彈的差別,再不然就是尚在試驗階段的空投魚雷。不消說,只有這麼一點威力的炸彈命中戰艦,甭說是皮糙肉厚的戰列艦了,只怕是連噸位不高的巡航艦都炸不沉,頂多是損失甲板設備帆索和水手,只有當廉價的燃燒彈普及以後,空中轟炸才具備了對艦攻擊的作戰能力。麻煩事到這裡遠遠沒結束,隨後又扯出轟炸命中率的問題,解不開這些癥結就談不到主宰戰場。
到目前來說,這些潛力巨大但結構簡陋的海盜戰機只能在海戰中充當敲邊鼓的龍套角色,即便它們未來可能成爲海軍的噩夢,今時今日的海上戰鬥,仍舊必須靠大艦巨炮的近距離搏殺決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