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幽居地下的廢陋巨人雖然模樣長得跟舊世界的畸形怪胎似的,審美趣味方面卻相當不一般,普通藝術品人家壓根瞧不上眼,這眼光真可謂是高得離譜了。
遵照維娜·杜‘波’夫在信中的描述所言,羅正道從庫藏裡拿出來的人類藝術家頂尖傑作和來自雅靈、‘精’靈的二流藝術品都沒能打通關節,顯然是被認爲不足以感動觀者的拙劣作品,直接給打了回票,這件事可就麻煩了。
要知道,藝術什麼的,着實是個很主觀很個‘性’化的領域,對於審美觀點來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的話,誰也沒轍,這事不好強摁牛頭喝水吧!例如說羅正道本人就對舊世界那些所謂的‘抽’象派藝術嗤之以鼻,但這並不妨礙那些沒個人模樣的油畫和雕塑在舊世界的拍賣場裡動輒賣出天價,究其原因除了炒作之外,一個時代的扭曲審美取向和文化差異也是個重要因素。
“我需要適合雕刻的石料和木料,立刻把材料送到我的練習場來。”
“是,國王陛下。”
吩咐手下們備好材料,羅正道這是拉開架勢準備親自上陣了,顯而易見,他肯定不是什麼偉大藝術家,臨時找什麼頂級藝術品也是緩不濟急,唯一的法子是利用舊世界的知識來仿製贗品,反正在新世界也找不到原作真品,他能造出假的那也就是真的了。古希臘和古羅馬在雕塑方面取得的成就不低,再算上近現代大師們的雕塑傑作,稍微努力一下湊合個十件八件的問題不大,剩下的難點僅在於羅正道能否把原作完美地複製出來,這就得依靠法則化身體帶來的‘精’準控制力和他對過往記憶的回溯能力了。
“叮叮噹噹……嘩啦……”
假如足夠謹慎小心地使用殺戮者之刃,那麼你會欣喜地發現,這的確是一把舉世無雙的完美刻刀,任何人工或天然材料在這把銳利到可以削鐵如泥的武器面前都是不堪一擊的豆腐渣。即使用它在堅硬的‘花’崗巖表面玩雕‘花’也感受不到刀刃有分毫阻力,雕鑿落下的石粉和石屑掉落在地上發出的細碎聲響倒是比匕首碰撞岩石的聲音來得更大一些。知道被這玩意劃破皮會有什麼可悲下場,羅正道的工作態度極爲審慎,始終保持着只用一隻手的姿態來‘操’作這把附帶即死攻擊效果的恐怖武器,慎重地對着那些質地或堅硬,或柔軟的石頭和木頭下刀。
擲鐵餅者、斷臂的維納斯,諸如此類的舊世界經典雕塑被羅正道復刻出來。當然,這些雕塑是按照他記憶中的模樣,到底與真品有多少相似度,缺乏可以橫向比較的對象,羅正道也就不糾結於此類蛋疼問題了。
本着穿越者的一貫惡趣味,辦正經事的時候羅正道也不忘挾帶些‘私’貨進去,特爲雕刻了一尊凌‘波’麗‘女’神化的全‘裸’胴.體。雕塑原料選用了產自威克礁的質地細膩類似‘玉’石的白‘色’石料,在雕刻完成後,形象與羅正道記憶中的原畫有九成五以上的相似度,宛若聖‘女’般純潔的清冷氣質和未成年少‘女’那曲線曼妙的赤‘裸’嬌軀相映成趣,在光影變幻中隱然有幾分生氣,真可說是一件亮瞎狗眼的ACG藝術傑作。這要擱在舊世界的同人展上,若是未曾被河蟹鐵拳幹掉,絕對是能讓宅們流淚跪‘舔’的極品猛料啊!
駐足欣賞了一番自己山寨手工藝的成果,羅正道轉身打開房‘門’,說道:
“來人哪!黑爾,你把這些雕塑裝箱送上船,記得告訴維娜,事情如果辦不成立刻回來,不要再違揹我的意思。”
‘侍’從官黑爾·戴夫被點到名,自然沒法推辭這趟出差活動,他懇切地說道:
“是的,國王陛下。我會如實轉告杜‘波’夫‘女’士。”
“嗯,你去吧!”
智慧生物免不了有七情六‘欲’,哪怕是貴爲神明也有喜怒哀樂,那些廢陋巨人雖然容貌長得異常恐怖醜陋,不用特效化妝都能拍出系列恐怖片來,不過到底也沒奇怪到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步。
凡是有所‘欲’求的智慧生物,祭出投其所好這一招都能迅速奏效,因此羅正道不擔心維娜·杜‘波’夫在風暴之海的人身安全,她前面送出的那些禮物即使不能達到最初目的,作爲一塊敲‘門’磚刷一刷好感度總歸是夠用的。何況身爲一個資深冒險者,維娜·杜‘波’夫對危機狀況的判斷能力和行動力絕對值得稱道,只不過心情不佳的羅正道對半‘精’靈美‘女’不考慮他的感受先斬後奏,在情況發生變化後擅自改變計劃的行爲不怎麼高興罷了。
送走了使者,回想許久不見的妻子,獨處的羅正道唏噓嘆息一聲。新世界實在太遼闊,即便一切順利,與維娜的再度想見也得是一年以後的事情,明知如此,怎麼能不叫他生出惆悵之情呢?
正在忙於焊接船體的幹船塢裡火‘花’四濺,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們揮汗如雨,這繁忙場面看着極是熱鬧,大家都在忙碌,類似羅正道這種抄着手無所事事地在旁邊看風景的閒人就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了。
“國王陛下,您又來視察了?”
忙不迭跑來迎接的船廠負責人遞上一頂安全帽,點頭哈腰地向羅正道問候,穿越者倒是沒太在意這些瑣事,扣上藤編安全帽說道:
“怎麼,不歡迎嗎?”
“啊!當然不是,您來了我們……”
這時候,發覺來了大佬的工人們紛紛停下手頭工作朝羅正道圍攏過來,見狀,羅正道不耐煩地說道:
“又沒讓你們停工來歡迎我,叫這些人回去繼續工作。”
在等級制度下,領主現身出來,領民都得過來見禮,情況嚴重點的,領主乘坐的馬車路過,退到道路兩旁的民衆都得跪地迎接,直到馬車過去才能起身做自己的事。
“真的要嗎?”
羅正道一點也不覺得被人當大猩猩圍觀有什麼樂趣可言,皺眉說道:
“叫他們圍過來多看我一會,難道就能讓泰坦號建成了嗎?告訴他們去做事吧!”
“是的,國王陛下。”
這艘採用了前所未見的全鋼龍骨和鐵肋結構的泰坦號不同於此前的那些鐵甲艦,在金屬焊接的船體外面沒有那層木製船殼,因爲根據實戰經驗反饋來看,木頭船殼好像沒起過什麼正面作用,反倒是招來了不少船蛆之類的害蟲附着。除了海浮木和隔艙、甲板所需用到的木材,泰坦號船上的其他部分悉數改用金屬材料,這種燒錢不眨眼的堅決態度就連列強聽說了都要爲之咋舌,在瓊州的雅靈和‘精’靈的代表也曾專‘門’派員來參觀過。
雖然大家心照不宣地什麼都沒說,事實是很明顯的,當今時代的尖端造船技術除了高端的附魔技術以外,幾乎都掌握在羅正道的手裡。縱使他所能調動的資源只有列強的幾十分,甚至幾百分之一,可是論及把握未來海軍發展‘潮’流,這事從來不是比賽誰錢多就能贏的遊戲。
有鑑於此,素來眼高於頂的列強海軍也不得不在現實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努力向自己看不起的小兄弟虛心學習,好生借鑑一下人類海軍技術的最新發展成果。
血腥殘酷的戰爭是檢驗軍隊戰鬥力的唯一標尺,打不贏仗的軍隊就跟不下蛋的母‘雞’一樣是該死的貨‘色’,那些在訓練場上踩着正步,閱兵隊列整齊劃一的威武雄師不見得就能成爲戰場上的勁旅。
事實上,順從聽話的軍隊往往打不了什麼大仗硬仗,那些不大聽話但戰力強橫的驕兵悍將在戰爭時期是寵兒,一旦到了和平時期,立馬就會變成討狗嫌的棄兒,這就是屬於戰爭和軍隊的一個獨特悖論。這個問題拷問着所有執政者到底需要一支怎樣的軍隊,是要聽話的奴僕,還是要驕悍的猛虎?
泰坦號按照舊世界的造船業標準來看,總排水量不到兩萬噸,只是一條小船而已,而且還是標準的民船製造標準。
擱在金屬價格高昂的新世界,銷燬了十幾艘地‘精’鐵甲艦作爲原料,後續還要添加大筆原材料採購經費,卻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鉅艦。
扣除在新世界歷史上,那些應用了魔法和鍊金工藝,乃至於以傾國之力不惜血本建造出來的妖孽,類似於浮空要塞和魔動戰艦之類的規格外品。真正依靠凡人工匠之手建成的泰坦號,正式標誌着一縷曙光出現在天際,那是一個全鋼裝甲戰列艦橫行七海的新嶄新時代。
目前泰坦號的龍骨業已鋪設焊接完畢,現階段正在建造戰艦的肋材部分,考慮到未來可能遭遇非常規手段攻擊,羅正道對這條大船的船體強度和抗沉‘性’都提出了超高標準的要求。舊世界的那條泰坦尼克號沉沒事件背後,固然是存在着諸多複雜原因,但也給了蒸汽動力時代的設計師們當頭一‘棒’,告訴他們藐視大自然的力量是何其愚蠢的行徑。羅正道不希望自己設計的這條船也變成後來者引以爲鑑的著名坑爹貨,幾乎是按照鐵烏龜的標準來構思的,怎麼堅不可摧怎麼來,其他‘性’能都可以犧牲掉。
泰坦號上單只是水密隔艙就設了多達八百個,海浮木提供的冗餘浮力足可以在滿載條件下撐起一個半泰坦號,與之相應的是降低了船舶的有效載荷,縮減了艙室使用空間,不過比起被人幹掉來說,損失一些經濟‘性’和空間利用率倒成了無足輕重的一樁小事。
巡視了一圈,羅正道對船廠負責人說道:
“嗯,不要追求速度,必須保證質量。”
“是的,陛下。我們一直遵照您的要求,把每個細節都做到無可挑剔。”
不惜工本這話說得‘挺’輕巧,真叫人把全部身家都砸到前景不明的大項目上,二話不說就上去玩命‘弄’的,要麼是偏執狂,要麼是瘋子,再不然就是兩者兼而有之。這時候,駐足在高處俯瞰着下方熱火朝天的造船現場,羅正道忽然有種在策略經營類遊戲裡點開工廠建築界面的錯覺。雖然他穿越到新世界只有幾年時間,回憶起來過往在舊世界的那些悠閒生活,話說這感覺真是恍如隔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