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朦朧中,一束亮光在意識世界裡急速閃過,緊接着一個陌生聲音發出輕聲呼喚,羅正道盡力傾聽也沒聽清對方在說什麼,不過他旋即驚醒過來。這聲音意味着空間亂流已經結束了,他當即奮起精神開始破解絲繭的結構,作繭自縛不是個好現象啊!
當羅正道恢復清醒時,一羣模樣古怪的人形生物正圍着他看,那些好奇又略帶俯視意味的灼灼目光,簡直跟一羣人圍在動物園裡看猴子沒什麼差別。
“我在哪裡?你們是誰?”
“人類,我宣佈,你是我們的奴隸了!”
聽到對方操着一口蹩腳的通用語發出宣告的時候,羅正道頓時楞了一下,隨後他情不自禁地掃視着這些形容怪異的異族,說道:
“喂,你是在開玩笑嗎?”
儘管被宣稱爲奴隸的事情叫羅正道很生氣,暫時他還沒有動武的想法,這些長相奇特的異族好歹也是救了他一次,本着小市民與人爲善的精神,羅正道不希望用一幕血流成河的畫面來了結雙方的緣分。
吉斯洋基人是星界的拾荒者不假,偶爾也會客串一下海盜,開着自家的飛船出去打個劫什麼的。新世界的海盜是什麼德行,入行許久的羅正道是再熟悉不過,如果把吉斯洋基人當成比較另類的海盜,那就很容易理解他們的想法了,賊不走空麼!
“閉嘴,你們這羣蠢貨。”
那位年邁的吉斯洋基切念者對自己一轉身的功夫,這些無知的蠢貨就差點釀成一出血案深爲不滿,你要打劫沒關係,好歹也得區分清楚劫掠對象的實力強弱再說不是?貿然與強者發生衝突的結局,那通常都是一出鬧劇,而是還是黑色幽默類型的。想一想那些在警察發工資的日子裡衝進銀行的可憐蟲,很能理解切念者對這些同族的看法,擺明了是掙錢不要命了。
呵斥了這些見識淺薄的晚輩,臉上佈滿皺紋的吉斯洋基切念者轉向羅正道,微微闔上雙眼,他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
“你……不是普通人類。”
聞聲,未做掩飾的羅正道點了點頭,他身上在血戰裡磨礪出來的殺氣,即使不動殺戮念頭也會不自覺地發散出來,這對閱歷廣博的觀察者來說,跟黑夜裡的螢火蟲屁股沒區別,他也很贊同對方的觀點,接口說道:
“沒錯,我不是普通人,所以請你不要用挑釁我的方式爲自己招來災禍,哪怕我很感謝你們救了我。請務必要相信我,不幸出現那樣的糟糕結果,你們會後悔遇見我的。”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這幫吉斯洋基人全是精通心靈力量的高手,這也就意味着他們具有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對方究竟是不是在虛言恫嚇,他們自然聽得出來。羅正道板着面孔發出這樣一番宣告絕無誇大意味,事實上,那位吉斯洋基切念者也確實從他身上感應到了莫大的威脅,那正如一頭酣睡的巨獸同樣會令觀衆畏懼一樣。無緣無故地挑釁一位強者,不論是在哪個時代和哪個世界都可以歸類爲腦殘行徑,是需要被拉去吃藥電療的病啊!
吉斯洋基人和地精第二帝國帶有相似的軍國主義色彩,問題是好戰不等於白癡,不考慮敵我實力差距急吼吼地到處點火開戰的傢伙,他們生命中剩下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數了,這對一個種族而言也屬於同樣適用的普遍真理。
三十九張魔卡!這是羅正道所掌握的魔卡總數,永無止境的血戰把無數世界都捲入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不同世界的物產和裝備,血戰的戰利品流通範圍之廣,品類之多也是空前絕後的。在這種血與火交織的殘酷環境中摸爬滾打了近一年時間,通過各種渠道蒐集交換來的卡牌數量,較之他自穿越新世界以來購買和獲取的總和還要多出一些。若不是急於返回威克礁,避免來之不易的根據地出現最糟糕的狀況,羅正道真是寧願在血戰多蹲守一段時間,魔卡這種稀罕物太不容易到手了,相比於血戰的殘酷和風險,蒐集魔卡所節約的時間更令他心動。
掌握如此數量的魔卡,羅正道的實力接近了正牌魔卡師就職所需的四十張底限,這也表示他的強大快要超出一般凡人的概念了。
可以真切地感知到面前這個一身血腥殺氣的人類有多可怕,決心修復雙方關係的吉斯洋基切念者露出了一個略嫌誇張的燦爛笑容,他大聲說道:
“很抱歉,這些年輕人錯誤表達了我們的意圖,歡迎閣下來到我們吉斯洋基人的營地作客。”
聞聽此言,輪到羅正道發傻了,他不禁反問說道:
“吉斯洋基人?這麼說我是在星界?”
“是的,看來你是意外進入星界的?”
搖了搖頭的羅正道不想解釋自己是如何一路顛沛流離地從主物質界被捲到地獄,又同樣悲催地迷路跑到星界來,原因除了他不樂意廢話,當然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羅正道所問非所答地說道:
“你們有辦法到主物質界去吧?”
洞悉心靈是本行,雖說羅正道有着法則化軀體的優勢很難被讀取想法,單憑察言觀色也能看出個大概齊了,吉斯洋基切念者當即微微一笑,說道:
“那當然,我們是勇敢的探索者,沒什麼地方是吉斯洋基人不敢去的。”
略微安心了一些,羅正道嘗試着從簡易牀榻上坐了起來,說道:
“我願意支付酬勞,請你們送我去主物質界。”
“我們不在乎金錢。”
那些弱小民族習慣用自大來掩飾自卑,吉斯洋基人顯然也是一個很驕傲的民族,他們對自己被人花錢驅使表示十分不滿。見識過舊世界全宇宙都是思密達的羅正道聽到這個說法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論嘴炮功夫,他們的能耐可差遠了,他轉而詢問說道:
“那你們想要什麼?”
“武器!”
在星界拾荒的工作當然用不着武器,出去搶劫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羅正道不知道吉斯洋基人要這些武器幹嘛?坦白說,他對這問題也不感興趣,羅正道自己也會時常點齊人馬出海幹一票,犯得着關心別人要武器是用來幹什麼事情嗎?聖母也不是這麼當的,他點了點頭說道:
“沒問題,我是福祿伯爵,有自己的領地,你們擔心我付不起報酬嗎?”
話說到這份上,吉斯洋基人也沒什麼推脫的藉口了,吉斯洋基切念者只得老實地坦誠己方有難處,說道:
“我們沒有前往主物質界的精確座標,送達地點是隨機的……”
聞聲,不免感覺有些牙疼地嘬了一下,羅正道勉強把這種蛋疼菊緊的感覺壓下去,說道:
“可以,只要能回到主物質界,到哪都沒關係,我不在乎。”
哪怕嘴上是如此說法,羅正道絕預料不到自己會因此碰到多少麻煩,總之這趟回家之旅從一開始就顯露出了荊棘叢生的不祥徵兆。
“嗡嗡……轟——”
亮藍色光芒閃耀過後,一條造型古怪到只能用抽象藝術品來描述的飛船出現在了一片空地上,跟着艙門被猛地推開,羅正道和一名吉斯洋基人走出飛船。他目光呆滯地看着周遭一片霧氣籠罩白茫茫的蠻荒景色,怒不可遏地問道:
“這是什麼地方啊!”
“不知道,肯定是主物質界沒錯的,我們不能在這裡逗留太久,請記得履行契約。”
透過霧氣的阻隔,用精神力感知到熟悉的以太粒子和瑪那粒子的確存在,確定自己的確是身在主物質界,羅正道略微鬆了一口氣,回答說道:
“好,我回到領地就會把報酬給你們。”
約好了聯絡方式,吉斯洋基人很乾脆地轉頭跑路了,主物質界的環境實在不適合他們生存,藍光一閃過後,吉斯洋基人和他們的飛船一起消失了。
孤身一人的羅正道定了定神,開始仔細觀察周圍環境,這時彌散的霧氣略微消散了一些,他透過望遠鏡能看到更遠的地方,喃喃地說道:
“該死的,這是……主大陸嗎?”
海洋是大氣中水汽的主要來源,那些遠離了海洋的地區通常都是容易缺水乾旱的,主大陸的內陸地區也大多是荒漠戈壁。令人費解的是或許由於物極必反的某種規律,在乾旱到了極致的主大陸心臟地帶,反而因爲不明原因導致地下水持續涌出造就了一片霧氣靄靄的沼澤地。
當羅正道拉伸單筒望遠鏡,仔細打量着近處的沼澤溼地與遠方延伸到地平線盡頭的戈壁沙漠,再想到自己還沒有預備下足夠數量的乾糧飲水,更加不清楚該往什麼方向走纔對,這樣盲目地走進沙漠地帶無異於自殺的時候。倍感撓頭的他幽幽地嘆息了一聲,轉身走向這片乍一看起來就充滿了危險因素的沼澤地,好歹在這邊待着不必發愁自己會渴死了,沼澤裡別的沒有,水總能管夠喝的。
邁步行走在泥濘的沼澤地上,羅正道身後留下了一串腳印,幾分鐘後,幾個蠕動前行的身影出現在附近。忽然看到泥地上的腳印痕跡,它們發出了滲人的噝噝聲,同時叫道:
“噝噝!有入侵者。”
“噝噝!報告長老。”
這片詭異存在於荒漠地帶核心區域的沼澤,遠非外表看起來那樣空寂的無主之地,換言之,羅正道正毫無自覺地跑到別人家裡閒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