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
“轟轟轟轟……”
地精火箭發射所特有的尖銳哨音和各種大小口徑火炮的轟鳴聲混合在一塊,把戰場氣氛襯托得愈發恐怖,布蘭多·緋炎今天沒有待在鐵甲艦黃金號上,他相中了一艘繳獲後修復的地精鐵甲艦用作了整個人類艦隊的總旗艦。+
這款航速較慢但防禦力更高的鐵甲艦船型比較適合跟炮臺對射的任務,羅正道的那艘黃金號則被安排在第二排的位置上參與這場戰鬥,緋炎司令官很擔心攝政王的人身安全問題,早前時候,大家硬頂着玩命,想要規避風險也沒那個條件,如今情況好多了,再要把最重要的人物擺在敵軍炮火底下,這風險未免冒得太大了,布蘭多自覺擔不起,再者他也不喜歡在自己指揮艦隊作戰的時候,始終跟着一位有權指手畫腳的大人物在旁邊。
“鐵甲艦分隊壓制射擊,掩護臼炮艇抵近炮臺,儘快把岸基炮火拔掉。”
布蘭多·緋炎下達了指令,晶石通訊器把消息傳遞到了整個艦隊的大小艦船上面,這種價值不菲的鍊金產品放在廉價的海盜戰機上那是買櫝還珠了,與一艘鐵甲艦戰艦的製造成本比起來,多花這點小錢配齊通訊器材就不算什麼大開銷了。
羅正道在海戰的指揮水平上也就能跟地精海軍那些半路出家的貨色掰掰腕子,諸如搶風航行之類的高難度技術活,那是一概玩不轉的,可是架不住他的海戰理念夠先進。羅正道秉承的一貫宗旨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把海戰導入到自己的節奏裡,再厲害的敵人也得給跪了。儘管如此,他跟汲取了舊世界海戰經驗灌輸,本身又有足夠實踐經驗的布蘭多·緋炎這樣的專業人士比起來,操作手法還是拙劣了一些,不過雙方拉出來真刀真槍打一場,誰輸誰贏倒也難說。
從不以戰略轉進爲恥的羅正道,開片的路子慣常是開掛一路碾壓,一時打不過你沒關係,咱先拜拜,等我找到機會再算舊賬。
眼瞧着己方就要大事不妙,地精守軍將領也是狠茬,它咬着牙對手下喊道:
“把倉庫都給我燒了……”
“轟隆隆隆……”
一枚偶然擊中了地精城防司令部掩蔽所的鐵甲艦110磅穿甲燃燒彈徹底終結了這位地精指揮官的痛苦掙扎,在劇烈爆炸產生的金紅色熾烈火光中,它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輕,眼前出現了一束亮光,周圍一切好像變得安靜了。
“動作快一些,你們這些懶骨頭!”
人流如織的海灘棧橋上,牲畜拉動的車輛把貨物卸下,那些體格壯碩的水手揹負着各種大小形制木箱和木桶,人流在通向戰艦的跳板上穿梭往復,把勝利果實裝運到己方戰艦艙內。
依靠着突然襲擊和鐵甲艦重炮的強大破壞力,迅速打垮了軍港的主要抵抗力量,海盜們登陸後忙着撿拾戰利品。類似這種由地精軍方直接掌控的海港是塊肥肉,軍用倉庫裡通常會囤積數量可觀的武器彈藥和軍需物資,尤其是魔紋布之類的管控物資和進口的石松粉,很多東西在市面上有價無市,對不斷擴充編制的私掠艦隊充滿了誘惑力。
側耳聽着彙報上來的初步清單,羅正道轉身看了看計時沙漏,距離最近的地精守備艦隊應該快到了,雖說對付這種雜魚不費什麼力氣,終究會打亂通盤計劃,辛苦佈局一場只吃掉幾條小魚,那不是他希望見到的結果。於是,羅正道衝着司令塔內的通訊員說道:
“通知緋炎司令官,蒐集戰利品的行動在半個沙漏時間內結束,帶不走的物資全部燒掉。”
“是的,殿下。”
圍點打援這一手是在戰術上屢試不爽的好辦法,只要不是碰見那種友軍有難不動如山的奇葩軍隊,對手明知有危險也得上鉤。遠道而來一路狂奔馳援的敵軍在抵達預想戰場之前突然遭到伏擊,無論是在物質還是精神層面都缺乏準備,哪怕是百戰名將也罕有不吃虧的例子。今天羅正道是預備來個一魚兩吃,把這座軍港的剩餘價值榨乾,若是隻殲滅一支沒什麼油水的地精守備艦隊,枉費設下如此大的陣仗,當真是殺雞用牛刀了。
爭取團結大多數,嚴厲打擊一小撮,這是政治上不朽的基本原則,凡是把大多數人推到自己對立面上的二貨,下場都不會太好。這裡所說的大多數,不是無拳無勇的平民,而是指掌握着一定社會資源的人物。
舊世界在二戰爆發之前,甚至是此後很多年,大部分國家的選民資格都是預設門檻的,最典型的是白頭鷹家,若問山姆大叔的選民是何等樣人?白種人,最好是盎格魯撒克遜血統,有色人種死去,混血兒也是下賤的,當然,特別有錢的可以例外。所謂有產者,不是說你兜裡揣着幾十美刀那種撲街貨,最低限度也得是個有個莊園,或者是工廠的體面人。男性,對,女人是沒有選舉權的,所以後來女權主義者最早出來爭取的就是選舉權,那些不夠格的人想要抗議不公平?呸,你也配姓趙?
好吧!附帶了這麼多先決條件的玩意居然也能叫民主?對,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人家是信了,誰讓毛熊已經死挺了呢!
狼走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這套把戲擱在哪個世界都是通用的,關鍵在於如何團結這些有產者和有力人士。得讓他們分享勝利果實,換言之,羅正道組團出去搶地精,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回頭有了好處也跟別人分享。於是,他祭出了兩件法寶拉攏這些偏中立的第三方勢力,具體手段就是發行公債和股份制公司。星辰大海私掠公司的事已經塵埃落定,公債這個新生事物就成了重頭戲,顯而易見,參加股份公司存在虧本風險,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血本無歸的心理準備,購買公債相對就比較穩妥了。
羅正道以威克礁的稅收和自己名下的個人資產作爲抵押品,聘請雅靈帝國作爲擔保人,做好了全部準備,公債這個新鮮玩意才登上舞臺。
第一期發行的復興公債,額度爲一百萬金雀花金幣,每張公債的票面金額爲一百金雀花金幣,全部是不記名債券,結算期爲三年,年息10%,到期還本付息。之所以公債的發行金額這麼少,首先是考慮到內部購買力有限,威克礁的十幾萬平民多是流民出身,剛過了兩年安穩日子積蓄不多,有錢的議員魚龍混雜,這幫傢伙能不給羅正道添亂就算好事了,其次是建立公債的信用不易,起步階段發行量少點不容易出問題。
公開籌集資金——強化軍備戰力——出去開戰打劫——回來坐地分贓——信用資本增加——籌集更多資金——強化軍備戰力……
毋庸置疑,這樣的戰爭經濟正循環一旦形成,滾雪球式的巨大效力可說是極具破壞性的力量,除非再無對外擴張劫掠的機會,否則擋在前面的敵人都將被金融資本的力量碾碎。
在舊世界的歷史中,約翰牛仰賴着這套公債募集制度,源源不斷地增加軍力,直到把生平只打了兩場大敗仗的矮個子皇帝送去了南大西洋的聖赫勒拿島養老。
武器彈藥人吃馬喂訓練損耗,士兵活下來要獎賞犒勞,戰死了要撫卹軍屬,哪一樣不需要用到錢的?戰爭從來不是窮人能玩的,這是比賽誰有資本燒錢的大富翁遊戲,誰最能燒得起錢,誰就能在戰爭中堅持笑到最後,這是一個普遍真理。
吃飽喝足的羅正道擺開陣勢張網以待,地精這會又在幹什麼呢?流年不利的地精第二帝國在風雲變幻中連遭打擊,主大陸東部沿海的多個港口被海盜趁虛而入攻破,大批物資被掠走,無數的艦船被焚燒搶奪,港口建築幾乎全被夷爲平地,東方海岸線儼然成了海盜活動的重災區。到了此時,地精才恍然意識到,金雀花寶藏風潮不是什麼偶發事件,而是某人在幕後推手佈局的結果,急吼吼地調兵遣將增援東部地區的地精軍隊也只能目送着海盜們的點點白帆遠揚離去。
誤以爲威爾·尼達姆只是來趁火打擊撈一票,老早就跑路了的地精第二帝國,派到東部海域的是一支特混艦隊,少量精銳部隊帶着大量鎮守府警備艦隊的雜牌軍,它們趕赴失陷的港口不是爲了收復失地,而是要收拾殘局。
“殿下,發現地精艦隊了?”
從晶石通訊器裡傳來布蘭多·緋炎的聲音,羅正道饒有趣味地反問說道:
“是不是大艦隊?”
“肯定不是,戰列艦的數量太少了,鐵甲艦我一艘都沒看見。”
聞聲,羅正道有些失望,說道:
“好吧!你來負責指揮,我就不插手了。”
“呃,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全部委託給你了,別讓我失望。”
“不會的,殿下。”
這會正在開懷大笑的羅正道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出手的必要,以鐵甲艦爲核心的私掠艦隊去修理木構風帆戰艦會有什麼難度?類似這種虐菜的順風仗再打不好,那他真得認真考慮一番,是不是該換一個更合適的艦隊司令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