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羅正道不是那種沒事喜歡秀幽默感的人,就算他是滿身都是喜劇細胞,這會也得正經起來了。見到半精靈美女高度緊張的表現,預料到今天不會太順利的羅正道頗感頭疼,他嘆了口氣,隨後單膝跪地,雙手捧起花束說道:
“維娜·杜波夫女士,請您嫁給我吧!”
雖然從一開始就覺察到這位過去的學生不是說笑,維娜·杜波夫對這樁婚事懷有的顧慮和畏懼遠比不接地氣的穿越者多得多。幾乎可算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穿越者可以不在乎別人的觀感如何,作爲新世界土著居民的半精靈美女卻擺脫不掉等級制度社會和血統論的陰影,沒有人是生活在真空裡的,當然也就不能不考慮他人的看法。
“我是半精靈血統……”
聽了這話,對新世界那些規條嗤之以鼻的羅正道着實哭笑不得,不管多睿智聰明的人也無法超越自己所處的時代,當即他不客氣地打斷了維娜·杜波夫的自怨自艾,說道:
“你可能聽說了,我要接受政治聯姻,連雅靈和精靈都要娶了,需要害怕被人指責娶了半精靈嗎?誰又敢站出來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實情的確如此,當羅正道宣佈了要迎娶自己的家庭教師,許多部下雖然覺得娶一個半精靈女人辱沒攝政王的身份,奈何形勢比人強啊!現在連純血的雅靈和精靈主母,他們都不得已捏着鼻子接受了,再要強出頭去刁難維娜·杜波夫這樣的自己人,橫看豎看都屬於矯情過頭的表現,於是本該大肆躁動的輿論聲浪尚未掀起便悄然無聲地落幕。
對於那些滿腦袋人類正統王朝觀念的人來說,鼓動羅正道迎娶人類女子,最低限度是多生出幾個純血私生子,遠比讓他們看着某個混血後裔登上光明帝國的皇帝寶座來得容易接受。
殊爲不易地擺平了自己的私生活,羅正道也終於能鬆一口氣了,只是新世界還在以自己的節奏前行,他這隻外來的蝴蝶扇動翅膀,對於整個世界的影響仍在擴散中。
通過高德·尼達姆向羅正道訂購了一批海盜鐵甲艦,精靈聯邦得到實物進行分析,隨後成功仿製了這款新式戰艦,在近期他們開始試製生產。
相對於造價昂貴,需要大量熟練水手操控,以雅靈戰艦爲代表的傳統木構風帆戰艦,精靈山寨版本的鐵甲艦更爲符合羅正道的現實需求,只是全面依靠某個金主不是羅正道的一貫作風,他趁着對方要聯姻的機會順帶提出條件。由精靈聯邦提供一批裸裝鐵甲艦,即是配備了動力系統和裝甲,但沒有裝備武器系統的戰艦,羅正道準備把這些船連同由雅靈皇家軍械局提供大炮和其他武器,一起運抵威克礁造船廠進行舾裝。
這場三方交易的核心是光明帝國的繼承權問題,遵照着人類諸王朝的繼承規則,皇帝或貴族的正妻所生的長子,也就是所謂嫡長子才具有完全的繼承權,其他庶子都沒有合法繼承權。
雅靈和精靈分別在羅正道身上下重注,顯然不可能主動放棄正妻這個制高點,反倒讓對方掌握了主動權。
巧妙地利用了兩個贊助方之間的分歧,羅正道以正式稱帝之前不立正妻作爲條件,把分歧矛盾暫時糊弄過去了。其實大家都對其中的貓膩心知肚明,誰也沒指望能靠耍這麼點小手段就瞞過別人。沒嗅到獵物蹤跡就開始玩命瘋跑的獵犬不是一條好狗,待得幾時羅正道距離皇帝寶座只有一步之遙了,那纔是所有參與者發力衝刺角逐的關鍵時點。在此之前,糾纏於技術性細節的爭論,只能說缺乏必要的政治敏感度和覺悟了,所謂的承諾就是用來反悔的麼!
忙不迭地談妥了合作條件,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羅正道陡然一下忙碌起來,連續多場婚禮是不能減少的環節,倘若舉行一場婚禮把幾個聯姻對象全娶回來,這倒是想得挺美,對方家族是不可能同意如此自貶身價的提議。
無論有多少合理的藉口和理由,與羅正道聯姻對象的那些家族總得顧全自家體面,這些婚姻本質上是怎麼回事無關緊要,好歹在面子上也說過得去才行啊!
幸好這些花費不菲的婚禮排場不用羅正道自掏腰包,不然他還真的有嘔血三升的衝動,雅靈帝國和精靈聯邦不吝惜金錢大肆操辦婚禮,這既是提振羅正道和復**聲望的現實需要,同時也是透過資助人類流亡者的行爲向地精第二帝國示威
聽聞了兩家死敵大張旗鼓地替羅正道操辦婚事的消息,一直在爲了不能平息人類種族抵抗而懊惱的地精第二帝國能不大受刺激嗎?這件事一如硬.幣的正反兩面,越是自卑心理嚴重的人,越容易走向狂妄自大的另一個極端,在地精第一帝國徹底玩脫了以後,顛沛流離沉淪了數千年時間,地精的自尊心變得極其敏感而又脆弱,稍有風吹草動都可能撩撥激怒它們,何況這次雅靈和精靈擺明了掄圓一記耳光抽過來,打臉打得太狠了,把地精第二帝國的臉都抽腫了。
“……這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爲,都是軍部的錯,我們不能繼續放任那個威爾·尼達姆發展下去了。”
皇宮大殿上的低氣壓連那些神經最遲鈍的蠢貨都能感覺到,跟馬教主一樣大聲咆哮的某位地精大佬頓足捶胸,歷數了討伐艦隊和地精海軍的失敗記錄,特別是重點提到了地精軍部負有的領導責任,此舉把現場的壓抑氣氛推升到了一個嶄新高度。
所謂團結一致只是做給外人看一看的樣子貨,地精.關起門來照樣鬥得跟烏眼雞似的,舌頭還有被牙齒咬到的時候,哪有什麼組織內部是從無爭端的?這時,另一位地精大佬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
“少說廢話,我們能阻止他還會有今天嗎?這是軍部無能造成的惡果……”
這一手貌似反駁,實則幫腔的神補刀又在軍部身上劃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一直在旁邊擺出虛心接受批評姿態的軍部總長臉色愈發難看了,今天這是牆倒衆人推的節奏啊!
在朝堂上摸爬滾打了這麼久,整天跟地精大佬們鬥智鬥勇,地精皇帝磨練出了一副好眼力,明確區分誰跟誰是一夥的,誰又跟誰走得比較近,那些彎彎繞的話語背後隱藏着幫腔的企圖還是拆臺的打算,全都得弄個明白才行。近幾年來,地精皇帝的首要工作是防止任何一派勢力徹底掌控朝堂,地精大佬一旦團結起來,肯定不是敵人將要面臨的災難,而是它這個皇帝的心腹之患。甭管這幫傢伙嘴上說得多好聽,相互攻訐爲的還不是排斥異己方便攬權嗎?得勢的一方肯定會拿地精皇帝開刀,這是它所不能容忍的,趁早把局勢攪渾纔是上策。
“夠了,這是朝堂,不是元老院的議事廳,追究責任的廢話留到那邊去喊吧!”
自己人爭權奪利比跟外人廝殺更爲兇殘狠辣,這是所有智慧種族的通病,正如那個小故事所說,一旦遇到危險跑不過獅子沒關係,你能跑得過身旁的同伴就行了。萬衆一心衆志成城也只能是一個傳說,大家各人自掃門前雪纔是常態。
地精皇帝的咆哮瞬間蓋過了裝腔作勢的幾位大佬,朝堂上頓時安靜下來,一名立場比較接近於保皇派的地精大佬見狀起身說道:
“陛下,您可以考慮採用備選方案。”
不等皇帝作答,軍部總長壓抑不住內心悸動,插言說道:
“陛下,請您慎重考慮,這有損於帝國的榮譽。”
聞聲,輕瞥了總長閣下一眼,神色似乎有些異樣的地精皇帝停頓一下,稍後它語速遲緩地說道:
“那你說該怎麼辦?”
“……計劃所需的款項由元老院劃撥,以白山部落爲哲提將軍復仇的名義執行。”
越缺乏什麼就越要高喊什麼,正因爲團結是如此不易,人們才把團結當作褒義詞來讚揚。事實上,多數時間裡,大家只會爲爭取自己個人的利益而努力,這是智慧生命的本能,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人類身上固有的毛病,地精照樣無法豁免,頂多是嚴重程度相差多少。地精第二帝國崛起速度太快,爲了爭奪迅速擴大的各種利益,大佬們暗地裡下黑腳的事不要太多才好,其間發生的齷齪勾當逐一提起,估計會令那些最厚顏無恥的惡棍臉紅。
受到黃金血統的牽連,被動地被捲入了權力鬥爭的暴風眼裡,各種文過飾非的官樣文章地精皇帝這幾年來也見得多了,它不忌諱在公開場合剝掉這層皇帝的新衣,別誤會,不是說它要決心裸奔。
這時候,地精皇帝不悅地瞪了軍部總長一眼,反問說道:
“哦,你確定這樣做就一定能成功了?”
聽得出地精皇帝的口氣不善,奈何話已經說出去了,在場的地精大佬都是見證者,軍部總長後悔了也不能把話吞回來,只得含糊其辭地說道:
“這……臣下無法保證必定成功。”
無意糾纏在細枝末節,地精皇帝隨即把臉一沉,呵斥說道:
“很好,那就不要遮掩了,由軍部負責組建特別暗殺部隊,朕要的是結果,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的,陛下。這計劃準備和實施需要時間。”
“嗯,那就從現在開始吧!”
暗殺是在政治課本上不會公開教授的一門藝術,從政者都清楚,從肉體層面徹底幹掉對手那是最爲便捷省力的手段。舊世界羅馬共和國末期,凱撒之死就是一個明證,只不過人們礙於顏面和恐懼遭到同樣刺殺報復的陰私心理,對於這種事始終是秘而不宣的地下行動。
舊世界的情報機構通常把工作性質分爲幹活和溼活兩大類,前者的內容比較枯燥簡單,情報蒐集工作只需要僱傭文職人員針對公開數據和各種資料進行分析比對就能得出答案,如果有網絡監控的話當然效果更好。據說皿煮燈塔國建立起了全套監控體系,在太平洋西岸的你只要打電話時故意提到幾個敏感詞彙,跟女友聊天的肉麻內容就會有幸在中情局的數據庫裡保存上若干年。溼活就有很大風險了,秘密潛入某個嚴密設防的機構竊取絕密情報,這僅是極少一部分外勤特工承擔的高風險任務,在情報工作中的佔比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