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當這場歡迎宴會到了半程,那位掛着司令官頭銜,容貌俊美得近乎於中性化的精靈將軍端着水晶酒杯來到羅正道跟前,他彬彬有禮地說道:
“下官代表大統領閣下,誠摯邀請福祿伯爵訪問我國。”
聞聲,身體虛弱的羅正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知道戲肉到了,當即強打起精神,說道:
“哦,真是很抱歉,最近我的身體健康有些問題,暫時不能前往貴國訪問。”
羅正道這話既是實情也是推諉,正因如此,對方纔不好多說什麼,現在羅正道的臉色差成這樣,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出來,實在沒什麼可指責的。於是,這位容貌俊美到雌雄難辨的精靈將軍臉上浮現燦爛笑容,隨即他舉杯向羅正道致意,說道:
“呵呵呵呵,我國的大門隨時願意向朋友敞開。伯爵閣下,您可以在自己認爲恰當的時候前來造訪,我們隨時恭候着閣下的到來。爲了您的健康和人類與精靈的友誼,乾杯!”
“那好,我一定會抽時間登門拜訪大統領閣下,乾杯!”
這俗話說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精靈方面已經把延攬代理人的意思表述清楚,繼續挽留羅正道一行人多待一會也就沒什麼實際意義了,很快他們就告辭離開精靈旗艦。
在乘坐小艇返程途中,維娜·杜波夫沉默了一會,終於耐不住性子主動向羅正道發問說道:
“威爾,你爲什麼要拒絕精靈聯邦的邀請?這個提議難道不好嗎?”
坐上小艇那一刻開始始終緊閉雙眼一言不發的羅正道,這會他連睜眼的意思都沒有,聲音低沉地說道:
“不,你應該問我爲什麼要答應。”
聞聽此言,維娜·杜波夫眼睛裡滿是問號,她努力回想着雙方交談的細節,然後試探着說道:
“……難道有什麼區別嗎?”
嘴角露出笑意的羅正道睜開了眼睛,慢條斯理地說道:
“當然有了,我不會參加一場地位不對等的談判,更不會簽署一份廉價的賣身契。”
事實情況確如羅正道所說,他現在有拒絕與精靈交易的資本,在地精第二帝國窮追猛打的追殺之下,光明王朝的人類貴族倖存下來的寥寥無幾,頭上頂着一個伯爵頭銜的羅正道也算是奇貨可居,精靈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自然是洞若觀火了。
這些喜歡見異思遷的長耳朵無非是打算提早下注,用前期少許援助換得未來的利益輸送條件,說白了,精靈聯邦的謀劃跟舊世界那些玩風險投資的奸商是一個路數。既然羅正道懷着穿越者的自信和魔卡師的底牌,又怎麼可能贊同賤賣自己的未來呢?與其因爲己方勢力薄弱被談判對手壓價,不如趁早堵上對方開價的金口,這樣掌握談判主動權的一方就換成了羅正道。
一名未來貴族的家庭教師,本身全然不懂得政治學,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哪怕僅有紙上談兵程度的瞭解深度,維娜·杜波夫也絕不是對政治運作一竅不通的外行人。
理解了羅正道所說話到底是什麼含義,半精靈美女依然表露出了懷疑態度,她低聲說道:
“威爾,你確定很快能擁有與精靈聯邦對等談判的實力嗎?精靈聯邦可是個大國,不是一座城邦啊!”
僻處於七海外圍,相互形成分庭抗禮態勢的雅靈帝國和精靈聯邦,國土面積全加起來不會比主大陸小多少,問題是他們所佔據的地理位置太偏僻了,非但遠離了與其他文明國度之間的重要貿易航路,一度還被視爲蠻荒國度,如何促進自身經濟發展就成了棘手難題。這就像是舊世界,前蘇聯辛辛苦苦在西伯利亞荒原上興建的那些工業城市,失去外來輸血之後,過於偏遠的地理位置和昂貴的生活成本,迅速讓它們失去了所有居民,轉眼間便淪爲一座又一座人去樓空的荒涼鬼城。
在百族爭雄的新世界,雅靈和精靈是屬於中生種,雖然不像以純血巨龍爲代表的長生種那樣,繁殖後代的週期動輒要以千年計才能孕育出新的子嗣。然而,要跟人類和地精這樣十幾年時間就能繁衍一代人的短生種相比,大家也明顯也不在一個數量級上,光是一個雅靈或精靈嬰兒長大成人的時間就夠短生種生育好幾代人了。可想而知,如此悲催的人口增值速度,雅靈和精靈即便佔據着再多土地也很難開發利用起來。
受到種族特性的影響,雅靈帝國和精靈聯邦的興盛與衰落週期跟短生種政權相比顯得特別漫長,除非是憋着勁打一場規模空前的世界大戰,抑或是爆了什麼黑科技,否則在羅正道的有生之年,他是不大可能看到這兩家的國力出現顯著變化。
擺明車馬不願與人簽訂城下之盟的羅正道難掩疲憊之色,當即衝着維娜·杜波夫咧嘴一笑,他氣息微弱地說道:
“……不管怎麼說,那終歸會比現在的情況好些吧!”
聽了這話,維娜無言以對,只能點頭對羅正道的觀點表示贊同,半精靈美女稍後略顯氣餒地說道:
“那你打算怎麼做?”
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羅正道那滿是倦怠和痛苦神色的面龐泛起了不健康的紅暈,像是憧憬着未來似的說道:
“我需要更多可靠的人手,特別是能幫助我掌握艦隊的人才,維娜,接下來咱們得去主大陸方向尋找了。”
聞聲,維娜·杜波夫凹凸有致的嬌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旋即她激動地揮舞着手臂說道:
“不行,太危險了,你瘋了嗎?”
這時候,未語先笑的羅正道手捂着胸口,避免隱隱作痛的後遺症影響到自己正常講話,跟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無論我在躲在哪裡,也逃不開被地精追殺的宿命,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很危險,你不明白嗎?”
聞聲,爲之語塞的半精靈美女雙眼注視着羅正道,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憐憫,說道:
“可是,威爾……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嘆了一口氣,羅正道無所謂地聳肩說道:
“也許是吧!總算作出這個決定的人還是我自己,與其這麼耗下去,不如冒險博一下。”
舊世界流傳着一個經典笑話,愛好和平的軍火商,貞潔的*,從不撒謊的騙子,以及集上述三者爲一身的政客。
在政治這個行當裡,歷來是集結了世間最爲骯髒污穢和黑暗邪惡的成份,爲了爭奪權力和牟取私利,血親之間會相互殺戮,摯友會反目成仇,大家一邊在臺面上親切微笑握手,一邊在臺面下互相用另一隻手捅刀子,這種事對於搞政治的人再正常不過了。爲了爭權奪利可以把人間的一切道德和法律準則無情踐踏,這就是政治的本質,沒有善惡,沒有是非,只有冷酷無情的謀算和沾滿了無辜者鮮血的赤裸裸的利益得失。
一個人如果相信自己生活的現實世界裡存在着公平和正義,擱在三十歲之前那叫天真無邪,擱在三十歲以後就只能叫作白癡腦殘了。
古有明訓:寧爲雞首,不爲牛後。羅正道自然瞧得出來,精靈和雅靈對他所抱有的這份熱忱友好,完全是建立在自己的利用價值之上,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出其他理由替對方粉飾動機。羅正道不願意平白無故給人當傀儡驅使吆喝,效力於異族,勞碌一場之後又被卸磨殺驢的反面教材,這種事在舊世界的歷史中隨意扒拉一下故紙堆,那真可謂是多如牛毛啊!
無論是出於理性的判斷分析,抑或是從個人的感情因素出發來考量問題,羅正道都不認爲主動跑去給異族當幌子和傀儡是一條上上之選的策略。
既然不甘心被人利用,那就得準備好在沒有路的地方走出一條路來,穿越者跟土著居民們究竟有何不同呢?最大的差異不在於個人資質優劣,在穿越前,羅正道也不過是個掉在人堆裡就找不到的普通人罷了,穿越後他多了魔卡師這個堪稱雙刃劍的新身份,在骨子裡面羅正道還是懷着一介草民的心思。小小的草民能有什麼追求呢?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當然,這句話稍微有點過時了,改成有車有房再娶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大致也算符合現實中的理想生活境況,普通人的追求無非是這麼點事情。那麼根本性的差異又是出在哪裡呢?
使命感!一切事物都有其內在合理性,穿越者也必然負有某種使命,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羅正道從前看過的無數本穿越文,從來沒發現哪個穿越者是老老實實地活過這一輩子的,這些前輩們或是主動,或是被動地被捲入到時代大潮中,豪邁點的稱王稱霸,低調點的發家致富,比較倒黴點的,那就只能化身爲新一代天煞孤星浪跡天涯了。運氣再慘一點,直接撲街領盒飯去的主也不是沒有,總之這玩意比較考驗人品了。一言以蔽之,平凡是穿越者的生死大敵,那些缺乏覺悟的穿越者必定會死得非常難看,既然身爲一名穿越者,那你就得有被各種麻煩糾纏一輩子的覺悟。
假如你不肯相信的話,記得穿越之前務必留意收看被譽爲超自然埋葬機關的CC*10《走進科學》欄目,瞧瞧那些哭着喊着說自己被xx星人和各路神仙妖魔附體的倒黴鬼,到頭來都是什麼下場吧!
ps:新書已經超過十五萬字了,諸位書友可以開殺了,再養時間長了,你們就習慣性不看了。另外根據情況調整更新時間,第二更改到下午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