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榮心頭卻是按耐不住那不知名的冷氣,他不知道那位到底能夠撐到什麼時候,是等到他回去之後,還是在他回去之前,那位就會堅持不去,一個不小心死掉了?同光皇帝死不死這位是絲毫不介意的,但是,若是那同光皇帝這時候死了,那誰來繼位?這同光皇帝的五個兒子,可是沒有一個有他當年的本事的,若是有他當年的本事,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沒有坐上龍椅?
他搖了搖頭,看着那鐵鉉說道“鐵三哥,你可是沒有跟我開玩笑吧?那位的身子骨當真是壞到了這種程度?”
鐵鉉也不說話,只是端着手中的茶壺一個勁兒的喝着,那同光皇帝臨了臨了了,這鐵鉉心中怎麼會好受?畢竟,當年是這位賞識了他,一路的就是把他給提拔到了現在的地位,那位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他如何心中不是難受?只是好歹是不能夠說出來的,若是說出來了,便是真真沒一個理由了。
趙榮見了這鐵鉉這幅樣子,可真的是明白了五六分,只怕是這同光皇帝的身子骨就算是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差勁,也是沒有差了多少了,他看着那鐵鉉說道“那,鐵三哥日後有什麼打算?”這便是想要問一問這位的打算了,畢竟,現如今這同光皇帝馬上就要死了,這鐵鉉會支持誰,他很好奇,也很想知道,畢竟,若是能夠得了這位的支持,那可真的有福氣了,這位可是備受同光皇帝的喜愛的。
鐵鉉依舊是沒有說話,他現在這個樣子可是真的有了幾分的惆悵的情節了,趙榮看了也是有幾分的驚訝,畢竟,這位可真是沒有露出過幾次這樣子的表情,之前在雲州城的時候倒是有過一次,便是那鐵鉉誤會了同光皇帝要殺了這蘇一刀的時候,只是那時候的表情竟然是還沒有現下的表情惆悵,他心中倒是有些許好奇,這位鐵鉉鐵大人莫不成是要做一個所謂的純臣,不攀龍附鳳,不爭不搶,不想要那從龍之功吧?怎麼說這趙榮對着鐵鉉有了幾分瞭解呢?這鐵鉉當真是這樣子想的。
鐵鉉愣了愣纔是看着那趙榮說道“打算?我能夠有什麼打算呢?這輩子是陛下提拔的我,陛下想讓我怎麼辦我就是怎麼辦,心中的道統不失去,誰當了皇帝不都是那個樣子麼?我能夠有什麼打算呢?我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會支撐不住,我還以爲我能夠看到他給我描述的那盛世呢?”
這話裡面有幾分的惆悵,當年同光皇帝與這鐵鉉想相識一場,當日便是說了不少的雄圖大志,只是這竟然還沒有實現,甚至是一小半都還沒有實現,竟然是就這樣子要去了,那這天下怎麼辦?這盛世怎麼辦?這江山誰能夠來繼承,這盛世又是誰來開創?鐵鉉迷茫了,但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做,畢竟,他只是一個臣子,僅此而已,皇帝讓他怎麼做,他便是怎麼做便是了。
趙榮看着那愁眉苦臉的鐵鉉,心中也是嘆了口氣,他知道現如今着鐵鉉的迷茫,只是他不想要點醒他,因爲他還不想要那麼快的與他成爲敵人。是的,敵人,這趙榮便是早就知道了,這同光皇帝給自己安排的敵人是誰,自己現如今在這江湖之中還是好一點的,但是,日後自己回到了朝廷之中,成爲了那燕親王,兵部尚書,誰能夠與自己相提並論,誰能夠抗衡自己?若是自己是一個好的,那還好了,若是自己是一個想要謀反自己做了那個位子的那又如何?
所以,這鐵鉉便是這同光皇帝留下來的底牌了,別看這鐵鉉現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可是若是那同光皇帝駕崩了之後,只怕是這位就會青雲直上,怕是留下來的輔政大臣也是可能的,畢竟,他是那位最信任的人了。
趙榮也是沒有想起他的,他知道,現如今這個點不適合說這些東西,這位只怕是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畢竟,自己都能夠看出來的東西,這位能夠不知道?現如今還能夠與自己坐在一起喝酒,只怕是這位也是存了與自己一樣的心情罷了,知己難得,可是這知己重要還是忠君愛國重要?亦或者說,是這知己重要,還是這道統重要?自然是內心的道統重要,可是在事情沒有發生之時,亦或者說,在哪件事還沒有落成現實之時,還是瞞着,裝傻罷了。
趙榮並沒有覺着心中不舒服,畢竟,鐵鉉與自己雖說是知己,可是到底只是一個相交不久的人罷了,如何肯爲了自己放下心中過得道統?如何能夠比得上這同光皇帝這些年來的賞賜與賞識?他知道,這人啊,最是信不過的,他本也沒有報什麼希望,只是總覺着,能夠一個知己挺好的,現下這知己也是沒有了,他自然是不怎麼礙事的,不就是知己麼?
海底月是天上月,杯中人乃是自己人,沒有知己,自己做自己的知己,沒有好友,自己做自己的好友,沒有關心自己的人就自己關心自己,有什麼不對的,有什麼能夠讓他覺着不爽快的?
沒有。
趙榮端起來那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看也不看那坐在自己面前的鐵鉉,只是仰頭一口便是喝了,之後纔是看着那鐵鉉說道“鐵三哥,你我今夜不如不醉不歸,總之你我也沒有幾次能夠在一起心平氣和的喝酒了,怕是喝一次,少一次”
鐵鉉臉上也是帶着些許無奈的笑容,他怎麼能夠聽不出來這趙榮話裡面的意思?他也知道,他當然是知道的,這滿朝上下,同光皇帝若是有一個不放心的,只怕是就只有這位被那位親手送上了燕親王寶座的趙榮了,而同光皇帝一定會找一個人對抗趙榮,而這個人,必定是他鐵鉉,他能夠說什麼?什麼也不用說,只是瞧着那趙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