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暗藏殺機。
月色正好,趙榮將那個地址牢牢的記在心裡面然後向着那個方向慢慢的走過去。
山頂的風景十分好,已經到了秋天,橙黃色的落葉一片片的飄舞在空中,讓人看了心中就有一種淒涼之感。
鐵鉉站在山頂,看着山下面的揚州城覺着心中甚是蕭瑟。
他不由得想到昨晚那位傳來的信件,他不曾想明白爲何世道會變成這個樣子,他覺着同光皇帝還算是可以,那麼爲什麼會有所謂的朱三太子來想要反樑復明呢?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呢?鐵鉉不明白,趙榮也不明白。
只是他們不用明白,因爲這個事情不管他們的事情,他們只要能夠完成那個人的任務,然後好好地活下去就好了。
趙榮在臨近黎明的時候走到了山頂,山頂上站着一個人。趙榮十分容易的就認出來了那個人就是五成兵馬司的指揮使大人鐵鉉。趙榮看着那個背影只覺着有些許蕭瑟。
他上前一步說道“鐵大人,下官寫給您的信您可看見了?”
鐵鉉終於回了頭,然後看着趙榮說道“我已經看過了,陛下也已經給了聖旨”
趙榮心中早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所以他並不驚訝,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鐵鉉說道“鐵大人覺着這揚州城如何?”
這個問題與方纔的話題風馬牛不相及,可是趙榮就是這個樣子問了出來,似乎他提起的就是方纔他們兩個討論的問題一樣。
鐵鉉看着趙榮,臉上沒有露出因爲趙榮突然轉移話題而理所應當浮現出的不耐煩,他臉上的表情很淡,很清澈,趙榮知道,那是忠於道統的表情。
而這種表情在前朝三百多年的歷史之中只有一個人有相似的表情,那個人叫做楊漣,諡號忠烈。
鐵鉉看着趙榮說道“爲君爲國,鞠躬盡瘁”
他沒有說死而後已,因爲他並不是那種非要用死亡來證明自己得人,事實上,只有庸才纔會將死而後已掛在嘴邊,真正的忠於道統,心懷天下之人他們並不會將這句話常常的掛在嘴邊,他們只會用事實證明。
而鐵鉉就是這樣子的人。
不巧的是,趙榮算得上是半個。
趙榮沒有說話,他現在很想知道這位鐵大人想要如何處理陳汝鑫的問題,因爲方纔從陳汝鑫那個老狐狸口中逃出來的趙榮知道,那個人十分的難以對付。
即便是對於鐵鉉來說也應該是這樣的。
因爲陳汝鑫在揚州城中這麼多年,而鐵鉉再怎麼厲害,他也只是一個京官,在這揚州城之中毫無底蘊。
鐵鉉看着趙榮的表情笑了笑,然後他說道“陛下將兵符給了我,允我先斬後奏”
這句話很短,但是他給趙榮造成的衝擊很大,因爲這句話裡面包含了兩個事實。
一、鐵鉉有兵符在手,可以調動揚州城的守軍,並且在這揚州城中暫時沒有人比鐵鉉手中的兵符更加的厲害。也就是說,鐵鉉掌握了兵權
二、皇帝給了鐵鉉無比的信任和權力,先斬後奏是什麼意思?就是說若是鐵鉉認爲合適,那麼當場把揚州城郡守,包括那位漕運總督陳汝鑫大人直接殺了都可以。
趙榮神色之中有些許快意,因爲他知道,有了這兩個條件,陳汝鑫沒有資格在繼續耀武揚威,因爲鐵鉉來了,帶來了兵權和皇帝的信任。
可是趙榮同樣知道,這件事情即便是又皇帝的插手,又兵權在手,這件事情也是很困難的事情。因爲陳汝鑫的背後是那個人,而那個人的背後站着一個十分龐大的羣體。
趙榮不知道這個羣體裡面都有什麼人,他同樣不知道,自己做了這些事情之後會遭遇什麼,寧國公府會遭遇什麼。
他知道的只有“雖九死其猶未悔”
這不是爲了皇帝,爲了江山,而是爲了天下黎民而是爲了他寧國公府一家的安寧。
風蕭蕭易水寒,趙榮將要前行。
而他前行的第一站,就是帶着鐵鉉秘密的前往揚州城那個喜歡和稀泥的郡守楊莫行家中。
… …
說起楊莫行,揚州城的人對他最大的印象大抵是泥塑的郡守了。
這個郡守無能卻又不干涉他不會的政事,膽小卻又敢於處置一些越界太多的高官。
這是一個十分矛盾的官員。
但是鐵鉉並不這麼認爲。
鐵鉉認爲這是一個十分厲害的官,至少在他在任的這三年來,揚州城的漕運銀兩多了三成。
這也就是說明這位傳言中泥塑的郡守有本事從那位身後站着那麼龐大羣體的陳汝鑫身上扣下肉來。這並不容易。
黑夜之中,趙榮帶着渾身黑衣的鐵鉉來到楊莫行的家中。
而楊莫行的書房現如今還亮着燈,不知道是在等着什麼人。
兩人翻牆而入,在方纔走到哪書房門前之時,裡面的人慢悠悠的說道“兩位貴客遠道而來,下官等候良久了”
趙榮與鐵鉉互相對視一眼,心中不知作何反應,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鐵鉉率先摘下了頭上的紗帽,推開門衝着裡面的人說道“莫行兄,自京城一別之後五年未見,別來無恙否?”
那站在書桌前寫着字的楊莫行微微一笑道“鐵鉉,自京城一別你我五年未見,未曾想到今日一見竟是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這種場景”
鐵鉉搖頭一笑也不再廢話,他看着楊莫行說道“莫行兄,我之來意你應當知曉,不知你作何看法?”
楊莫行輕輕一笑,然後並未說話,只是指着他方纔寫好的一幅字。
鐵鉉與趙榮一看,卻只見紙上寫着兩句詩。
“亦餘心之所向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話不多說,心意以表,三人相視一笑,一出好戲的大幕已經拉開。
只待各位看官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