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蔣搖搖頭,再搖搖頭,想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花了半天,他就摸清楚了王啓的底細,也虧得秦楓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纔不清楚王啓的身份。老蔣想到這裡,再次搖搖頭。
撲克臉看着老蔣,也不催他,只是慢慢地起身,從冰箱取了瓶水,自顧自窩在沙發裡喝起來。
老蔣做過思想鬥爭之後,這才慢悠悠地將他知道的事情慢慢說了出來。
“王啓這個名字,並不是這個孩子的真名。他的真名應該叫顏啓。”老蔣說完,看着撲克臉,點點頭,“他是我的舅舅。”
撲克臉看着老蔣說出最後幾個字後,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嘆口氣,慢悠悠地說道,“這就說得通了。只是,秦楓一直以爲他是孤兒,養了他好多年。”
“我剛說了,他也是一段孽緣。我媽當年,如果不是執意要嫁我爸,就不會氣的她媽我的外婆一病不起。後來雖然身體養好了,但總歸大不如前。本來我外公就是喜歡外面那些花花草草的人,開始是我外婆管地緊,他也不敢太造次。後來我媽的事讓外婆傷了心,加上她身體也跟着垮了,外公那邊就不怎麼管了。剛開始沒出什麼事,可是外公去世幾年之後,突然有個女的帶了個男孩子上門來,說是自己得了癌症,想讓小孩認祖歸宗。說了一大通感人肺腑的話,我外婆也不是個好欺負的主,更何況,那時候外公已經死了,顏家上上下下都是外婆做主,誰也說不上話。外婆說不收就是不收。於是那母子就被趕出了顏家大門。”老蔣說到這裡,搖搖頭。“那小孩就是王啓。”
“既然是這樣,那王啓偷血玉做什麼?他沒有進過顏家大門,怎麼知道顏家有這麼一塊傳家的血玉?”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在想的是,我們該怎麼找到王啓,畢竟血玉那麼寶貴,總不能讓一個小孩子帶着吧?”說出這些話,老蔣也跟着不好受起來。這血玉和顏家和王啓有着這麼深的關聯,他怎麼也不能當做王啓只是單純地偷了塊玉而已。
“你先回去吧,我想想。”撲克臉沉思着什麼,用話打發了老蔣。
老蔣說完這通話,發現時間已經將近午夜,他知道不能再打擾撲克臉休息,叮囑了兩句,就起身離開。
“你外公,對你媽嫁給你爸的態度是怎樣的?”
老蔣剛握住門把手,聽撲克臉這麼問,也沒回頭,只是低頭輕輕一笑,“我媽嫁給我爸後,再也沒有回過顏家……”說完,老蔣打開門,消失在門後。
屋子裡頓時顯得空蕩起來。撲克臉窩在沙發裡,他想到的不是別人,而是老蔣的媽媽。當年他還小,生地乖巧懂事的模樣。每次她帶老蔣到撲克臉家裡來的時候,都會給撲克臉帶來好吃的糖果,並不忘叮囑道“你媽也愛吃,給她留一點。”在小時候的撲克臉看來,她的嘴角好像沾着甜甜的蜜一樣,她彎下身來,笑容溫和地看着撲克臉的時候,清淺的光在她側臉暈開,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撲克臉默默地走回牀上,縮進被子,開始他漫長的夜的睡眠。
“查到了嗎?”陳連順頭也沒擡,問道。
章超一臉爲難,“沒有……”
“這麼多天,你什麼都沒查到?”陳連順終於擡起頭,鄙視地看了章超一眼。章超剛進警察局沒多久,根本幹不了調查別人底細的事情。
“主要是這兩天,那人進了家門之後就再也沒出來。”章超有些着急,說道。
“沒出來,有人去過嗎?”
章超立刻來了勁,他從揹包裡取出一個小本子,“一個叫蔣金國的男人去找過他。”
“又是他。”陳連順自言自語地說。他當然知道蔣金國的身份,前陣子報道里沸沸揚揚傳的,就是以他爲首的福龍幫的消息,儘管報道刻意隱瞞了他們的背景,將其報道成一起普通的鬥毆事件,可依然瞞不過他陳連順的眼睛。“說下去。”
“哦!”章超像是受到鼓舞一般,繼續說道,“蔣金國第一次去是在當天晚上十點多,好像很匆忙。進了那人家裡之後大概兩個小時之後就走了。第二次,是第二天傍晚,可是蔣金國按了好久門鈴,也沒人開門,大概蔣金國認爲沒人在家,所以走了。”
“沒人開門?”陳連順摸摸自己好幾天沒剃的鬍渣,“你一直都待在他家門口?”
章超連連點頭,“是,當然是。”
“那怎麼會……你繼續說……”
“後來第二天一早,蔣金國又來了。這一次那人開門了,蔣金國進去之後沒過多久就出來了。然後,兩人去了吳慎吳博士的家裡。”
“吳慎?……”陳連順皺起眉頭,復又點點頭,“吳慎是有名的考古學家,和蔣金國是大學時期的同學,這不奇怪。然後呢?”
“然後……等蔣金國和那人一起從吳慎家出來之後,去各個地方採購了一些東西。那些地方有些是超級市場,有些是很隱秘的一些小店。之後我打聽過,他們採購的東西有工兵鏟、登山繩、防毒面具、還有黑驢蹄子和黑狗血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陳連順連連哼了兩聲,“原來是這樣,黑幫老大果然幹不出什麼好事。”陳連順啪地一聲摔下手裡的筆,吼道,“走!”
“去哪?”
章超爲自己取得的成果驕傲,連忙屁顛屁顛地跟着陳連順走。
老蔣和撲克臉採買了一下午,臨到撲克臉樓下了,撲克臉突然制止老蔣,警覺地說道,“你是不是正愁你手下的那幫人不聽話?”
老蔣隨口就答,“可不是嘛,那幫小兔崽子。等哪天爺爺我空了,再好好和羅晉一起收拾他們。”
這陣子,老蔣跟着撲克臉調查百鬼之匣的海底墓,根本無暇顧及幫派的事。等老蔣回到杭州,這才發現整個福龍幫早就不是以前的面貌。羅勇一手把持着福龍幫,無論是原來老蔣實施的政策還是幫派制度,都已經做了徹底的更改。從前他對福龍幫的各種散漫都成爲現在他有心無力的悔意。
“不用了,現在就有個機會擺在眼前。”撲克臉看着後視鏡裡那輛從剛纔起就跟着他們的車。
“怎麼?想到辦法收拾他們了?”老蔣突然揚起嘴角,一笑說道,“前幾天你都說別管,讓他們跟着。”
撲克臉靜靜地看着那輛大衆擋風玻璃裡面的聲影,自言自語地說道,“接下來不能讓他們跟着。”
老蔣頓時來勁了,“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不用你做,你只需要放出個消息就好了。”撲克臉向老蔣使了個眼神。
在他們的車子前頭,是一個十字交叉路口,這是市中心車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眼見黃燈閃爍,老蔣使勁踩下油門。微微打開的車窗,很大一股風掠過撲克臉的額稍。
“該死!”陳連順猛地剎住車,狠狠拍了一記方向盤。“跟丟了!”
“師傅,那該怎麼辦?”章超看到陳連順發火,心裡瘮得慌。
“你小子確定之前沒有被他們發現?怎麼到十字路口突然衝出去了?”陳連順有些氣急敗壞。
“我……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想趕在紅燈之前衝過去吧。”章超口不擇言地解釋。
陳連順嘆了口氣,知道這時候跟章超計較也沒用,人跟丟了他們只能想辦法再找。
老蔣拐了個彎,把車子開到附近的一個停車場。“放心,這裡本來是羅晉私下的地盤。我們在這裡換輛車。”
前來招呼的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頭子,駝着背,見了老蔣,急忙幫老蔣開車門,“幫主,你來了”
“你認得我?”老蔣有些詫異。
“當然,羅當家的給我看過你的照片。說是如果你需要車,就讓我給你。”老人聲音沙啞地說道。
“好,幫我謝謝你們羅當家的。”老蔣開懷,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身爲幫主的待遇了。他笑着走向停在角落裡的幾輛車,雖然比不得他之前開的名牌車,總也比沒車開的好。他選了一輛便捷商務,接過鑰匙,示意撲克臉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