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點打援的計劃其實早就在司馬望的腦海之中成形了,從第一次圍攻土山開始,整整的十天過去了,魏軍付出了極大的傷亡代價,但始終也未能拿得下街亭土山,這讓一直躊躇滿志的司馬望也有些灰心失望。
儘管他也很清楚,攻堅戰很難打,尤其是和最擅長山戰作戰的蜀軍交戰,想要拿下土山,的確是很困難。對於蜀將傅僉,做爲曾經的對手,司馬望也很是瞭解,當年在長城之戰時,傅僉的堅韌和英勇就曾給司馬望留下過深刻的印象。
這絕對是一個難纏的對手。這是司馬望給傅僉的評語。也許初至街亭,司馬望還曾譏笑劉胤的不智,傅僉的無謀,但事實無疑給司馬望臉上扇有一記重重的耳光,現在看來,解決了飲水問題的蜀軍無疑是選擇了一個最正確的防守策略,傅僉非但沒有成爲第二個馬謖,反而成爲了一塊最難啃的硬骨頭。
司馬望相信,如果蜀軍僅僅是當道立寨緊守街亭廢城的話,以魏軍的兵力優勢,不敢說輕而易舉,但最起碼用十天的時間攻克街亭絲毫沒有壓力,因爲從正面進攻,魏軍騎兵的突擊優勢便可以顯現出來,蜀軍就算是再頑強,在絕對力量的面前,也是隻有被碾壓的份。
而現在蜀軍屯兵土山之上,憑險據守,魏軍的優勢完全發揮不出來,這讓司馬望有一種渾身是勁就是使不上的感覺。
時間拖得越久,形勢就越多魏軍不利,不光是山上的守軍越打越頑強,進攻的魏軍越戰越氣餒,更重要的是,司馬望不相信劉胤會置街亭之圍不理不顧,他一定會派出援兵前來救援的。
而據刺探消息的細作前來稟報,西羌戰事已經結束了,曾被司馬望寄以厚望的金城太守楊欣最終被人開膛破腹,死狀奇慘。而劉胤以雷厲風行的速度平定了西羌的叛亂,目前正向天水回兵。
曾經的計劃顯得是那麼的完美無缺,司馬望從東線進軍,楊欣煸動羌人叛亂,滋擾隴右後方,無論任何雄才偉略的名將在遭遇兩面夾攻的困境之時也難得萬全之策,司馬望相信。解決掉隴右問題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但讓司馬望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全力進攻的街亭沒有拿下。而劉胤卻只有了短短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將羌人的叛亂給平定了,自己在隴右佈下的這枚棋子最終也覆滅了。
在功敗垂成的同時,司馬望也不禁產生了一絲的危機感。
在西征之前,那怕是剛剛抵達街亭之時,司馬望還沒有絲毫正視過劉胤這個對手,在他看來,十萬大軍橫掃之下,劉胤也罷。傅僉也罷,很快就會灰飛煙滅,就算沒有羌人的滋擾,他兵取隴西也是易如反掌。
但在街亭受阻之後,司馬望終於是收起了驕狂的姿態,重新審視着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對手。
劉胤既然已經回兵天水,相信用不了幾天。就會趕來街亭救援,就算魏軍在兵力上佔據着優勢,但腹背受敵總是一件難受的事,司馬望肯定會竭力地避免這樣的事發生。
參軍蘇愉諫道:“既然蜀人定會派兵來救街亭,大都督何不攻其所必救,置騎兵於街亭之西。阻擊來援之敵,若破援兵,傅僉必然膽寒,土山必可不攻而破。”
司馬望大喜,深以爲然,立刻派遣唐彬率兩萬勁騎西出街亭,在隴山之西的平原一帶佈防。伺機與來援街亭的蜀軍決戰。
司馬望的要求簡單明瞭,就是要求唐彬不惜一切代價擋住從天水趕來的蜀軍援兵,並伺機殲敵。司馬望對自己的騎兵還是有着足夠的自信,在三國之中,吳國強於水軍,蜀軍精於步卒,而魏國的王牌主力,就是騎兵,曹魏的虎豹騎,那是天下聞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橫掃天下,無人可攢其鋒。雖然現在司馬望所率的騎兵要比虎豹騎遜色一點,但比起蜀軍那雜七雜八的騎兵部隊來,司馬望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在平原地帶上,魏國的騎兵那將是不可戰勝的。
唐彬指揮步卒攻打土山已經有多日了,但一無所獲,讓他也是無比的鬱悶,此時司馬望令他率騎兵出戰,唐彬頓時有如魚得水的感覺,一跨上戰馬,唐彬的自信就又重新找了回來,豪氣干雲地領着兩萬勁騎呼嘯地掠過了街亭,前往隴山之西。
同劉胤的眼光一樣,唐彬也一眼就相中了滴水崖以東的這塊平川地帶,寬闊而平坦,正是騎兵的用武之所,所以唐彬也就在滴水崖以東平川紮下營來,密切地盯着天水方向的動靜。
蜀軍自冀城出發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唐彬的耳中,當聽說蜀軍援兵是兩萬步騎混雜的部隊之時,唐彬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輕蔑的笑容,蜀軍的騎兵他以前也見識過,不過是一羣剛學會騎馬的生瓜蛋子,純粹的烏合之衆,根本就不堪一擊。
雖然說雙方的總兵力是持平的,但兩萬騎兵對兩萬混雜步騎,唐彬覺得這樣的戰鬥幾乎沒有什麼懸念,以魏軍騎兵一貫的戰績,這場勝利必將是碾壓性的。
“準備迎敵!”當聽說蜀軍已抵達滴水崖之後,正在吃飯的唐彬忽地就站了起來,高聲的下令道,此時此刻,唐彬一身的凜然殺氣,全然沒有平時他那文溫爾雅的儒將作派。
唐彬清楚,司馬望將這個最重要的任務交給他,正是出於對他的信任,他自然也不能辜負了這份信任。唐彬更加是躊躇滿志,此次西征以來,他身爲先鋒官,還沒有真正地表現過自己,而此戰必將是他功勳薄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能不能馬上封侯,封妻廕子,還真就指望這一仗了。
魏軍騎兵很快地完成了集結,向着滴水崖方向浩蕩開去,金戈鐵馬,氣吞如虎,一路揚起的塵煙,遮天蔽日,急驟的馬蹄聲,徹底地擾亂了這片土地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