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明只是昏迷了三個多小時時間,接着他就甦醒了過來,但是甦醒過來的他卻是渾身無力,精神萎靡,幾乎是連話都說不出來又接着昏迷了過去。
不過既然甦醒了過來,這就說明他已經無甚大礙,七名士兵也都放下心來。
同時,因斯坦基亞手拿一枚海螺也登上了穿梭機,他查看了一下路遠明的狀態,接着就吩咐七名士兵下穿梭機去接路遠明的父母和妹妹。
七名士兵心有顧慮,畢竟他們是路遠明挑選出來的最精英軍人,按照正規國家的說法,他們要麼是各個國家皇帝的親衛隊,御林軍,要麼就是首相類國家的中央軍,是直屬最高領袖的部隊,那怕因斯坦基亞是領地核心幹部,其實也無權命令他們。
不過這畢竟涉及到了路遠明的父母妹妹,所以七名士兵最後下去了五人,剩下兩人依然保護着路遠明。
因斯坦基亞也不在意這些人的小心思,他拿着海螺,用電磁罩將聲音屏蔽後說道:“他們不記得第二層或者第三層裡的事情了嗎?”
海螺裡有極微弱的聲音響起道:“這是生命的精神自我保護,類似於噩夢後的清醒,肯定還有着潛意識與深層記憶,還有既視感也存在,但是基本上大多數人是不會記得了,他們只是將其當成了類似幻覺或者夢境……當然了,這是回到這個位面裡的人才可以,還有一些已經沉到更下層,被吞噬掉了。”
因斯坦基亞沉默了片刻,他再次問道:“你在下面看到了什麼?”
海螺裡的聲音就說道:“黑暗,扭曲,腐朽,不可名狀,無法想象……然後就是金色光芒降落下來,那光芒照耀寰宇,照入人心,接着我就從下面昇華而上,在此過程中,我所遭到的扭曲與腐朽盡數痊癒,現在我只是略微虛弱,但是已經徹底正常了。”
因斯坦基亞此刻依然是機械軀體,他面無表情,但是語氣中卻帶着後怕與憤怒的道:“他太莽撞了……怎麼能夠這樣莽撞的就衝到了第三層?如果那個女性人類所說屬實,那麼在這片位面晶壁系的暗流之中,所隱藏的就是高維恐懼所逸散的本質啊!他以爲他是誰?居然敢直面高維恐懼的本質!?”
海螺裡的聲音正是薇,她就不說話了,而因斯坦基亞的怒火依然未消,他低吼道:“他可知道他這麼做如果失敗了是什麼後果?這可不單單是他一個人的性命,而是關係到不知道億萬生靈的大事情!四十億光年啊!!”
“所以你是白銀種,而他是黃金種!”薇忽然開口說道。
因斯坦基亞被說得一愣,然後他怒吼道:“你以爲的黃金種就是不顧大局的莽撞行事嗎!?”
“你是大局!?還是路遠明是大局!?你獨眼巨人一族是大局,還是人類一族是大局!?數量多的人就是大局!?還是說重要的人是大局!?那如果不爲大局的人是不是就該被殺被收割被做成所謂的溼件!?”
薇語音雖然微弱,但是內容卻十分尖銳,她直白的說道:“所以你纔是精英白銀種,而路遠明和人類纔是黃金種!”
因斯坦基亞被說得沉默片刻,他就斷然說道:“如果這就是黃金種,那也未免太讓人失望了!”
“他不在乎。”
薇哈哈一笑,語氣依然尖銳的道:“能夠說出他來承認,他來允許,他來揹負一切的人,他根本不在乎伱失望不失望……因斯坦基亞,如果能夠脫得此劫,那就是你該選擇的時候,是否要跟上人類和路遠明的腳步,還是要成爲其路途上的絆腳石,或者被遠遠的拋在後方黑暗中,到時候你必須要做這個決定了!”
而就在兩人交談時,正在往張氏侯府宅邸而去的三名領地軍人,他們似乎失神了片刻,各自都感覺到了一種大恐怖正在遠離,似乎劫後餘生的感覺,不過他們都是精銳軍人,沒有交談,沒有多餘動作或者感懷,各自依然直直前進,很快的就來到了張氏侯府宅邸的座標點。
與此同時,在張氏侯府中,張氏侯府掌權的核心二人,家主張震海與繼承人張嶽山都是臉色發沉。
就在剛剛,他們與外界的聯繫被切斷了。
這個世界因爲有精神病開啓的“門”的緣故,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一瞬間面臨滅頂之災,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很小,但是一旦發生立刻就是十死無生。
所以那怕是站立於這個世界階層最頂點的那一小羣人,不管是皇帝也好,貴族也好,大資本家也好,軍閥獨裁者也好,始終都保持着對這個領域信息的敏感性。
比如張氏侯府中,就有不下於十臺的與外界聯絡的器具,一旦這十臺器具的聯絡被切斷,那這立刻就意味着張氏侯府很有可能處於精神病災難的浩劫之中。
這是經驗之談,是曾經無數次精神病災難爆發後倖存者們所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
所以在其爆發出來的一瞬間,整個張氏侯府就處於了軍事管制之中,張氏侯府本就以軍法治家,這時候家兵家丁立刻全副武裝,所有家庭成員集中一處,同時府中常備的三輛運輸直升機也立刻啓動,所有人都準備着撤離到荒郊野外的秘密基地去。
然後就在這撤退的時間空隙裡,所有人彷彿都在一瞬間失神了一下,這個狀況讓府中三百多人的隊伍立刻出現了少許騷亂,同時也讓張震海與張嶽山兩人都是心底一沉。
很顯然的,這個情況不正常,他們兩人也都感覺到了一種死裡逃生後的後怕感,在眼前的情況突兀出現這感覺,毫無疑問並不正常,這或許就是精神病災難浩劫的其中一個徵兆。
張震海立刻大聲道:“別的東西都甭管了,我們先登上機!”
張嶽山也立刻往前奔跑,同時大聲喝道:“二奶奶和三奶奶呢?直升機啓動了嗎?”
就有兩個管事和一個家兵軍官跟隨着向前跑去,其中一個管事說道:“二奶奶和三奶奶都在後面,還有小少爺和三小姐也在,二小姐在市裡自住宅中,已經派人立刻去了。”
張嶽山就對其中一個管事說道:“對了,還有我母親……”
說到這裡,張嶽山忽然愣住了,他停下了腳步,差點讓身後的張震海撞到他身上。
張震海頓時大怒道:“幹什麼!?這時候優柔寡斷,是捨不得錢財還是捨不得女子?我不記得我是這麼教育你的!”
張嶽山則是滿臉絕望的道:“父親……我不記得我母親了。”
張震海繼續怒道:“說什麼呢,你母親……你母親是誰?”
兩人彼此對望,在這一刻連心底裡都涼透了。
這絕對是浩劫的情況發生了,因爲張嶽山是嫡子,他和張曉婷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他們的母親也是張氏侯府的主母,所以怎麼可能兩個人都不記得了?
不但是名字,連其年齡,形象,家世等等全部都不記得了,就彷彿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這麼一個人一樣。
張震海沉默了兩秒,他立刻急步向前走着,邊走邊說道:“走,立刻走!什麼都別管了!張氏必須要繼承下去,祖宗留下的血脈絕對不能夠在此斷絕!”
忽然就在這時,從天空有氣爆聲響起,與此同時,有眼尖的家僕對着天空大聲喊着,其餘人也都注意到了天空上,他們就看到十幾頂降落傘正在從空中落下,其目標正是張氏侯府。
張震海眯着眼睛看向了天空,他老眼昏花自然看不清楚,但是張嶽山卻從旁邊的軍官手裡拿過了夜視望遠鏡,看了幾秒後他就說道:“國家精神病特快反應部隊……我們走不了了。”
張震海聞言就是沉默,他停下了腳步,就對周圍人說道:“都鎮定下來,各自歸位,守備好侯府……嶽山,和我一起接待這些來客。”
他們走不了了。
這個世界對於精神病災難的恐懼是深入骨髓的,除非是國家一二把手,或者是類似關係到地方局勢的最高大員,不然像是富豪,貴族,或者是不涉及軍事的類似張氏侯府這樣的勳貴,他們全部都要遵守精神病災難中的某些規定,比如一旦身處災難中,除非被認定不攜帶模因或者奇詭,不然他們是不被允許逃離的,這依然是經驗之談,是無數人因此慘死後的經驗教訓。
“來得可真快啊。”張震海慢慢向大廳走去,邊走他邊疑惑的呢喃着。
張嶽山也是疑惑。
從他們發現與外界斷絕聯繫到現在,時間最多十分鐘,而國家精神病特快反應部隊的總部是在首都,距離高省相隔兩個省份,那怕是最新式的噴氣式飛機快速啓動,過來至少也要十幾二十幾分鐘吧?這還沒算要確認所在地的災難等級之類,滿打滿算至少也要半小時甚至一小時以上。
可是這一次爲什麼十分鐘左右就到來了呢?
而這些從降落傘落地的精銳軍人,雖然只是十幾人,但是一落地立刻就封鎖了整個侯府的進出口,然後尋找制高點以及射擊點,最後則是兩名軍人來到了大廳面見張震海。
“什麼?聯繫斷開波及了整個高省?”張震海從這兩名特快反應部隊的軍人口中知道了這個消息,他錯愕的驚呼道。
爲首軍人嚴肅的道:“所以侯爵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了吧?這次的災難等級極高,很有可能是前所未有的滅國甚至是滅陸災難!”
另一名軍人也說道:“目前偵察機正在偵察全省,還未曾發現任何奇詭巨物,也沒有大規模怪物的出現,總部認爲可能是模因型或者詛咒型災難,我們得到總部授權,侯府勢力現在由我們接手!”
張震海臉色就不怎麼好看,張嶽山則是面有怒色。
這個接手的意思,可不單單是這侯府裡的幾百人,而是包括了侯府在高省的一切勢力,金融,農業,運輸,建築……凡是侯府的勢力,現在全部將由政府徵召。
這雖然是精神病災難出現時的緊急條款,是寫在君主立憲的憲法中的,但是自桑國立國至此,還從未發生過一次,所以這種徵召到底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以及對一個侯爵級勳貴秘密的泄露到底會有多深,這些事情都是前所未有的,由不得張家父子兩人不擔心。
張嶽山立刻說道:“我們自然會協助貴部隊行事。”
那爲首的軍官冷笑一聲道:“我讓你說話了嗎?你現在很可能是模因爲攜帶者,警告一次,張家子嗣!”
張嶽山立刻臉色都變青了,張震海卻沒說話,那爲首軍人繼續冷笑着道:“不是協助,而是徵召,而且這不是和你們商量,這是命令……或者說,你們真以爲在一個小小的面國立了個軍閥,就把你們這些鄉巴佬能得了?”
張震海和張嶽山都是心頭一沉。
他們知道了,眼前這個軍官很可能是京城貴族,而且很可能是反對面國統一,或者在面國有支持勢力的勳貴,或者是文官集團的子弟。
那這事情可能就糟透了……
忽然就在這時,從大廳外的遠處傳來了槍聲。
在場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那爲首軍官更是哈哈大笑道:“哈!?大名鼎鼎的張氏侯府居然還敢叛國不成?要知道襲擊精神病防禦軍團都屬於嚴重叛國,更何況我們這些特快行動部隊的人員了?出去看看,你們張氏侯府到底有多囂張跋扈。”
所有人都以爲可能是家丁或者家兵做了什麼,但是誰知道在爲首軍官繼續說話時,外面的槍聲不但沒有停息,反倒是更多槍聲響起,可還沒等衆人聽出個所以然來,這些槍聲在快速的停火,而且是從四面八方的各個點處停火。
軍官和他身旁的人都是臉色劇變,他們正要轉頭對張家父子說話,這時就有一個穿着奇怪軍裝的人,居然直接從大廳外飛了下來,這個士兵一飛進來,立刻就對軍官和身旁人說道:“繳械,舉手,跪地,我軍不殺俘虜,但是會根據你們的罪名來進行懲罰。”
軍官和身旁軍人立刻下意識的舉起槍械,軍官更是怒吼道:”開什麼玩……”
下一秒,這個奇怪士兵卻是直接逼近,甚至對着槍械躲都不躲,任憑槍彈向他射擊,在他身體外就出現了一層肉眼可見的薄膜,槍彈打在上面只引發了一層漣漪,然後奇怪士兵衝到二人面前,一拳一個打在其喉嚨和胸口上。
這兩拳力量都是極大,一人喉結都被打爛,一人則是肋骨直接打折,兩人都被打飛了至少五六米開外,一時間都是躺倒在地眼看不活了。
事實上,若非這兩人身後就是張氏父子兩,他們甚至連對方近身都不需要,直接就被打成馬蜂窩的那種。
張震海和張嶽山都是驚呆了,眼前這一切讓他們如墜夢中,完全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那奇怪士兵解決了軍官和軍人後,他直接對着張氏父子敬禮道:“我是面國領地護衛軍,奉決定者和部長張曉婷女士之命,特來帶領兩位及張氏族人撤退往安全處。”
張家父子微微一愣,先是大喜,然後立刻就是臉色難看。
能有人來救援自然是好,但是他們卻攻擊還殺死了精神病災難特快反應部隊的人員。
這隻部隊是桑國直屬皇室和內閣的最精銳部隊,享受最高福利待遇,最強高科技武器與載具,同時其招收人員異常嚴格,其政治地位也十分之高,對其攻擊意味着篡逆,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是真正要誅九族的遇赦不赦的罪名。
如果人沒死,那憑藉張氏侯府的勢力還可以挽救,但是看這情況,這十幾名特快部隊的人員應該都是死定了,那這纔是大麻煩啊。
可是這奇怪士兵卻根本不理不聽,他甚至還對軍官和軍人踩了腦後脊椎來補槍,接着就讓張氏父子和他們離開府邸。
就在這時,從天空上有尖銳的聲音響起,隱約可以看到有數架飛機正在從天邊靠近。
張嶽山立刻大驚失色的道:“不好,地毯式轟炸來了!”
十幾名特快反應部隊的士兵和軍官死亡,他們身上估計都佩戴了類似生命跡象探測設備,一旦死亡,他們死亡時的所在地就屬於精神病災難高威區域,而按照桑國的精神病災難防禦條例,這裡立刻就會遭受在途地毯式轟炸,若是周邊有特快部隊的飛機,那麼這些飛機會將這裡作爲第一攻擊目標。
“完了。”
張震海和張嶽山立刻都露出了絕望的表情,但是三名奇怪的士兵卻是滿臉淡然,除了護衛在張氏父子身旁的這名士兵以外,其餘兩名士兵立刻升空,電磁爆裝備上的遠程高斯槍械向着飛機瞄準而去。
他們三人得到的命令就是保護並且帶領張曉婷親人撤離,除此以外他們不需要對任何人負責,同時路遠明爲了避免打死不走的狗血情景,所以給予了他們對一切敵人反擊的授權。
於是乎……
數架特快反應部隊的飛機直接被在數千米高空上打爆,而這進一步引發了桑國精神病災難特快反應部隊的注意,通過總部的信息傳遞,在高省邊境上的特快反應主力部隊開始往張氏侯府宅邸方向進軍,同時該部隊的三十多架各類飛機也都向着這個目標前進,同時而來的還有桑國最先進的主戰坦克以及遠程火炮。
這些都是爲可能存在的奇詭巨物,或者是怪物集羣所準備的武力。
而張震海和張嶽山已經驚呆了。
他們腦海裡一片混亂。
莫非……
今天就是路遠明領地征服桑國的開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