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比她所想象的還要大,而且還很華貴,猶如在陸地上所佈置的房間那般。房內紅木桌椅、茶具器皿一應俱全,四周牆壁上還掛着書畫,四個角落各有一盞上面畫着男男女女的紗燈,發出明亮而柔和的光芒。
除此之外,房間裡還有一張極其寬大的牀,幾乎五個人並排着睡也綽綽有餘。當鳳時錦的眼睛接觸到那牀上的人時,雙眼瞠了一瞠,隨即猛地用力推窗戶,將窗戶推得砰砰響。
柳雲初果然在裡面。那牀上被綁的人不是柳雲初又是誰!
他平時慣穿的錦綠袍子已經被人給剝了下來,隨意地丟棄在一旁,而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裡衣,衣襟敞開,同樣是雙手雙腳被縛,只不過是被縛在那牀上,讓他根本無法逃脫。他正用力地掙繩子,力氣大得憋紅了一張臉,手腕上已經勒出深深的血痕,可他就是無法停下來。按照他那樣的做法,綁他的粗麻繩又那麼牢實,就算他掙斷了自己的雙腕也不一定能掙脫那繩子。
柳雲初的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害怕。
人就在眼前,鳳時錦哪裡還管得了其他,用力了幾下後見依舊打不開窗子,便用匕首拼命往栓死的地方扎去。
柳雲初聽見了動靜擡起頭來,看向窗戶這邊,臉上的表情越加驚恐,顫聲喃喃道:“你、你……你不要進來,你不要進來!爺是世子,你一定會後悔的!”
只可惜,他喊出的話一聽便能聽出,不過是外強中乾,反而讓人更加憐惜。
鳳時錦咬緊牙關,用匕首幾番狂捅以後,一拳狠狠砸去,在窗櫺上砸出了一個血印子。但她顧不上自己手疼,見窗戶終於鬆動,猛地推開窗戶便從外面跳了進去。
柳雲初見人影滾起來,起初哆嗦了一下,拼命往牀榻裡面瑟縮。待定睛一看,來的人渾身又溼又髒,帶着滿滿外面江流河水的溼潤氣息,正雙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裡拿着一
把匕首,一口口喘着氣。
幾縷髮絲從鳳時錦的額頭滑下,一張臉在燈下有些蒼白,在看見柳雲初的那一刻,難掩疲憊,同時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嗓音沙啞道:“總算找到你了。”
那一刻,柳雲初熱淚盈眶,眼淚險些奪眶而出,但想到他是一個男子漢,硬是生生把眼淚給憋了回去,帶着哭腔道:“你怎麼纔來……”
鳳時錦走過去,一邊用匕首劃斷綁着他的繩子,難得地沒有跟他鬥嘴,道:“對不起,是我大意了,來得太遲。”
柳雲初喉嚨裡發出“嗚嗚”兩聲,強忍着,待鬆了綁以後才覺得自己手腕痛得火辣辣。鳳時錦又割斷了綁着他腳的繩子,從地上撿起他的衣裳,語氣無比堅定道:“但是你放心,就是去了鬼門關,我也會把你拉回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柳雲初信了她。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要是鳳時錦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毫無保留地相信。只要看見了鳳時錦,知道她在自己身邊,他突然就感覺不那麼害怕了,整顆心也跟着安定下來了。
柳雲初亂七八糟地把衣服隨便套在身上,縱有千言萬語眼下也不是說話的時候,他從牀上跳下來,連鞋都忘了穿,抓着鳳時錦的手便要往門口的方向逃。
這時鳳時錦才發現,這間房並非沒有門,而是門不在她來的那個方向,門是在牆壁這一邊。柳雲初道:“這裡是從下面一層直達的,只要我們下去了,就有機會逃出去的!”
這艘船是一艘貨船,老闆的房間如此設計,倒也免去了許多功夫,從下面走一截樓梯便可直達房間,省得還要往堆貨的地方去繞這麼一大圈。
當柳雲初打開房門時,鳳時錦看見延伸至門口的確實有一截樓梯,然而,當他倆正準備要逃,樓下突然響起了腳步聲,還伴隨着說話的聲音。
有人影勘勘轉上樓梯時,柳雲初眼疾手快,連忙關好房
門,回頭六神無主地看着鳳時錦道:“怎麼辦怎麼辦,他們上來了!我們該怎麼辦?!”
鳳時錦極爲鎮定,看向窗戶邊,抓了柳雲初就走,道:“還能怎麼辦,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先出了這屋子再說。”
她打開窗戶,只聽樓梯間的話語聲越來越近,鳳時錦聽得清清楚楚,他們說話的內容無疑是圍繞着柳雲初,十分下流,還響起一陣猥瑣的笑聲。
鳳時錦輕鬆地跳上窗臺躍到外面去,轉身便來拉柳雲初。柳雲初嚇得面色蒼白,手腕腳腕傷痕累累,關鍵時候連動作也變得遲鈍起來,鳳時錦死死抓着他的手讓他抵着強跳上窗臺時,怎料他卻突然滑了一下。
這時人聲就停在了房門外面。
“快!”鳳時錦衝他低低喝了一聲。
怎想,柳雲初在這瞬間做出一個決定,突然甩開了鳳時錦的手。鳳時錦一愣,柳雲初視死如歸般道:“你快走,要是被發現了我們兩個就都走不了了!鳳時錦,你去叫人來救我,我會堅持到那一刻的!”
不管他即將面對什麼可怕的事情,他都會堅持下去的!在鳳時錦來之前,他從來沒這麼有勇氣過。
說罷不等鳳時錦反應,他擅作主張地啪地一聲用力關上了窗戶。而與此同時,側邊的房門也應聲而開。
那個時候,柳雲初沒有想太多,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鳳時錦有危險。他不管怎麼樣是個男人,可鳳時錦是個女人,若是這些惡人想要欺負她,那他真真是比死還要難受。所以他寧可自己有危險,也絕對不會連累鳳時錦有危險的。
鳳時錦在窗外,用力推了一下窗戶,只可惜被柳雲初用身體抵着,無法推開,不由一拳打在窗櫺上,引起的顫動傳到柳雲初的背心,讓他溫暖又麻木,他能感受到鳳時錦的怒氣,低低對她道:“你快走,我等着你找人來,我、我……我會等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