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醒了,那柱香也已經燒完了,池水在最後的關頭翻滾了幾下又沒有了動靜,胖子對他說,他幾乎看見了那口紅色的棺材頭,每次都要衝出水面的時候又被打了下去。這樣的反覆持續了不知道多少遍,最終棺材也依舊還是沒能衝出水面。
郭文清一臉沮喪的癱坐在原地,小安也耷拉着腦袋,這就完了嘛?幾代人的心血等得不就是這一天,沒想到自己究竟還是辜負了先祖們對自己的期望。
自陰山老祖被羅門封印之後,陰山法脈便開始一蹶不振,甚至開始墮落成爲一些江湖騙子和神棍們藏污納垢之處。究其原因,陰山法脈任何咒語的皆爲都是以請陰山老祖爲令,可是陰山老祖自己都出不了,他們的咒法又有何大用?不得已,陰山法脈甚至去偷茅山派的九老仙都君印,以茅山派的符印來催動本門陰陽之術,這功效自然也是會差上許多,但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的辦法空間小妞。
沒有陰山老祖,陰山法脈便是個無用處的空殼教派,如同一個沒有靈魂主心骨的隊伍,只能用一些被人所瞧不起的卑劣手段,諸如養小鬼,借鬼行陰等等。長久如此下去,真心修煉陰山法脈的人則會因爲借陰太多而傷身短壽,陰山法脈也終究會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郭文清身負重擔,他要的不僅僅是報仇,即使他知道自己與羅門相鬥不過是以卵擊石,可如今想要保住陰山法脈又不得已和當局合作才能贏得一席之地作爲喘息。當局也不全都是傻子在當政,若是走的依舊是那不人不鬼的路線,於情於理於自身都說不過去,羅門網絡天下英才,可都是儒釋道三家名門之後,當局再糊塗也不會把自己跟所謂的“封建迷信”捆綁到一塊兒,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所以,眼下最艱難的事情就是先把他們陰山老祖的棺木運回現在的臺灣,如果在能把屍體塑成金身,那麼陰山法脈重新迴歸到宗教第一階梯的概率是很大的,畢竟它擁有着無比廣闊的民間羣衆基礎。
但是,唯一的兩根神仙醉都用下去了,好像羅門的那道封印依舊十分厲害,不過這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當年的羅門出過怎樣絕頂的高手誰也說不準。所以當查文斌醒來的時候,他第一件事便是起身朝着那水池邊走去。
手中的七星劍微微往外一閃,露出了一截鋒利的刃口,在衆人詫異的眼神注視中,他把自己的手掌狠狠的朝着劍上抹了下去。
爲何?就因爲他是那個紅衣男人,從小便是查文斌心頭的一個謎,他猶如神袛般令人崇拜,又如惡魔般讓人敬畏!這就是陰山老祖,一個亦正亦邪的道法天才,一個獨自開創了走陰流派的一代宗師。
郭文清見他竟然把自己的血撒進了無比神聖的深水寒潭,立刻大叫道:“你在幹什麼!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嘛!”
“滴答、滴答……”他似乎並沒有停止,依舊把血淋淋的手掌放置在水面。
風起雲和胖子也在他身邊,一人拉着他往回頭,一人就要去抓他的手,他們肯定以爲查文斌是中邪了,不然怎麼好端端的才這裡自殘呢?
“查爺,走,我們走,不玩了行嗎?”
“我見到他了,”查文斌的一句話讓全場一片譁然,他說道:“陰山老祖,就是那個人,秋兒應該也見過了吧。”
這時全場的目光又聚集到了葉秋的頭上,他問道:“是那個穿着一襲紅衣裳的人嘛?”
“啪”得一聲,郭文清手裡一卷畫軸掉落在地,順着地勢慢慢鋪開,畫像中一個男子生得好眉清目秀,年紀約莫三十來歲,一手拿着一把木劍,另外一手則拿着一個燈籠,一襲火紅的色調讓人誤以爲這畫中莫不是一個新郎官?只不過,那畫像的左側一行小字清晰的寫着:陰山老祖陳摶真人畫像……
原來,這位陰山老祖名叫陳摶,查文斌瞥了一眼,除去相貌他沒有看清楚,大致的輪廓和體型與這畫中人無二樣。郭文清更是激動得語無倫次道:“老祖,你見到了?老祖在哪裡,快,快快,查文斌,哦不,查先生,老祖在哪裡啊!”
不可否認,郭文清是一個好弟子,他的心中的確是裝着陰山法脈的,他有心想把這門宗教發揚光大,可是他修了一輩子的陰山法也從未見過老祖真身,這就是往上多少代的傳人們也不過是擺個案臺,吟唱一些所謂祖師爺下凡的咒語,然後一頓閉眼跳大神似得。除了畫像,還真沒有一個陰山法的後人見過自己的祖宗,這就好比多少道士也沒有見過真正的三清師祖一樣。
這樣的消息,對於他們門中人來說是莫大的鼓舞,又是莫大的期待。這邊說明,陰山老祖是存在的,並且就在自己的身邊,郭文清不停的說道:“難道是我心還不夠誠嘛?爲什麼你們都見到了,我卻見不到?難道是老祖不滿意我嘛?”
“得了,你就別想了,層次還不夠,”胖子趁機譏諷道:“你們老大能喜歡不男不女的陰陽人嘛?當然我們查爺和老二這樣的純爺們,也不對着水裡照照鏡子,就你們那樣還有臉見祖師爺?”
大約是滴了總計七八滴血過後,水面上頓時又是一陣翻滾,那水花大的“啪啪”作響總裁先生別誤會。神仙醉的作用是通靈三界,所以查文斌才能得以見到陰山老祖,不過他也想不到自己的血竟然是解開這禁忌的最後一道,隨着四周鐵鏈開始傳來不斷的崩裂聲,甚至就連腳下的大地都開始跟着搖晃。
池子裡的水已經開始沒過了地面,不少從水池裡已經往外倒灌,那水嘩啦的泛着黃湯,丁勝武這般的老狐狸已經開始往外撤退,突然水面上“嘩啦”一聲巨響,半個棺材如同蛟龍一般,從水底直射而出,瞬間又慢慢往下沉沒了一點,在那水中就像是魚漂一般不停的上下抖動着……
“查文斌!”身後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原來是那羅門一言堂白衣老頭大步走了過來,他一把抓着查文斌的手腕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查文斌十分清醒的回答道:“知道,我要把他放出來。”
“誰給你權利這麼做了!”白衣老頭說話的聲音很是嚴厲,他拉着查文斌就往後走道:“魔鬼要是一旦被釋放,遭殃的將會是天下!”
“他不是魔鬼,”查文斌道:“陰山法走倒今天這一步與他並無多大關係,陰山老祖是個道法宗師,真正的魔鬼是世人那顆貪婪的心,您不能說因爲刀可以殺人就把刀給否定掉,陰山法是可以害人但是一樣可以救人,只不過是誰用罷了。”
查文斌的這番回答不但沒有說服白衣老頭,反倒讓他更加生氣,那老頭自然不是什麼好惹的,一言堂出來的老怪物就如同一陣旋風,查文斌沒有絲毫還手的力氣就被甩出去老遠。
撇開查文斌後,白衣老頭站在水邊不知道往那水裡丟了一個什麼東西,像是一根黑色的細線死死的纏住了那口棺材。片刻之間,那口棺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竟然又開始慢慢往下沉了!
什麼宗教之爭,什麼門戶之見,這些東西可不是查文斌在意的,他掙扎着爬起來嘶吼道:“你爲什麼不能給別人一個機會,他已經死了!”
白衣老頭吼道:“死了就該去死了的地方!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徹底剷除這個後患,誰敢阻攔就是與我羅門爲敵!”
小安是第一個上去動手的,只可惜,那白衣老頭確實極爲強悍,他連看都沒有看那妖豔男子一眼,只是衣袖一揮,一股巨大的力量便抽到了他的胳膊之上,小安便如同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
郭文清在一旁咬牙切齒道:“好,很好,一言堂的都出動了,當真是要趕盡殺絕嘛!”
白衣老頭“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今天我就要把你們陰山一脈連根拔起!”說罷,他一手拉着那根黑線往回一扯,那棺材頓時發出了一聲“嘎嘣”得聲音,想必是現在棺木承受的壓力已經快要到了極限了。
“他媽的,老東西!”胖子剛想要上,丁勝武一把攔住他道:“這裡沒有你的事兒!”
他家查爺被打了這還得了?胖子也是一下就掙扎開了道:“惹毛了,連你一起打!”
這時,張若虛也上來勸道:“石頭,不可以,這件事我們沒有資格插手,你別衝動,到時候連累了查老弟。”
不過,搶在胖子之前已經有人先動了,那便是葉秋和風起雲,這二人一左一右一刀一劍從背後雙雙襲向白衣老頭,乘着這個機會,郭文清也從正面打了過去。剛剛還殺了個你死我活的兩幫人馬,現在竟然把敵人都對準了另外一個,這白衣老頭太過於強勢,這便是老羅門一派的作風,我說一,你絕不能說二,否則下場只有一條,那就是白衣老頭喊出的那句:“順我者昌,逆我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