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寨子裡面的姑娘上來倒酒,有一個伸手摸了一下林大南的手臂。林大南連忙道歉,臉一下子就紅了。姑娘清脆地笑了起來,嘰嘰咕咕地說着,也不知道用的什麼語言,半分都聽不懂,不過瞧着臉色和神情,好似在議論這個林大南。
輪到阮越和阮南兩兄弟上前給客人表演節目,又是他娘叫不上名字的毒蛇,滾來滾去,時而擺成一個s形,時而繞成一個B形,看多都麻木了,完全不是開始觸目驚心的樣子。我在一旁琢磨了半天,也沒弄清楚兩人世怎麼控制毒蛇活動的,是靠藥草,還是靠意念,還是別……
刀九娘上來給我們敬酒,說是從故鄉來的客人,大家不要見外。聽刀九娘那麼一說,原來他們也是華夏子民,因爲一些緣故留在這裡了。
我見阮三甲喝了幾杯酒,問了他一些關於七竅玲瓏心的問題,阮三甲搖搖頭,和幾個百歲老人嘀咕了兩句,最後都否定告訴我,沒有聽過這種東西。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寨子裡面釀的酒我也喝了一杯,不斷多喝,總覺得詭異的很,晚上還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天越發黑得詭異,四周總感覺毒蛇在吐信子。
我和建國叔、林大南被安排睡在同一件的房裡。準備好了三張上面是寨子裡面自己張羅的葛布,枕頭上面的毛巾倒是從外面買回來的,寨子裡面要出去的話,一來一去要好幾天的路,多半是賣些蛇蛻和一些蛇膽之類,然後換一些鹽巴和日用品。
集市上的漢人也不敢坑之中從老林子鑽出來的山民。
我見四周的燈都滅了,偶爾還能聽到嗡嗡七星蟲飛舞的聲音,我問建國叔,睡了沒有?建國叔搖搖頭說,自己進過好幾回者陰山,估計都被阮三甲盯着的,這回不知道賣什麼藥。建國叔說着一半忽然站了起來。
門外一個輕快的腳步走開了,居然有人在外面偷聽。我把窗戶打開,用夜視鏡看了一些那些冷血的毒蛇都似乎已經休息了,因爲體溫很低,望遠鏡幾乎看不到。不過林子中間,好像是小兒子阮南,正在拿着一個滿屏都是亮光的東西在鼓搗,好像是一個衛星電話一類,打完電話就又關上,神神秘秘的。
我眯眼一掃,看寨子裡面是否有些陰氣和遊魂,沮喪的是,也沒有看到。建國叔走過來輕聲告訴我,晚上不要睡得太沉,以免發生意外。
我點頭。建國上前把油燈給吹滅了。林大南的鼾聲響了起來,對於他而言,擔驚害怕,早已累得跟條野狗一樣,一沾牀就睡了過去。
偶爾還說了兩句呢喃的夢話,也不知道是春夢還是什麼。
半夜一點鐘的時候。機靈的建國叔一個翻身,完全沒有五十多歲人半仙的姿態,推了我一把說,蕭棋,現在就走,馬上走。
林大南被推醒的時候,狗日說要走你們走,我剛纔夢到女妖姐姐了,她就在附近,讓我別走,等着她。
我操,玩我啊。
建國叔擡手就要打,林大南很肯定自己在想什麼的樣子,千真萬確地說女妖在夢裡面跟自己見面了,到了關鍵時候被吵醒了。
我沒個好氣,說你不走也可以,反正你剛纔喝眼鏡王蛇的湯的時候,身後有七八隻都在眼裡的,你不是寨子裡面的人,蛇還不得找你。
林大南如夢驚喜下了一身冷汗。一股腦地把衣服穿好,把鞋帶寄好,說,女妖姐姐肯定在別的地方等我,我不能被蛇給餵養了。
從臨窗垂下了一根繩子,建國叔如同貓一樣跳了下來。然後是林大南傻狗一樣跳下來。我揹着小賤和小貓,滑了下來。猴骨跟着也落在了林大南的肩膀上。
建國叔白天早就把四周的地形和小路記在心裡,他原本就是黑夜之中的尖兵,領着我們一直往外面走,順着寨子出來,背後傳來山洞裡面泉源的聲音。
很快到了鐵索麪前,峽谷裡面的水較之白天已經變小了不少。水流慢慢地和緩起來。建國叔手一揮,示意我們安靜下來。
說實話,我現在最怕就是他手一揮,只要手一揮就代表有情況,有危險了。
路邊蹲着一個石頭一樣的人,安靜地如同一條毒蛇一樣,嘿嘿笑了兩聲,說是我,我是阮三甲,我跟你們一起走。建國叔小心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了阮三甲露出來黑黑的眼睛。
阮三甲說他困在這裡幾十年了,今天終於要離開了。建國叔有點不解地說,你不是老牛逼的一個人,怎麼幾十年困在這裡了。
阮三甲說,你沒結婚,你不清楚,你要是結婚了,就好比腳上面長了一根繩子。刀九娘更可怕,在我心上繫了一根繩子,只要我一走遠就痛得要死。
建國叔也是好奇,什麼就在心裡面繫上一根繩子,什麼意思。我說,應該給他吃了同心同結的蠱蟲。阮三甲說,破地方我早就不想呆,我要回越南去,我要回河內去。
阮三甲果然不甘心屈居在山裡面,只不過刀九娘不忍心他離去,把他困在寨子深山裡面。我說,你現在能跑出去嗎?阮三甲說,你們幫我,我就幫你。
建國叔不解地說,怎麼個幫法?
阮三甲說了很長一段話,大概意思是,等走一段路,阮三甲就會停止呼吸,到時候建國叔把他被走到一個地方。然後阮三甲就可以解開同心同結蠱蟲,阮三甲將會把五位英雄的屍骨還給建國叔。
建國叔頓時就火了,原來是阮三甲把田金貴他們的屍體藏起來。
在建國叔答應之前,我說,農夫與蛇的故事,半仙你應該聽過的,後來農夫可以被咬死了的。建國叔說,那是古時候的農夫,現在我還怕他不成。
他跟我示意了他身上帶着的槍。
既然建國叔答應下來,我也不好多說,能夠最快地離開滿是毒蟲的寨子,我並不會反對。
我本以爲會順着鐵索劃回去。
阮三甲帶着我們走了另外一條小路,順着山坡往下走,很快到了到了峽谷下一條臨河的小路,阮三甲給了我們一個人準備一個很奇怪的燈籠,照耀着路面。
順着小路走了約莫一個小時。遠處傳來了轟鳴的聲音。峽谷河水快速地下沉,形成了一個五十多米落差的瀑布。阮三甲說,從瀑布裡面走出去。果然,在陡坡中間形成了靠在山崖的石路,當初開鑿出來怕是費勁心思。
大概半米寬還不到,路面上還沾上不少睡覺螞蝗。阮三甲燈籠照過,很快就躲過。
林大南說自己有點恐高,讓我拉着他一點,結果走到中間,龜兒子嚇得不敢走了,把我也晾在中間前進也不是退後也不是。
結果還是阮三甲過來幫忙,拉着林大南過去。
那小子估計是怕蛇勝過恐高,被阮三甲帶過去,一個屁都沒有放。過了峽谷,往南走了半個小時。阮三甲臉色越來越難看,天色也慢慢地亮堂起來。
阮三甲靠在一塊石頭上面說,再走一百米如果我不回頭,我就會七竅流血而死,刀九娘個陰狠娘們,夠狠的……我現在就回假死過去,把我背到七家山。
阮三甲一句話沒有說完,張開嘴巴,吊在耳朵裡面的小蛇爬進了他的嘴巴,阮三甲二話沒說就倒在地面上。
建國叔上前踢了一腳,果然是一句話都沒有說。把地圖拿出來一看,七家山已經深入了越南境內差不多五十多公里,罵道,你老東西自己撞死可舒坦,我們要把你們揹回去就不容易。
建國叔剛踢了兩腳,手裡踢着的燈籠茲茲地叫着,露出一個縮着的腦袋,把一排密密的牙齒給露出來。
我把燈籠往地上面一扔,我操,居然是七星蟲變成的燈籠。林大南也被燈籠給扔掉了。何青菱何小貓叫了兩聲,七星蟲飛得稍微遠一點。
看來,阮三甲還是不太相信我們,所以派了四隻七星蟲跟着監督我們,如果我們要對他動手,七星蟲就不顧一切地保衛主人。
五十多公里說遠不遠。常人如果走得快的話,一個小時有個十公里的速度,五個小時就能走到了。但是山路難走,有沒有蟲子趕命一樣驅趕我們,走起來甚至比平時還要慢。建國叔弄了兩根棍子,用藤條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擔架,把阮三甲丟到了擔架裡面擡着走。把速度拉得更慢了。
森林到了中午忽然燥熱得不行,差點把血管都給悶破。不過和前兩天不一樣,今天趕路,因爲有四隻七星蟲跟着,建國叔似乎膽子也放開了,邊走邊和我們聊天,說着越南和中國歷史上面的恩怨,清末的時候,劉永福在北越就打敗過法國的入侵軍。
林大南心事重重,說,看不到了女妖姐姐了,昨天偏偏在夢裡相會,說我長得帥的。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在他的臉上,說,林大南,你們在夢中幹了什麼?林大南一臉委屈地說,不要正要開始被你們吵醒了。
建國叔哈哈大笑,你啊,是做春夢了,還牽出一個女妖姐姐,肯定是平時看黃片看多了。
林大南走了兩步,忽然往旁邊一滾,臉色白得跟紙張一樣。建國叔和我連忙把擔架放下來,猴骨骨頭髮出咔咔的聲音。
建國叔說不好,應該被吸血螞蝗腰上了。林大南沒有叢林經驗,褲子似乎都沒有紮好,建國叔用刀把他褲腿給割破了,居然五隻旱螞蝗吸在上面,肉鼓鼓的。
我說,他是不是豬腦子,怎麼不知道螞蝗吸在上面。
建國叔用刀把旱螞蝗挑了下來,搖搖頭,遠征軍多少人被這種螞蝗害死了,不是沒知覺,是這種螞蝗太狡詐,而且走得太疲憊,誰還去管身上有沒有一點點癢痛。
林大南醒來的時候,也把自己嚇了一跳,說,是誰的腿長在我身上,醜陋不堪。建國叔笑着罵道,你最好看看你的小弟弟是不是別人的,我可沒好意思看。
林大南趕緊看了一下,說還好是自己的,別人沒那麼大。林大南好像只帶了一條褲子,被刀給割破了,正焦急着要換衣服的時候。建國叔一把壓着林大南,我也趕緊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