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外公專門給我炒的一盤“肉菜……”,種在我身上的食腦蟲毒蜈蚣沒能要了我的命。反而被我吐了出來,可憐的白懸成了替死鬼,成爲食腦蟲的美味佳餚。食腦蟲食用了白懸的腦漿和骨髓。其他的蟲子吃掉了白懸的血肉和臟腑。
是蟲師嗎?我心中也不敢確定。
但我可以確定,若沒有外公給我吃下的那盤肉菜,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人肯定是我。
那個用蟲的人太狠毒,手法也匪夷所思。而那天晚上給白懸打電話的人,很可能就是用蟲害我的人。
母親在我發呆的時候,給我削好了一個蘋果。
我連忙告誡母親:“媽,你先回去。沒事少出門。你回去之後,找一雙老婦人三寸金蓮的襪子,一隻給你,一隻給我爸。帶在身上,不要放下來。”我想了一會,又補充了兩句道:“去超市買幾箱礦泉水回家去,不要喝井裡的水,煮雞蛋吃。別的東西一律不要吃,等我回去。”
母親沒有多問,點頭說記住了。
“相信政府。相信組織。”母親說完話就提着肉粥離開了,留下了三個削好的蘋果。
看着削好的蘋果,我眼睛通紅。
我內心深處擔憂的是,那個下蟲的人把矛頭對準爸媽的話,那麼,我就成了大罪人。
外公死得時候,我並沒有太多傷心難過。因爲感情的東西是相處多了纔有。
可父母卻不一樣……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骨肉相連又豈能是割捨的……
我一口氣吃掉母親給我削好的蘋果,想盡快地恢復體力,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我的自由被禁錮,無法出入病房,關於外公的事情我也不想讓母親插手。
我等人問話的時候,沒想到第一個進來的是馬豔。
馬豔臉上雀斑很多,眉毛也有斷眉,相書上說,到了中年有牢獄之災。膚色很白,可以看出營養很好,不像是鄉下生養的孩子,身材也屬於高挑的模樣,來見我的時候也穿得不是很保守,似乎胸比之前要打了一些,我不準裡面有沒有墊墊子,一雙眼珠子滿是後悔。
進門就說道:“蕭先生,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你不要怪罪我。我只是受了白懸的蠱惑。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馬豔清楚白懸的下場,以爲是我動手收拾的,想起我說過有一百種方法收拾她,不由地害怕,纔來找我。
我知道惡人自有惡人磨,也懶得解釋,冷冰冰地說道:“事情有那麼簡單的嗎?”
馬豔似乎刻意向我展示了青春朝氣的身體,擠了擠胸前的幾兩肉,暗示地說道:“蕭先生,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單獨請你吃飯……賠罪道歉……”
我心中好笑,什麼就賠罪道歉,是賠禮道歉好不好,打斷了馬豔的話:“馬警官,請你自重。我現在還沒有洗脫嫌疑,你何必怕我呢?再說人貴有自知之明。沒有幾分姿色何必裝成傾國傾城,好像誰都想上你一樣。也不想想自己黑成什麼樣子!”
馬豔咬着嘴脣,發狠地罵道:“好你個鄉巴佬,土狗,癟三。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在老孃面前裝逼。老孃看得上是你的福氣。老孃明天就去泰國找一個厲害的降頭師,弄死你。”
女人的樣子,祖師爺東陵子在《集成》有一句點評,世上最狠最毒的不是鬼不是妖而是人間的女人,不知道祖師爺當初吃過女人什麼虧,纔有了這樣的感慨。
我乾脆懶得搭理撒潑的馬豔,跟她計較純粹是吃飽沒事幹。站在鎮中心醫院的病房的門口處,順着窗戶望下去。
一輛白色桑塔納A字開頭的車緩緩地倒進車位,車上下來一個滿是鬍鬚渣子的三十出頭的漢子,穿着一件黑色夾克,一個黑色小皮包夾在腋下,幹勁歷練。
很快走廊外面就響起皮鞋敲打地面的聲音。
“馬警官,你剛纔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下次我要是暴斃身亡,可以讓警官來抓你的,告你下降頭。”我笑着說道。
如果眼睛可以吃人的話,馬豔當時就把我給吃掉。
病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馬豔怒氣馬上發生變化,臉上堆着微笑畢恭畢敬地敬禮,站在一邊完全沒有了趾高氣揚的樣子。
果然是樓下看到的漢子。漢子不由地散發一股氣焰,這種氣焰一般的厲鬼都不敢靠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漢子手底上有人命。不過,這種氣焰很正,屬於那種合法殺人。
站在他身邊是鎮派出所所長吳振。吳振一張標準的國字臉,舔着大肚子,沒少趕酒場子。
沈易虎伸出手道:“我叫沈易虎,是市裡刑警大隊的,和你外公龍遊水有過合作。你是蕭棋吧?”
我這才明白爲什麼馬豔態度變化如此之大,照這樣的形勢發展,抹在我身上子虛烏有的嫌疑算是一掃而去。
我手有點發抖,伸出手和沈易虎深深地握在一起,“沒錯,我就是蕭棋。”我冷靜極力控制心情。
沈易虎道,沒想到你這樣年輕,我以爲是一個暮氣沉沉的中年人。我查過你的資料,你是哲學系畢業的高材生,還買過黃牛票,做過電子生意,跑過不少地方。
我笑道,不愧是幹刑警的。沈易虎道,我這次來,是來破案的,吳所長,你把情況給說一說。
吳振聽着沈易虎的口吻,似乎要在我面前講解案情。瞧着沈易虎對待我的態度,是把我當成破案的智囊,就直接說。
原來在我昏迷的時候,白水村的王寡婦,也就是水猴子包着孩子的母親被人殺了。吳振有些後怕地說道,王寡婦的腦袋是被一斧頭劈下來,血奔涌而出,整個房間牆面都被染紅,如同人間煉獄一樣,王寡婦的兩隻****也被人割走。
王寡婦家裡養着的兩隻兇狠的狼狗,再也沒有脾氣,見了人都不敢吱聲。
吳振補充了一句,死得時候正好是晚上十二點。我看了一眼吳振,有些不相信,法醫的本領再強,也不能判定是晚上正十二點。
吳振見我不信,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牆上的掛鐘停在了十二點。我告訴吳振,用斧頭一下子就劈下腦袋的,白水村就有一個,不過,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最好不要抓人。
我知道,白水村每一家都會備着斧頭劈柴用的。單憑一把斧頭還不能斷定殺人兇手——就是蹲在村口棗樹下的長髮瘋子白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