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欲達高峰,必忍其痛!

面對安妮的質問,羅森只能苦笑:“你根本沒給我機會呀。”

“啊~~~”安妮抓狂地扯了下頭髮:“好吧。你快說,該怎麼辦?!”

“我需要清水、銀粉、蛇麻子、鬼針花,這四樣東西你應該都有,對的吧?”羅森問。

安妮點頭:“當然。蛇麻子能治寄生蟲病。鬼針花能治瘧疾。銀能剋制很多怪物魔法,對吸血鬼尤其有效,都是野外出行必備的好東西。”

她一邊說,一邊從包裹裡將羅森要的東西一一取出來。

羅森指着銀粉、鬼針花、蛇麻子,對安妮說道:“加水,把這些混在一塊,搗成漿糊,要快。”

“好的。”安妮依言照辦,她顯然也有一些鍊金術的功底,隨身就攜帶了一個小小的藥臼,手勁也大,三下兩下就將草藥搗成了一團黑糊糊的漿糊。

羅森走上前,用手指蘸了一點黑糊糊放在嘴裡,同時沉下心神,發動鍊金天賦,開始細細的品味。

‘蛇麻子發澀、鬼針花發苦、銀粉非常尖銳,再加上擁有強大包容性的清水作爲緩衝,均勻混在一塊就是所謂的‘低級驅邪藥’。遊戲裡,鍊金師描述這種藥的味道時,通常會用上‘聖潔’這個形容詞......嘶~感覺起來就好像清朗天氣時的月光之夜,空靈、幽靜,這應該就是聖潔感吧?’

安妮見羅森一直不說話,擔憂地問:“怎麼樣,有用嗎?”

羅森點了點頭:“差不多。你把這玩意分成兩份,一份糊在我脖子傷口上,傷口附近所有有血的地方都要覆蓋住。剩下的我要全吃下去。”

安妮立即照辦,她扯開羅森脖子上的包紮布條,綠晶膏效果非常好,這麼一會兒,羅森脖子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止血了,只留下兩個黑黑的血痂。

“把血痂撕掉,露出新鮮創面。”羅森側着頭,咬着牙說道。

“好。”安妮照辦,她動作非常麻利,‘撕拉’一下扯下血痂,疼的羅森全身不受控制地震了下。

安妮立即捂上藥劑,只聽‘滋’一聲輕響,羅森的脖子上竟然冒出了一陣淡淡的青煙。

“嘶~好疼~~”

羅森就感覺自己的脖子扎進了無數尖銳的細針,劇烈的刺痛感以傷口爲中心向四面八方輻射出去,脖子周圍的肌肉、甚至是手臂都不由自主地出現了劇烈的痙攣。因爲牙齒緊咬的緣故,額頭上的青筋都崩了出來,臉容看起來非常猙獰。

“啊~~~”羅森喉嚨裡滾動着壓抑不住的呻吟聲,聽起來有些像是野獸的低吼。

這模樣實在恐怖,安妮看的有些心驚,她下意識就要將羅森脖子上的藥糊抹掉。

羅森厲聲阻止:“不要動!就這樣!”

在遊戲中,他曾經給NPC用過這種低級驅邪藥,那些NPC的反應和他現在一模一樣,雖然很痛苦沒錯,但也證明藥劑配置是正確的。

羅森心中忍不住感慨:‘遊戲終歸是遊戲,看到的之上表象。只有真正地進入這個世界,才能真正明白世界的黑暗啊。’

大約半分多鐘後,脖子上痛感開始慢慢地減弱,又過了大概3分多鐘,痛苦終於降到了羅森能輕易忍受的地步。

他長呼口氣:“餘下的草藥給我。”

拿到藥後,張遠一咬牙,一仰頭,將所有藥糊強吞了下去,末了,又拿過水囊喝了一大口水衝去口中的苦味。

等了大概半分鐘時間,肚中突然傳來強烈的灼痛感,痛感來勢極其猛烈,就好像胃中爆了一顆炸彈似的。

“哼~”

羅森悶哼一聲,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腰控制不住彎下來,腦袋頂着地面,一雙手緊緊地抓扯着地上的雜草,身體不斷顫抖,額頭上全是冷汗。

有那麼一刻,羅森甚至生出五臟六腑都被烤熟的錯覺,他以爲自己會被活活痛死。

“羅森,你怎麼樣了?”安妮蹲在羅森身邊,手足無措。

“我.....沒......沒事,等......等......”羅森已經說不出來完整的話了。

在恐怖的痛苦中,羅森精神幾乎崩潰,各種各樣的念頭在腦海中盤旋。

‘我爲什麼要忍受這樣的痛苦?我爲什麼要逃?被吸血而死,並不是個特別痛苦的過程,死了也就一了百了,說不定我還能回到地球呢。’

‘不,我不能放棄!哪怕這是一場虛擬的夢,我也要堅持到底,決不能中途放棄!’

‘可我爲什麼要堅持?’

‘欲達高峰,必忍其痛!一場偉大的勝利,其過程必然伴隨巨大的付出。忍住,忍住,只要忍過去了,纔有乾死吸血鬼維肯的機會!’

就在這樣的自我鼓勵中,羅森堅持了下來。

這一回,痛苦持續的時間比之前還要長,足足過了3分鐘纔開始緩緩減弱,又過了3分鐘,纔不影響羅森的動作。

羅森的臉色白的和紙似的,身上被冷汗浸地溼透,他掙扎着從地上站起身,對安妮說道:“現在,在你的莉莉屁股刺一刀,刺輕點,出血就行。”

“這有什麼用?”安妮有些奇怪,但羅森的表現實在驚人,他對痛苦的強大忍耐力、他的膽識和應變能力都不像是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少爺,雖然認識時間不過一小時,但她對這少年已經十分佩服。

現在對方這麼說,她雖然心中猶豫,但還是照辦了,拿出一把匕首,在黑馬屁股上輕輕劃了一刀,馬血頓時流淌出來。

“在我胳膊上劃一刀,輕點劃,把我的血灑到莉莉傷口上,幾滴血就足夠了!”

“嗯?我似乎有點明白了。”

她依言照辦,做完之後,她給羅森包裹傷口:“這真的有用?”

“有用。”羅森開始解釋:“剛纔的草藥是一種低級的驅邪藥,它無法驅除血印魔法,但能大大的壓制血印魔法的氣息,每使用一次,可以管用三天。而血印魔法最大的特點,就是能依靠血液飛快傳染。用我的血和馬血混合,血印魔法就會傳染到馬身上。這麼一來,馬散發出的魔法氣息會非常強烈,就好像黑夜中的燭火。一明一暗,我們就能暫時躲過維肯的追蹤。”

血印魔法這東西,聽着玄乎,但它的特性非常像是地球的傳染病,而且是那種依靠血液傳播的傳染病。被感染者並不表現任何症狀,但身上會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普通人聞不到這種氣味,但吸血鬼卻對這種氣味卻非常敏感,能輕易追蹤到。

安妮皺眉:“那如果莉莉被維肯找到怎麼辦?他很快就能找到莉莉的。再說,莉莉可是匹好馬。”

她有些捨不得。

羅森能理解安妮的感受,在這世界,馬極通人性,安妮心生不捨是人之常情,但形勢所迫,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疾聲說道:“莉莉並不是唯一一個誘餌。你看,道路兩旁就是森林,動物非常多,兔子、狼、熊、鹿,都能作爲誘餌。這麼多誘餌,莉莉並不一定會死,畢竟它只是匹馬,而吸血鬼還沒飢不擇食到這個地步,對吧?”

追獵者對付怪物有困難,但對付野生動物,那是一點難度都沒有的。

“對呀!”安妮下意識喊了一聲,她的眼睛亮起來。她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妙,忍不住拍了下手掌:“啊呀,你這小傢伙怎麼就這麼聰明呢?這個鬼主意都能被你想到。這麼一來,那吸血鬼肯定就疲於奔命了。”

“那還呆在這幹嘛?我們開始行動吧?”羅森催促道。

“當然!當然!”

安妮將所有包裹從馬背上卸下來,一股腦地背在自己身上,又重重拍了下馬屁股,黑馬莉莉吃痛,立即沿着道路開始拔腿飛奔。

“跟着我走。”安妮對羅森揮了下手,自己當先竄進道路旁的樹林。

羅森身體仍舊有些虛弱,不過他身上沒有什麼負擔,加上安妮時不時會等他一下,他勉強跟在了安妮的身後。

兩人在林中一路狂奔。

途中,安妮憑藉變異系追獵者出衆的感官,抓到了3頭梅花鹿、1頭孤狼。這些野生動物都被嚇壞了,感染血液之後,就拼命逃離安妮,幾下就沒了影。

等放走最後一隻孤狼後,安妮微微鬆口氣,問道:“這下我們應該安全了吧?”

羅森已經累壞了,他大口大口喘息着,過了半分鐘才稍稍喘勻了氣,他對安妮搖了搖頭:“這些動物雖然跑得快,但現在是大晚上,它們受到驚嚇後,跑到自認爲安全的地方就會停下來,所以跑不遠......據我估計,我們真正的安全時間應該只有3個小時。再之後,如果不繼續佈置誘餌的話,隨時都有可能被吸血鬼找到。”

安妮立即道:“那我們就繼續!”

羅森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行了。再跑下去,我會累死的,我需要休息。”

“我揹着你走!”

說着,安妮就走過來,強行將羅森背在自己身上。

羅森急忙伸手拍着安妮的肩膀:“不用,你快放我下來。我和你說,這麼跑下去也不是辦法。我身體不行,你也是身負重傷,一直跑路的話,總會被耗盡體力。誘餌的多少,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問題。”

安妮聽出了一些味道,半轉頭看背上的羅森:“難道你還有辦法?”

“辦法是有,但必須先休息,我現在的身體,沒有精力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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