兌澤平靜的道:
“我追蹤逃走的莫羅博士,然後殺了他,但是爲此付出的代價就是徹底改造自己的身體,使其機械化的進程超過了百分之七十九的極限。爲此我捨棄了味覺和人類的喜怒哀樂,這具身體也將會在二百三十六小時十七分鐘三十一秒之後崩潰。”
“我知道,被背叛的感覺一定很不好,如果你想殺我的話,我也沒有什麼話要說,你動手吧!”
杜瑜琦看着冰冷的兌澤,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心中堵得十分難受,偏偏卻根本無處發泄,嗓子裡面哽得慌,猛的別過了頭,但眼眶當中依然有熱熱的液體涌了出來。
在幾分鐘之前,杜瑜琦胸中只覺得豪情萬丈,連迷之雙瞳這樣恐怖的巨怪也不是自己的一合之敵,彷彿天地之間就沒有自己一劍斬不開的東西!然而現在他才深切的知道,這世上依然有很多羈絆是再鋒利的劍也是無能爲力的。
這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索德羅斯進入絕望之塔那一刻的心情。
正是因爲人世間有着這些割捨不下的牽連-----友情,愛情,親情,慾望------再強大的劍術在它們面前也顯得蒼白無力。所以,索德羅斯爲了極於劍術,就很乾脆的一步邁出,絕不回頭!
他這一步邁出,卻也是相當於一劍斬出,斬斷的是自己與阿拉德大陸千絲萬縷的羈絆,等他再歸來的時候,已經是百年之後,對於親戚朋友來說,那一步既是生離,又是死別!而索德羅斯回頭之時,一切因緣都已經在時間的沖洗下煙消雲散,手中之劍便可以在世上肆意!
然而,對於杜瑜琦來說,他知道了索德羅斯的做法,卻總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這條適合索德羅斯走的路,卻是與他本心相沖突違背的啊!
杜瑜琦平抑了一下心情,轉頭看着兌澤,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什麼話來說!若是安慰兌澤的話,他的路都是自己深思熟慮以後走的,求仁得仁,若是要責怪叱罵他的話,杜瑜琦卻根本說不出口,因爲他知道自己若是處在同樣的境地上,做出的選擇只怕也是一模一樣。
並且依照兌澤高傲的性格,同情他只怕會覺得是一種侮辱!
所以,杜瑜琦壓下心中的千言萬語,看着兌澤認真的道:
“你先前既然都說了,我們一起並肩戰鬥過,那麼別的事情重要嗎!”
見到兌澤的眼中依然冷漠而死寂,杜瑜琦繼續認真的道:
“人,是騙不了自己的,那你自問一下,在我們相處的時候,有沒有生出對我們不利的心思?”
聽了杜瑜琦話,兌澤的眼中終於生出了一絲光亮,他的一生就是個悲劇,可以說完全都是被逼的,被命運強行推動着,從未做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直都在背叛!可是,兌澤卻很清楚自己哪怕是被逼着出賣情報,心中也從未對這幫朋友有過任何一絲不利的想法。所以,他眼中露出了一縷釋然之意,緩緩搖頭道:
“沒有。”
杜瑜琦微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不就結了,你心中從未都有過這個念頭,那爲何耿耿於懷?我剛剛斬出了那一劍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必須要休息一下,同時還需要一顆邪惡的結晶,這玩意兒是能在那邊詛咒之地的瑟冥特克身上能找到,能幫我弄來嗎?”
杜瑜琦此時好不容易開解了一些兌澤的心結,卻是爲了避免兌澤胡思亂想鑽牛角尖,便乾脆讓他去忙起來,人閒着就會亂想,忙起來以後有事情佔着手,那麼反而就沒空多想了。
果然,聽了杜瑜琦的話,兌澤立即目光一凝道:
“好!我馬上去。”
隔了一會兒,兌澤就匆匆趕了回來,帶回來了杜瑜琦想要的東西。這時候兌澤的心結也算是基本被解開了,就和杜瑜琦說起分別以後的事情來。
兌澤當時出賣了杜瑜琦他們以後,也是一直在伊莎貝拉號上面,因爲別人都知道妹妹是兌澤最關心的人,加上兌澤素來都冷淡不問其餘的事情,所以也沒人提防他。只是兌澤卻明白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也是留了後手,所以才能在莫羅博士刻意隱藏之下,獲得妹妹死亡的消息。
在知道了這個噩耗之後,兌澤並沒有立即發作,而是默默隱忍下來。在外人看來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其實已經彷彿毒蜘蛛一樣,開始在四處編織着致命的蜘蛛網。
正是因爲這樣,所以他才能夠及時幫杜瑜琦他們將裝備給取回來,不僅如此,兌澤這時候的未雨綢繆,更是準確的掌握了莫羅博士的動向,最後在莫羅博士操控機械巨龍飛走以後,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這傢伙的藏匿地。然後先破壞了機械巨龍,接着才強攻得手,否則的話,一旦莫羅博士與機械巨龍合體,十個兌澤也不夠死的。
從那以後,兌澤覺得自己無處可去,又重新回到了零組織當中。直到他在無意當中聽說每每和明曦被困,便打算着手營救,不過當他查到了這邊的線索的時候,發覺每每和明曦已經被抓,並且零組織還在這裡設置下來了一個陷阱,要引誘救人的入彀。
聽到了這些東西以後,杜瑜琦這才恍然大悟了其中的來龍去脈,不過他忍不住想起來了一件事道:
“根據資料顯示,明曦他們被困的這地方乃是絕地啊,她們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
杜瑜琦說着,便拿起來了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8字的形狀:
“你看是不是這樣?”
兌澤淡淡的道:
“是這樣的,但是,這些消息卻都不是每每和明曦放出來的,而是零組織這邊放出去的。因爲這情報並不完全,它只是顯示了這個區域平面的情況,卻沒有顯示上下的情況。事實上,這裡的上面就是一處蟲巢,在兩人被困的第二天他們就被抓了。”
杜瑜琦頓時就恍然大悟,心中頓時一沉道:
“那麼她們兩人豈不是凶多吉少了?”
兌澤淡淡的道:
“沒有那麼嚴重,現在雖然零組織當中在不停的生產變異改造戰士,但是每每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基因片段,所以被劃入到了最普通的範疇當中,所以並沒有被納入改造名單當中。”
“而明曦則恰恰相反,根據分析,她的基因當中有一種十分奇特的變異力量,這種力量一旦出現,將會起到非常驚人的正面.....或者負面效果,所以也並沒有被殺,反而被認爲是極其珍貴的研究材料,要好好的將之保護起來。”
杜瑜琦聽了以後也是忍不住哭笑不得,每每是因爲資質普通被看不上,所以得以倖免,而明曦卻是因爲資質太好而得以倖免,不過兌澤接下來的話又讓他皺起了眉頭。
“只是若要救人的話,還是最好儘快,因爲零組織早就做好了最後的預案,那就是一旦事態緊迫了的話,那麼就會玉石俱焚,將手中的一切資源都打造成戰爭兵器來對抗外界,就算是輸掉也不會留給敵人,所以,一旦這最後的預案一實施,那麼每每和明曦一樣會被灌入狂暴藥劑,接受基因改造成爲戰爭兵器。”
“零組織的計劃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杜瑜琦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知道一些內情的人,當然此時就要多問一些細節了。
兌澤搖搖頭道:
“目前還沒有動靜,不過......我覺得沒有動靜反而是最壞的消息。”
杜瑜琦愣了愣,立即就明白了兌澤話中的意思。
話說不叫的狗才咬人,倘若零組織現在都還沒有任何底氣的話,那麼反而會大張旗鼓的宣佈自己的實驗已經進行到了什麼階段,使徒復活就迫在眉睫之類的。相反,一直沉默着的話,反而證明在憋大招啊!
用杜瑜琦在現實世界當中看到的例子來說,德國從一九三五年起,軍事演習反而舉辦得很少了,從一九三零年的四次直接降低到一九三五年的一次,一九三六年起根本就不舉行軍演。
而英國和法國則是剛好相反,一九三五年之前平均每年舉行二點一次軍事演習,一九三五年到一九三九年之間,一共舉辦了二十一場軍事演習。
咳咳,最後的結果,二戰一爆發之後大家都很清楚了,一開戰之後,法國只支持了四十天。
此時毫無疑問,杜瑜琦的心中也是沉甸甸的,因爲零組織一旦全面佔據上風,他們的目的就是讓使徒復生.....那麼自己體內擁有着第一使徒卡恩的強大力量,一定會被列入首要的抓捕對象啊。
他沉吟了一會兒,覺得還是要先和林等人匯合,便詢問兌澤道:
“對了,林和夕他們都來了,不過被攔在了被詛咒的區域對面,那地方我是硬闖過來的,但現在卻肯定沒辦法再硬闖回去了,你有辦法嗎?”
兌澤點點頭道:
“有的,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