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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着衛英坐後面的馬車。”到了姑蘇桑園的門口,黃志指着一列行長長的馬隊中間的一輛普通的印着碎花的青油布馬車,對祝蘭臺說。
祝蘭臺點點頭,扭身就要往馬車走去,卻被黃志喊住。
“等等!”黃志喊住祝蘭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恍然大悟道:“剛纔就覺得你有些奇怪,一時間沒有咂摸出來,這才發現,你既是遠行,怎麼沒有個包袱?”
祝蘭臺窘迫地看着黃志,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雙手捏着衣角,要她怎麼開口告訴黃志,母親和兄嫂都以爲她還是呂家婦,以爲她會回去呂家再收拾行李,可是“我,我到時候再買。帶着許多東西上路,怪不方便的。”祝蘭臺雙頰通紅,不好意思地回道。
黃志原本也是一時驚訝問了出來,再看到祝蘭臺忸怩的神色後,驀地想起鳳崇提起過祝蘭臺現在尷尬的身份,本就覺得自己唐突了。如今祝蘭臺開口想遮掩,黃志也順水推舟,裝作不明就裡,笑道:“那倒是!這一路城市衆多,想要整治有一兩件行裝,還是容易的。”
說完,黃志裝作不經意地打量祝蘭臺一番,發現她一身的行頭都不像是帶着銀兩的樣子。乾淨樸素的淡黃色羅裙,棕色底兒繡着芙蓉的繡鞋,挽起青絲的一根銀簪子,沒一樣值錢的東西。想要整治行裝,只怕也沒有資費吧。
正在此時,桑園裡傳來一陣叮噹作響的鈴聲,黃志輕笑,有鳳崇跟着,還怕祝蘭臺沒有銀子整治行裝嗎?鳳崇可是把祝蘭臺當做妻子來考察的。
“快去上車吧,估摸着衛英也已經將馬車收拾停當了。”黃志笑道,“你有什麼短缺需求的,就跟衛英講,那姑娘利索着呢!”
說着,黃志翻身騎上身邊的一匹高頭大馬。
祝蘭臺握緊廣袖裡的荷包,快步走向馬車,荷包裡裝的是她重生那日,回到當初所佩戴的首飾,也是祝蘭臺唯一的路資。
見祝蘭臺爬上馬車,放下簾子,黃志好笑地看着桑園門內露出一角的金紅帳子和五彩流蘇,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大聲道:“出發!”
一聲令下,整個馬隊秩序井然地朝前行進,踏起一騎煙塵。
良久,等到馬隊踏起的煙塵歸於沉寂,一輛金紅頂棚,五彩流蘇,由三匹神駿駕駛的馬車才駛出桑園,一路鈴聲清脆地朝着馬隊消失的方向行進。
身後,“姑蘇桑園”四個描金大字,在朝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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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蘭臺坐在雖然陳設簡單但很是寬敞的馬車內,有些侷促地窩在角落,時不時地看一下在端坐着一言不發的衛英,覺得分外尷尬。
祝蘭臺明白黃志的用意,整個馬隊就只有衛英一個女孩子,又比自己大了不過兩三歲的樣子,跟個年齡與自己相近的女孩子相處,總比跟一羣粗獷的男人相處簡單的多。
剛開始祝蘭臺也是這麼認爲的,但是後來就漸漸地發現,與其與衛英相處,倒不如跟那些人一起騎馬。
衛英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可能是因爲跟着去了趟西域,經過風沙的磨礪和酷日的曝曬,衛英的臉色稍微有些黑,但是很健康,黑中透出一股子健康的紅潤。
衛英的打扮很是爽利,穿的不是大唐女子的抹胸和逶迤的輕紗,而是一身貼身的胡服,高領窄袖,腰帶緊扎,勾勒出玲瓏的曲線來;頭髮高高地豎起,成一束自頭頂的髮箍垂下,黑亮垂順;一雙尖頭的皁靴,大約是牛皮做的,有些油亮的光澤。
祝蘭臺剛開始見到衛英時,也從衛英的一身打扮推知,衛英應該爽快利落的女子,不說多嘴多舌絮絮叨叨,至少也不該是現在的樣子:端直着身子危坐着,雙手放在膝蓋上,一雙小巧英武的皁靴整齊地對在一起,一臉的寶相莊嚴,難以親近。
微微嘆了口氣,祝蘭臺想,從坐上馬車到現在,大約有兩個時辰的樣子,除了剛上馬車時相互打了個招呼,她跟衛英完全是相對無言,相互之間視若無睹。
祝蘭臺想,該不會自己一臉的棄婦像,很討人厭吧?
這麼一想,祝蘭臺的心情也低落下來,低頭死死地捏着袖子裡的荷包,沉默着。
馬車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我不很會說話。”
良久,衛英突然冒出一句話,驚得祝蘭臺猛地擡頭看着她。
此時的衛英已經閉了嘴,依舊一臉的寶相莊嚴,凌然不可侵犯,害得祝蘭臺還以爲是自己幻聽了。
“我不是很會說話。”衛英依舊一臉的面無表情,解釋道:“我是九小姐買下來的啞兒,在九小姐買我之前,我從來沒有說過話。”
嘎?!
祝蘭臺驚呆了,一時間竟有些想熱淚盈眶的滑稽感。也許衛英不知道,她的主動開口,將祝蘭臺從自厭自棄的泥淖裡拔了出來!
“我,我,我也不很會說話。”祝蘭臺有些赧然,爲自己先前對衛英的猜測有些汗顏,原來衛英曾經是個啞兒,所以纔不大開口說話祝蘭臺猛地擡頭,疑問衝口而出:“既然是啞兒,那你後來怎麼能說話了?”問完,祝蘭臺立刻覺得自己唐突了,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沒什麼意思,我就是……”
衛英搖搖頭,打斷祝蘭臺的自責,想要擠出一絲微笑安撫祝蘭臺,卻努力了半天都沒有成功,最後不得不放棄:“沒關係的。我原本不是天生的啞兒,只不過小時候貪玩迷了路,被一個瘋子揀去試藥。他第一次餵我吃藥時,我沒有逃脫開,被迫嚥下,接着就因爲驚恐和疼痛昏厥了過去。醒來之後,我就不能說話了。”
“那人怎麼如此歹毒?!”祝蘭臺憤然。
衛英搖搖頭,說:“也多虧了他,將我的嗓子弄啞了,後來我才逃脫被賣入青樓的悲劇。”
“青樓?”祝蘭臺不解,“可是你不是被那瘋子……”
衛英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說:“我害怕,就趁他去煉藥逃走了。逃走之後,過了兩年乞兒的生活,被一個人牙子揀去。那人牙子當時還帶了其他的女孩子,說是一併送入青樓。我那時小,不知道青樓是什麼,就乖乖地跟了過去,去了才知道……”
“因爲你啞了,他們放了你?”祝蘭臺猜測道。
衛英搖搖頭,面無表情,看着像是在毫無感情地敘述別人的事:“鴇母讓我做了雜役,在後院洗衣劈柴,我在那裡一過就是九年。直到三年前,有一次我犯了錯,被鴇母當街打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