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三更送上~o(∩_∩)o~)
看廚房裡兩人在十月天裡揮汗如雨地忙着,常然微微一笑,低頭問同樣看得眼睛發直的鳳崇:“要去幫忙嗎?”
鳳崇一怔,幫忙?自己這樣子可以嗎?只怕會是越幫越忙吧然而,沒等鳳崇回答,祝文怡就發現了門口的兩人,熱情地招手道:“正好缺把手,你們快來幫忙”
鳳崇自小起,從未進過廚房。小時候的時間全用來熟讀經書、學習武藝、學習權謀,哪有時間去廚房那種地方用功;長大後,開始跟着商隊前往西域,過着刀刃上舔血的日子,風餐露宿,廚房對他來說形同虛設;再後來接掌了家主一職,要應付生意場上的事,又要防備鳳海天趁機奪權,更是分身乏術。在鳳崇看來,廚房是是女人的地盤,外面廣闊的天空纔是男人的世界。
本來就沒有在廚房做過事,甚至都沒有在廚房看過別人做事,再加上身體不便,鳳崇幾乎不能幫上任何的忙,倒是一大尊佛一樣地立在那裡,很是礙事。
“呶,這個給你。”祝蘭臺見鳳崇不會燒火,不能提水的,便把牆角的一把有些老了的韭菜遞給了他,說:“你把上面的黃葉子摘下來就好。”
知道祝蘭臺是在替自己解圍,鳳崇感激地接過韭菜,看了看旁邊將火燒得旺旺的常然,下定決心一定要將常然家事上的本事也學會。人就是這樣,小時候崇拜過一個人,這種折服的心態很有可能伴隨一生。再次遇到常然的時候,鳳崇覺得恍惚間自己又變成了當初那個懵懂的小小少年,敬畏地跟着老師的腳步,目光裡是全然的信任和崇拜。
可惜,澎湃的激情並不能讓人在接觸任何一個陌生的事物時都能得心應手地對付。
比如現在,鳳崇花費了好大的功夫,不過纔將那把韭菜解決了一半,還不算上那解決的一半幾乎只剩下了一半的葉子。
反正韭菜作爲提味和點綴配色的佐料也不需要多少,祝蘭臺也不點破,任由鳳崇自己去跟那把韭菜奮戰。因爲要給湯勾芡,祝蘭臺便回身到了旁邊裡間的屋子裡去取麪粉,誰知回來的時候,竟讓她看到了十分驚詫的一幕。
只見鳳崇左手一下子捏住大約十根左右的韭菜,右手手指靈巧地穿過韭菜之間的縫隙,輕而易舉地就將左右捏住的韭菜的全部黃葉、枯葉剝了下來。而剛纔她進屋時還剩的半把韭菜,如今只剩下了寥寥的幾根。
“你怎麼做到的?”祝蘭臺端着麪粉,湊到鳳崇面前,驚異地問。
因爲祝蘭臺的突然靠近,讓正沉浸在成功的歡悅中的鳳崇一愣,而後擡頭微笑着回答:“就是將那些黃葉子和枯葉子摘下來啊,你不是這樣說的嗎?”
祝蘭臺點點頭,心想,她是這樣說過,可是鳳崇這樣擇韭菜的速度不會太快了嗎“是因爲學過些功夫吧。”常然沒有回頭,依舊在專注地看着他管理下的竈火,輕聲道:“不然手指怎麼會這麼靈活。你小時候,身手就不錯。”
祝蘭臺一怔,心想原來鳳崇還是個練家子還沒等祝蘭臺佩服完,就聽見鳳崇幽幽喟嘆:“是啊,只是小時候而已呵……”然後,鳳崇便低頭默默地看着自己的雙腿。
鳳崇小時候是學過功夫,甚至功夫還不弱,至少飛檐走壁,使劍掄槍是難不倒他。在通往西域的那條路上,鳳崇來來往往數次,參加的對抗馬賊的戰鬥不下數十次,要是身手不夠靈活,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可是,鳳海天見到鳳崇的優秀開始恐懼了,害怕鳳崇成爲他謀取鳳氏家主之位的強勁對手。於是在鳳崇第一次帶鳳浪前往西域的時候,安排了暗殺,而實施那次暗殺的人的軍師,就是如今的黃志,當初在馬賊中赫赫有名的玉面狐狸。
可是,鳳海天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那些馬賊見財起意,看見商隊帶着的那麼多的好東西,不但想要殺死鳳崇,甚至還想殺死同行的所有人,以便侵吞貨物。因爲那些貨物的價值,遠比鳳海天許諾給他們的要多得更多。
鳳海天更沒有算到,鳳崇會爲了救鳳浪而願意殞命。正因爲此,當馬賊首領那一擊即斃的長槍刺過來時,鳳崇不顧自己的生死,看也不看地直接撲到正被人用大刀砍過來的鳳浪,反而因此避開了自己的要害,讓那把長槍僅僅是傷到兩條小腿部的筋骨,不幸中的大幸,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幸而,鳳海天爲了確保殺死鳳崇,安排了很多支馬賊在那裡埋伏。本來馬賊就是趨利的,相互之間就如同一盤散沙一般,如今見很快商隊的財物就要到手了,便起了內訌。再加上鳳家商隊的人本來就全都是高手,逮到了機會便兇猛地反撲,終於將那些內訌的馬賊打退,還生擒了馬賊聯軍的軍師,玉面狐狸黃志。雖然這次的戰鬥鳳家損失了不少的財物,但好在沒有大量的人員傷亡。
押着黃志一路回到洛陽,雖然鳳崇的腿傷其間得到過治療,但終究是傷到了筋骨,加上路上的風餐露宿、風雨顛簸,最後還是晚了。鳳崇的兩隻腿的小腿部分的傷痕,終究是難以痊癒,成了個半癱子,出行多隻能靠着輪椅。
在得知鳳崇的腿傷可能一輩子都沒法痊癒之後,鳳浪自責萬分,黯然離家出走,滿世界地去找靈芝仙草和名醫給鳳崇治療腿傷。其間鳳浪曾經回來過幾次,但都是留下藥材或是名醫,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當初綁架祝蘭臺的那一次,是鳳浪四年來第一次跟鳳崇“面對面”,還隔着一層馬車的簾布。
後來的鳳崇,便從文武全才變成了徹底的“文人”,再也不舞槍弄棒了。爲了安全,鳳在天特意給他訓練了一直影衛,以便時時刻刻地保護他。
往事不堪回首,現在想起當初來,鳳崇還是覺得兩隻小腿的傷處隱隱作痛。痛的不僅是腿上的傷口,更是心上那道難以結痂癒合的傷痕。鳳崇不明白,難道鳳氏家主的位子真的有那麼致命的吸引力,讓鳳海天在傷害了謫仙一般的鳳雲天之後,又轉而將仇恨延續到了自己這一代的身上“看來多學些本領還真是好呢不管什麼時候,有技藝傍身總是有好處的”祝蘭臺裝作沒聽見鳳崇的嘆息,沒看見鳳崇面上的悲憤、落寞等情緒,徑自羨慕地說:“若是我小時學過一些拳腳功夫的,也不至於現在這麼笨。”還有一句話,祝蘭臺是在心底默默地說的“要是我學過功夫,手腳靈便的,也不至於撞破呂氓跟蘭雲的奸|情,也就沒有那今後的這些事了……”
鳳崇一怔,心想,是啊,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有本領在身,那就沒什麼可畏懼。心裡一動,鳳崇輕聲問:“那,那娘子想多學些本事嗎?”
“咦?”祝蘭臺莫名其妙地看着鳳崇,怎麼會突然想讓她多學些本事?
祝文怡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拉着祝蘭臺的手笑嘻嘻地說:“將來蘭妞你要管理整個鳳家的家事,可不是要多學些本領嘛鳳家是商賈大戶,這第一要學的就是怎麼做生意,怎麼管理手下的人”
“這有何難。”鳳崇笑道:“以後讓枚總管一樣一樣地教。”
“枚總管啊。”祝文怡皺眉,驀地問:“爲什麼不是你自己教?你們是夫妻,教起來不是更方便嗎?”
祝文怡此話一出,鳳崇和祝蘭臺均是尷尬地紅了臉,乾咳幾聲。
幸而廚房裡的一切都拾掇得差不多了,常然適時地插話進來:“準備吃飯吧。”
鳳崇跟祝蘭臺兩人像是得到特赦一般,長鬆一口氣,趕緊各自忙了起來。
不正常很不正常飯桌上的氣氛非常地不正常
祝蘭臺覺得自己像是處在暴風雨來臨前的一刻,周圍的氣壓非常地低,低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這種感覺從剛開始吃飯就有,直到現在越來越強烈,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祝蘭臺偷偷擡頭看了看常然和祝文怡,果然兩人對這種反常的低壓似乎也有所察覺,剛纔讓着吃飯的熱情似乎在逐漸遞減。再看看常伽藍,誰知祝蘭臺剛看過去,原本還一臉緊繃的常伽藍立刻化作了笑眯眯的大肚彌勒,一邊給她夾過來一大塊椒鹽魚塊,一邊關切地說:“表妹,多吃點,在自己家別客氣。”
太不正常了祝蘭臺忍不住開始滴汗,自己那個常常一臉凜然的高高在上的至真大師表哥,什麼時候變成了笑面佛?
尷尬地道了謝,祝蘭臺趕緊低下頭,跟自己面前碗裡的飯菜奮戰。
氣氛越來越緊繃了。
祝蘭臺低着頭,眼睛飛快地掃過坐在自己身邊的鳳崇,只見鳳崇正落寞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飯菜,眼神不時地往自己的腿上瞟。
心裡一疼,祝蘭臺想,十六歲的那道傷疤,或許在會一輩子都留在鳳崇的心上吧。女人特有的悲憫和柔情一下子氾濫起來,祝蘭臺夾了一塊脆嫩的豬腳在鳳崇的碗裡。
大約是沒想到祝蘭臺會給自己夾菜,鳳崇先是一怔,而後眼裡漾滿了溫暖和激動,讓祝蘭臺覺得很不好意思,那感覺像是自己給了鳳崇夾一塊豬蹄是天大的恩情似的。
“蘭妞跟侄婿的感情真實好呢”大約是感覺到了這頓飯氣壓的極度不尋常,祝文怡見狀趕緊調笑道,想要調節一下氣氛,恢復之前歡歡喜喜的團圓氣息。
誰知,偏偏有唱反調的人。只聽常伽藍嘲弄地說:“真是吃什麼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