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琅月站着良久,半晌才譏諷一笑:“被算計了。”
她隻身踏入夜色中,身上已被夜色塵囂染上冷意。
碧玉侷促不安的看她一眼,擡腳追了上去。
“小姐,您是說尤青姑娘故意設計的嗎?”
顧琅月沒說話,緊抿着脣,幾近冷峻的一個弧度。
碧玉惶惶不安,想起方纔一幕心中懊惱不已。
如果不是她跟小姐說看到了尤青跟顧知霜在一起的話,小姐也不會想着過來找友情了。
不對!
碧玉突然怔住,不可置信的看向顧琅月,顫聲道:“小姐,您是說尤青姑娘跟知霜小姐也是故意演的那一出?就是爲了給奴婢看到?”
顧琅月微擡下巴,俏麗的側顏若隱若現。
碧玉又懊惱又是悔恨不已,罷了,憤憤不已轉身:“奴婢去跟太子殿下說清楚。”
她相信太子殿下不會那樣對小姐的!
“說清楚又能怎樣?”顧琅月涼涼一哂,嘴角的弧度揚起諷刺的意味,即便現在南君燁信了碧玉的話,她也已看清了事實。
至少在第一瞬間,他所信任的並非是她。
虧她還可笑的以爲所謂良人,可原來不過如此。
此時顧琅月彷彿是大夢一場,幡然醒悟,心中沒有悲傷,卻只覺得哭笑不得。
一路魂不守舍,踏着夜色,回到丞相府。
她仰頭看着掛着兩個燈籠的大門,丞相府三字在燈下熠熠生輝,突然沒來由的,眼睛乾澀。
這個唯一可以在此時給予她溫暖和慰藉的家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
顧戴衛身着寢衣,身上披着外套,略微滄桑的面上還有睡意並未退散。
此時他眼神略有些詫異:“爲父聽管家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
說着由管家開了門,讓顧琅月進來。
“夜涼,你怎麼親自起身來開門?”感受着涼風一陣,顧琅月下意識抱住顧戴衛的胳膊,心中生出一絲暖意。
顧戴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平日你要麼早早回來,卻斷然沒有深更半夜回來的時候。”
顧琅月“嗯”
了一聲,沒有說話,閉上眼睛靠在顧戴衛胳膊上。
她精緻的容顏在燈下顯得有些疲憊,睜開眼時,眼底有一絲猝不及防劃過的悲傷。
再一看她身後的小丫鬟,更是垂頭喪氣的耷拉着腦袋。
顧戴衛覺出不對,伸手微微推開顧琅月,沉聲道:“出什麼事了?”
“失戀了唄。”顧琅月撇嘴,無所謂的聳了下肩,神情一片灑脫。
顧戴衛蹙着眉頭,不悅道:“好好說話。”
顧琅月這才緩緩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又有些懶洋洋的靠在了椅子上。
她長出了一口氣,眼睛盯着精雕的天花大梁,語調平平:“意思就是您的女兒本來要同太子成婚了,但現在卻決定跟他分開了。”
顧戴衛一震,“這是爲何。”
“不適合。”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是最敷衍的說詞。
顧戴衛突然看着自己的女兒沉默了,心中質問的話消散全無,他的面上飽經風霜,已經微微爬上了歲月的細紋,此時彷彿又老了幾分。
他長嘆了一聲,收回目光:“罷了罷了。”
“既然你說不合適,那就分開罷。”顧戴衛揮了揮手,面有倦色。
顧琅月忽然心生愧疚,微微垂下了眼,“老爹……”
餘下的話如鯁在喉,終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休整一夜,顧琅月決定暫時離開都城,出城遊玩幾天散散心情。
第二日日上三竿,顧琅月依舊如往常般慢慢悠悠的起牀,穿着隨意簡便,帶着碧玉去食廳吃早餐。
碧玉耷拉着小臉,還是難消心中愧疚。
出了院子,顧琅月才聽說,顧知雪今日帶着老公回孃家來了。
她嘴裡啃着個包子,不緊不慢往前廳走去,不遠,便聽到了廳內傳來的說話聲。
“小婿帶的只是些尋常禮品,岳父大人不必如此客氣。”段年沉穩有禮的聲音響起。
“下次人回來便好,不必在乎這些繁文縟節的。”顧戴衛語氣隨和。
顧琅月進去的時候,顧知雪正面帶幸福笑容,道:“父親,這些都是相公的一片心意,您也不要推辭了,女兒嫁人後便
不能常常孝敬您,難道現在您連這點孝道也不讓女主盡嗎?”
話音剛落,便是表情微變,見顧琅月不緊不慢踏了進來,顧知雪下意識起身。
“長姐。”許久未見,倒是恭敬許多。
段年見狀,也微攏衣袖,有條不紊:“妹夫見過長姐。”
“坐吧。”顧琅月笑笑,三兩口吃了手中的包子,大步走了上前,在旁邊坐下。
她微微側首,看向顧知雪:“幾日不見,三妹過的可好?”
不必說,想必顧知雪過的也不錯。
她面上白裡透紅,眉眼笑開,哪還有先前半分抑鬱不滿的樣子。
“相公待我極好,長姐大可放心。”顧知雪說着,拉過段年的手。
段年另一隻手順勢搭在顧知雪白嫩的手背上,也道:“妹夫還要在這裡多謝郡主爲段年尋的知雪這樣絕無僅有的好女子,能娶到她,是段年三生修來的福分。”
他的眼裡盛着滿足,顯然是肺腑之言。
“如此甚好。”顧琅月點點頭,
這麼看來,顧知雪嫁人後心性確實有所改變,否則若是以前那樣,段年斷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二人雖是年齡有些差距,但看着卻也登對。
顧琅月心裡還是有些欣慰的,嫁給段年,於顧知雪還是於丞相府,都是一幢好事。
看到上座的顧戴衛,她這纔想起今日的正事,不禁道:“爹,近日閒來無事,我想去普陀山逛逛。”
顧戴衛眉頭皺了一下,正要說些什麼,卻想起顧知雪夫婦還在這裡。
“你高興便好,注意安全。”如此,他就只能這麼說了。
“多謝父親,那我便回去收拾了。”顧琅月嫣然一笑,已然起身離開。
然而走到一半,她又停了下來,微微側首看向顧知雪。
“這次回來索性你多住幾日,多陪陪父親。”顧琅月道,語氣莫名端了幾分真切。
至少顧知雪棄惡從善,以後還能由她來孝敬老頭子,此時顧琅月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正確的事。
顧知雪茫然的看着她,不明所以,卻還是任從的點點頭:“雪兒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