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睡,南君紀派出十幾個隨身暗衛出去找顧琅月。
結果可想而知,整個城中心翻了個底朝天,也未找到顧琅月的下落。直到天明之後,南君紀才撤回手下,暫時摁下此事。
南君紀臉色鐵青,從昨夜到現在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即便是慕寧畫,他也是以注意身體爲由早早打發走了。
“王爺,那咱們還找不找王妃了?”許明在一旁猶豫再三,終於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那日望月樓的事除了他之外就只有王妃知道了,王爺會如此軒然大怒也不是毫無理由,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下意識的覺得王妃不可能會將此事告訴寧畫姑娘。
南君紀站在窗旁,一眼能看到顧琅月所住的那個院子。
他的手緊握着那枚紫玉,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被她迷惑,南君燁根本不可能逃得掉!可笑的是,他竟然險些因她亂了心智。
“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咬着牙,一字一句。
南君燁心中怒意燃燒到了至高點,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因爲慕寧畫被她傷害,還爲自己被她欺騙了!
這時外頭傳來下人通報,江南當地的縣令來訪。
此時天還矇矇亮,縣令這個時候來做什麼?平時南君紀同這些地方官員除了公事上有交集外,其他時候一律不會多話,更不會有官員一大早登門拜訪的事發生。
“走,去看看。”南君紀稍作思考,便大步走了出去。
那縣令名爲陳子良,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男人,倒不像其他官員一般肥頭大腦,一雙眼睛中透出沉穩,看起來還有些樣子。
南君紀倒有片刻意外,隨後很快恢復過來,信步進了廳內。
“陳縣令?不知找本王所爲何事。”他並未正眼看他,自顧轉身坐了下來。
陳子良立刻從座位上起身,微微擡袖行了一禮,不卑不亢:“下官見過王爺,叨擾到王爺休息,還望王爺恕罪。”
南君紀擺了擺手,神情有些不耐,示意他有事快說。
陳子良回坐到旁邊,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南君紀,這纔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今早天色未亮,衙門裡便送來了兩具屍體,那兩具屍體,額……死因極其怪異,下官在尋找線索的時候在那其中一具屍體的身上發現了一枚玉佩……”
他說着便停了下來,目光探究的朝南君紀看去。
“這同本王有何干系,陳縣令若想破案,還請別處去吧。”南君紀面不改色,說着便起身作勢離開。
“王爺還請留步!”陳子良立刻起身追上,從袖中拿出一物:“王爺還請見過東西再作定奪,此事是否確實同你無關?”
南君紀皺眉,微微側身看了一眼。
他臉色驀地一變,深邃的眸子中瞳孔驟縮。
“這玉佩你是從哪裡來的!”他一把奪過玉佩,犀利的目光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殺意。
這是他親手給顧琅月的玉佩,怎麼會在陳子良手中!
陳子良被他那種眼神看得心底微寒,但還是強行鎮定道:“還請王爺不要激動,下官說了,這枚玉佩是從那兩具屍體身上搜查出來的。”
南君紀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探究,半晌後他重新回身坐下,情緒已然穩定下來。
“陳縣令好大的膽子,查案竟敢查到本王頭上來了。”他不緊不慢的開口,聲音卻陰沉的可怕:“老實交代,你爲何知道這玉佩是本王的?”
此時門外以許明爲首,涌出四五個侍衛,均眼神冷漠的盯着陳子良,只待南君紀一聲令下,便將陳子良扣下。
陳子良頓時冷汗涔涔而下,當即雙手舉過頭頂,彎下腰道:“王爺息怒,並非是下官有意查您,而是別人告訴下官,這枚玉佩是您的。”
“誰?”
“是,是李公子。”
南君紀眼神漸漸陰騭,隱忍着怒意從口中咬出二字:“李岑。”
陳子良微微擡眼,臉上有些許錯愕,還不待他做出反應,南君紀已經從他身旁大步走了過去,只冷漠的丟下一句話。
“隨本王去看看那兩具屍體。”
連着水災多日,衙門裡也清冷了許多,除了門外兩個侍衛便再無多餘的人。
陳子良謹慎的將南君紀帶進驗屍房。
驗屍房內陰暗潮溼,除了臺上兩具被蓋住的屍體外,顯得空落而又詭異。陳子良微微讓了一步,站到了一旁。
南君紀獨步上前,側身伸出單手,挑起屍體上的白色蓋布。
兩具屍體已經清理完畢,全身發白發青沒有多餘明顯傷痕,唯一能引起注意的便是屍體身上唯一一處小拇指大小的傷洞,那傷口已然發白,皮肉嚴重外翻。
南君紀眸光微動。
“傷口裡面有東西,許明。”他微微側眸看了一眼。
許明立即上前,手中拿出一把匕首。
陳子良欲要阻攔,看到南君紀冷漠的臉龐還是將話嚥了回去。
不多時,許明便將傷口切開,裡頭果然一個東西。
那東西呈現箭頭,打磨粗糙,但卻不知何故會有那麼大的力量竟能置人於死地。
南君紀眉頭緊鎖,難以相信這是顧琅月的所作所爲,也許這不是她做的,而是別人?那這枚玉佩又該怎麼解釋!
他臉色陰沉,眼皮都未擡一下道:“不瞞陳縣令,昨日本王妻子失蹤不見,此事或許同她有關,陳縣令若想破案,恐怕需要勒令懸賞了。”
陳子良一怔,一瞬間沒聽懂,隨後很快明白過來。
他立馬雙手微微彎腰行禮道:“王爺放心,下官馬上就帶上王妃的畫像張貼告示。”雖然不知道這兩口子發生了什麼,但還是不要招惹這個從京城下來的冷麪王爺比較好。
江南城不小,但消息卻很容易傳播開來。
一時之間,王妃失蹤衆所周知。
顧琅月知道這個消息她正在院子裡跟輓歌玩射箭。
弓箭被她拉開,長羽箭呼啦一聲破空而去,隨着“彭”的一聲悶響,羽尾微微顫抖,正中紅心!
輓歌忍不住鼓掌。
“顧小姐真是射擊好手,我從沒見過天賦這樣高的人。”向來話不多的輓歌由衷的讚歎道。
顧琅月笑笑卻沒說話,他們哪裡知道,她混娛樂圈不過就是圖個好玩
,家裡世代軍官,如今老爹更是在機密軍事處委任上將,而這些小兒科的東西,她從幾歲開始就玩了。
李岑在一旁忍不住道:“你這心也不小,外面都漫天告示的通緝你,你還有心思在這兒玩?”
“哪又怎樣,反正他們又抓不到姑奶奶。”顧琅月甩了下頭髮,彎身又拿起一支箭。
她擡手將箭搭在弓上,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和凜然,腳下微微挪動,對準了第二個靶子。
又是“呼”的一聲,長箭以比上一次更快的速度飛了出去,隨着一聲巨響,射穿靶心!
顧琅月神情詫異,她手指微微扣下,弓上的長羽箭穩穩架在弓上,並未射出去。
後面傳來南君燁的聲音。
“本宮這裡可不收留閒人。”他淡淡的開口,手中持着弓,朝這邊走了過來。
顧琅月訕訕乾笑了一聲,摸了摸鼻子:“太子殿下好技術。”
南君燁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手掌朝後微擡了一下,輓歌立刻遞上一支弓箭,隨即退後了幾步。
“今天是最後一天,不管你去哪裡,本宮這裡都不會留你。”南君燁微微擡動雙臂,語氣平淡無波,說話間手指一鬆,又是標準的正中紅心。
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精刻的五官如同一塊雕琢過的美玉,淡然的眉眼似乎永遠也不會出現過於明顯的情緒。
顧琅月有些不服氣的擡手拉了一弓:“我倒不知道,原來太子還有怕的人。”
“不過就是個通緝罷了,等姑奶奶待夠了,親自回府跟他算賬!”長箭射偏靶心,她臉上的表情憤憤不已。
南君燁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怕你還沒算完賬,就被擡出來了。”
“小看我?”顧琅月放下手臂,轉過身看着他,她冷笑道:“這個就不勞煩太子殿下煩神了,我這就走就是了,保準不會擾你清幽,姑且看好了我會不會被擡出來!”
穿越過來的這些日子,就沒過過什麼好日子,本着我不犯人人不犯我以爲就沒事了,卻沒想到屢屢遭人黑手。這也罷了,竟沒有一人甘願信她。
連着身心毫無着落,不過就是安生了幾天,就又要被人趕走了。
還虧了她以爲他跟自己還有些交情。
顧琅月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越想越氣,一把摔下了手中的弓箭。
“這麼急躁的性子,光有狠心也沒用。”南君燁道。
顧琅月轉身的動作一頓,便聽南君燁的聲音繼續道:“本宮不管你是誰你到底想做什麼,但好心提醒你一句,他看上的是丞相府而並非你顧大小姐,勸你乘早打消和離的心思,否則到頭來別怪本宮沒幫過你。”
顧琅月身形凝住,清秀的臉上由吃驚轉爲複雜。
她站着沒動,心底有些微微發慌,南君燁到底是發現她的不對勁了,如果那時候沒用槍就好了……
等等,他剛剛說幫她,他爲什麼要幫她?
顧琅月冷靜下來,有些輕蔑的笑笑:“你幫不了我,我可不在乎是否和離,我只要自由。”
“難道丞相府上下你也不在乎嗎?”南君燁從後面不緊不慢走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