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影迷來說,《黑客帝國》第一部非常震撼,影片被公認爲酷到沒有朋友,但到了第二部《重裝上陣》,沃卓斯基兄弟明顯加強了哲學思考部分,卻忽視了觀衆之所以喜歡這片子,關鍵在於酷和爽!
於是,影迷們尚未消化第二部,僅僅半年時間,更加哲學的《矩陣革命》又來了。
有一部分喜愛深度的影迷,看的如癡如醉,但大多數觀衆一臉懵逼,更多的觀衆首週末就乾脆不買《矩陣革命》的帳,等到各種口碑反響出來,發現是一部如同《重裝上陣》的影片,而不是他們喜歡的酷到沒朋友的第一部,直接選擇了放棄。
觀衆期待太高,後兩部與觀衆的期待嚴重不符,短時間內推出兩部續作,造成嚴重的審美疲勞。
還有一點不能忽視,軟綿綿的功夫打鬥已經不流行了,甚至在《霹靂嬌娃》等影片各種功夫舞打荼毒之後,功夫漸漸開始成爲好萊塢動作影片的毒點。
Cinema Score根據影院觀衆現場打分公佈的《黑客帝國3:矩陣革命》的預測,影片的北美票房落點大概在1億3000萬美元左右。
這簡直是不敢想象的,連《重裝上陣》的一半都不到。
沃卓斯基兄弟可謂出道即是巔峰,然後主動選擇掉到溝裡,直到變成沃卓斯基姐妹,也沒有爬出來。
《黑客帝國》三部曲是世紀之交成功科幻電影的典型,但在羅南眼中,也是製片方在拍攝製作商業電影方面必須吸取的經驗和教訓。
故弄玄虛和過度的哲學思考,看似爲影片帶來了所謂的深度,卻也殺死了影片的接受廣度。
第一部的光環退卻,留下的反而是一地雞毛。
“我也沒有想到,《黑客帝國》竟然慘淡收尾。”
沙海娛樂的辦公室裡,喬治-克林特不無遺憾的對羅南說道:“別看我當時年紀很大,但第一部看得我如癡如醉,怎麼電影就能拍那麼好?誰曾想到,第二部和第三部……”
似乎有些痛心,更多的是遺憾,喬治-克林特直搖頭。
羅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如果將哲學思辨和人文思考控制在一個合理的範圍之內,商業電影會綻放出無窮魅力。但過於濫用,後果也不堪想象,甚至……”
他笑着搖頭:“對商業電影來說,比邁克爾-貝濫用爆炸還要可怕十倍。”
喬治-克林特深深贊同羅南的觀點:“濫用的爆炸能吸引很多觀衆,但哲學思辨和人文思考一旦濫用,主流觀衆會紛紛離開影院。”
“這一點值得我們注意。”羅南換了更舒服點的坐姿:“我們以後運作的大製作商業片越來越多,寧可多些爆炸,也不要過度的哲學思辨。”
喬治-克林特說道:“明白,我們是電影公司,不是導演。”
導演可以有作者風格,電影公司也可以考慮作者風格,但絕對不能放在第一位。
羅南放下茶杯,說道:“琳賽-比爾最新寫出來的劇本你看了嗎?”
“看了,還是雙結局。”喬治-克林特直言不諱:“我覺得第二個結局好一些,女主角繼續幸福光鮮的生活在紐約,非常有意思,觀衆可能也喜歡。”
羅南點點頭:“我也這麼認爲。但具體採用哪個結局,等導演到位之後,還要聽聽導演的意見,這種類型的影片不同於純粹的商業電影,導演的風格很關鍵。”
喬治-克林特問道:“你有合適的導演選擇了嗎?”
羅南直接說道:“這是個典型的女性題材,最開始我覺得索菲亞-科波拉會是一個好選擇,但影片的風格偏向於黑暗化,其中甚至有些反諷意味,索菲亞-科波拉的風格不適合,我覺得大衛-芬奇不錯。”
喬治-克林特想了想,說道:“大衛-芬奇風格沒有問題,但有一點,自從成名作《七宗罪》之後,大衛-芬奇拍攝的電影作者風格過於強烈,商業上並不算成功,比如《搏擊俱樂部》。”
“這也是我的疑慮。”羅南左手食指緩緩敲擊着沙發扶手:“但我現在想不到比大衛-芬奇更加適合的導演,把這個項目交給新人導演的話,恐怕很難達到想要的效果。”
喬治-克林特又說道:“從劇本和你的目標計劃書中能看出,這片子需要純熟的導演技巧,特別是其中的風格和關鍵情節的處理,非常考究導演的能力,我建議不要使用新人導演。”
羅南同意喬治-克林特的看法,說道:“我找個時間,會親自跟大衛-芬奇談談,先看看他的想法再說。”
至於曾經考慮過的史蒂芬-索德伯格,羅南自動排除了,這位光頭導演的個人風格更加強烈。
黑暗風格的電影,特別是黑暗中帶着點反諷主流價值觀的電影,感覺大衛-芬奇更加合適。
劇本目前有兩種結局,第一個結局是女主角在掙扎中死去,這無疑非常符合主流價值觀取向,採用非法手段取得成功的壞人,當然不能有好結局。
但第二種結局,就是對主流價值觀和美國夢的暗諷了。
甚至,採用哪一種結局,會造成電影的風格也完全不同。
第二種結局,女主角光彩耀人的活在紐約這個超級大都市,比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要成功,而且也是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了成功,畢竟這一行做到頂級不可能單純依靠死魚躺就獲得成功,肯定需要千錘百煉……
只要努力就能獲得成功嘛。
真的是好大一個美國夢。
羅南甚至設想過,最有趣最惡搞的情況,應該是讓這片子與《當幸福來敲門》一起上映,同時在影院中放映,讓觀衆感受兩種截然不同的美國夢。
想想觀衆和媒體的反應,絕對非常有趣。
當然,這樣的結果,極有可能是兩部片子全部轟然倒塌,以一敗塗地的結局收場。
從投資人和製片人的立場出發,羅南只能把這些當成惡趣味,不可能真的去那麼做。
畢竟,他不止是要爲自己的投資和公司負責,也要爲劇組所有付出努力的主創人員負責。
至於第二種結局帶來的風格會不會無人接受,羅南倒是不怎麼擔心,其實有多少人認定美國夢的美好,就有多少人看透美國夢的虛僞。
暗諷主流價值觀取得成功的電影有不少,而且這種暗諷不是觸及那些紅線類型的價值觀,比如歧視,比如女權等等。
要是一部電影暗諷這些,純粹屬於自己找死。
其實從九十年代中後期開始,美國夢就漸漸在一大批觀衆心目中淪落到快要與華盛頓當局一樣的地位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美國麗人》也算是這種類型的片子。
曾經大衛-芬奇執導過不少這樣的電影,那部《消失的愛人》對於家庭婚姻的暗諷,簡直快飛上天了,影片從始至終都反射出一個主題——婚姻的厲害之處在於殺人於無形!
女主角有句臺詞叫人印象深刻,說全社會都同情孕婦,孕婦很難得嗎?不就是躺下來兩腿一分……
這部電影票房和口碑同時爆炸,風格黑暗到濃郁的同時,還叫人看得異常歡樂。
不知道有多少人,當看到裴淳華出演的女主角在後半段出場時,會一直笑個不停……
或許這就是大衛-芬奇的功力所在。
羅南想到這裡,決定讓人聯繫大衛-芬奇,跟這位風格獨特的導演親自談談。
大衛-芬奇的價值不在於一部電影,如果能合作的話,拍完這一部還可以再拍《消失的愛人》。
還有奈飛。
曾經奈飛流媒體真正走進大部分人的視線,也是因爲大衛-芬奇主導的一部電視劇《紙牌屋》。
那好像是一部改編作品,羅南早就想到了,卻一直找不到原著在哪裡,隱約記得原著是老作品,早就誕生了,但具體是哪一部,始終找不到。
木下總統等關鍵角色全都查詢過,同樣沒有。
羅南暫時還沒有放棄尋找原著的打算,因爲將來一旦鬧出版權糾纏,會更加麻煩。
隨後的時間裡,羅南又問了問關於《加勒比海盜》劇組的事情,像是這樣有成功保證的續集電影,他很少再直接參與劇組的工作。
“總體還不錯吧,但隨着第一部取得巨大成功,演員變成了明星。”
喬治-克林特也不隱瞞,實話實說:“劇組人際關係變得很微妙,管理起來也不像第一部時那麼輕鬆,特別是約翰尼-德普,有時候會叫人頭疼。”
羅南關心的問道:“傑西沒問題吧?”
喬治-克林特說道:“問題應該不大,而且有製片經理在,她不用太過操心劇組日常工作,更多是掌控大局,傑西的技術能力沒得說,只要處理好人際關係,劇組會順暢運轉。”
羅南點頭:“傑西雖然是個技術狂人,但本身智商和情商都非常高,我相信她的能力。”
一個能把自己活成理想中的女人,能力絕對不一般。
羅南看了看時間,說道:“我去動畫工作室那邊看看,你繼續忙吧。”
離開喬治-克林特的辦公室,羅南去了同一樓層的沙海娛樂動畫工作室,查看幾部動畫片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