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昭然將最後一口提拉米蘇塞進了嘴巴里,身體後仰,悠閒而又散漫的靠在了椅背上,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不變,一言不發。
喬何也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他有些懊惱的捏緊了拳頭,緩緩的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抱歉,昭然,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
“本來我是沒有義務告訴你這些的,喬何。”席昭然將咖啡杯放下,雙手交疊放在了腿上,她擡眸看着人,鳳眸之中一片冷淡,“我想,以後你還是不要來找我了,咱們之間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契機相處,你一直都怨恨着喬白,這點我知道,你的怨恨無非也就是覺得你比他更好而已。”
“一葉障目,自以爲是,便是爲你量身打造的成語。”
席昭然起身將面前的東西收拾好,緩步走到了後廚,讓人將桌子擦拭乾淨,然後便沒有再出來。
喬何一個人在座位上坐了很久,應該是一個小時,也像是兩個小時,他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後廚的方向,但卻什麼都沒有說,而是沉默的離開了。
“沒問題吧?”蘇陽有些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那些事情店長會處理的。”常右將手頭的東西擺放整齊,“這些事兒,別插手。”
“我就是覺得那個人不像是一個好人罷了。”蘇陽嘆息了一聲,然後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正如常右說的那樣,這是席昭然自己的事兒,他們外人不方便插手。
席昭然接到賀琅的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你……確定?”她的聲音有些乾澀,也有些顫抖,儘管是在意料之中,但當得到真實的答案的時候,還是覺得十分不可思議,甚至說,隱隱覺得有些恐懼。
席昭然掛斷了電話,跟咖啡店裡的人說了一聲,然後便出了門。
車子一路疾馳,席昭然到了NEVER的時候,整個人纔有些放鬆了下來。
“昭然,你怎麼過來了?”易書恰好也在外面,所以看到人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賀琅來了嗎?”席昭然的麪皮緊繃着,神色嚴肅。
“還沒有。”易書搖搖頭,心中咯噔了一下,“怎麼了嗎?”
席昭然搖搖頭,坐在了喬白設計的卡座裡,這才覺得心裡的慌亂跟無措少了一些。
易書看着人,轉身離開,等回來的時候,他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杯熱牛奶跟一塊甜點,“先吃些吧,賀琅應該很快就到了。”
“謝謝。”席昭然點點頭,“坐吧,咱們之間別太見外。”
“出事兒了?”易書跟席昭然算是熟的,很少看到她這幅慌張與無措的模樣。
席昭然一言不發,只是搖頭。
易書見狀也就不多問什麼了,“我接到了喬白的電話。”
“喬白?他怎麼樣了?可以聯繫到了嗎?”席昭然連忙問道。
“人很好,應該快回來了,你不用擔心,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喬白的本事你應該放心的,要不是爲了保住那幾個人,他自己早就脫身了。”
“嗯,沒事就好,等他回來,一切就都會結束了。”席昭然鬆了一口氣,但心裡的大石頭卻沒有完全散去。
易書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沒有多說什麼,大概過了十分鐘,賀琅也就過來了。
“昭然。”
“坐吧。”席昭然將叉子放下,吃了一點甜品,也覺得心情放鬆了不少,“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賀琅點點頭,將自己帶過來的資料也遞到了席昭然面前,“沒有血緣關係,而且我也拜託人查了你跟李青的……”
“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席昭然苦笑着搖頭,“這件事情你覺得孫興安知道的機率有多大?”
“不會太小,他既然來了,那肯定就做了十足的準備,但也不排除,他選擇相信李青。”賀琅理性的分析道,“所以他知道什麼到底知道多少,我也無從判斷。”
“這件事情,壓後吧。”
席昭然嗓音低沉,帶着一抹化不開的恐懼憂傷還有無所適從。
易書跟賀琅對視了一眼,但卻什麼都無法做。
賀琅手機響起的時候,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就走到了外面,兩分鐘之後他又重新回來了,手中還多了一個手機支架,他將東西放在了席昭然面前,然後便跟易書緩步退了出去。
閉着眼睛的席昭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到處尋找那抹熟悉的聲音。
“傻丫頭,看哪兒呢。”
“喬白?”
席昭然看着視頻裡的人,覺得自己好像做夢一樣,“你那邊已經結束了?”
“快了吧。”喬白一身迷彩服,所在的地方席昭然看的不怎麼清楚,不過也隱隱能聽到外面的聲音。
“那你胡鬧什麼?趕緊去做你自己的事兒,別爲了我分心,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兒而已。”席昭然急忙說道,“就這樣,掛了吧,聽話,好麼?真的不用擔心我。”
“沒事兒,出不了什麼大亂子,信號很快就又會沒了,最多三天,我承諾你,最多三天,就回去,好麼?”
“嗯。”席昭然吸了吸鼻子,“喬白,我想你了。”她的話音剛剛落下,整個屏幕都黑了下來,但她卻看到了喬白燦爛的笑容,看到了那雙狹長的雙眸之中閃爍着的溫暖,她便知道,喬白聽到了,那麼一切就都好了。
席昭然將手機遞給了賀琅,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賀琅跟易書看着,互相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世界上的事兒十分奇特,僅僅只是喬白的幾句話,就能讓她如此放鬆嗎?
席昭然回了家裡,然後便沒有出門。
兩天的時間很長,但卻也很短,每天忙忙碌碌的,也就過去了。
喬白的別墅不管是保密性還是安全性都很高,再加上還有阿諾最新安裝的防禦系統,所以席昭然很放心。
凌晨入睡,中午起牀,手機關機,杜絕了一切人過來打擾自己的生活,所以當她從臥室出來,聞到了廚房裡飄出來的香味的時候,心頭微微有些疑惑。
但旋即這種疑惑就被驚喜與委屈取代了。
“喬白。”
她快步跑到了樓下,張開雙臂就朝着人撲了過去,像是一隻八爪魚一樣抱緊了人不鬆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半個小時了,看你還在睡,就沒有喊你。”
喬白將人摟進,小心的遠離了竈臺,生怕會傷到她。
“唔,我是睡的太晚了。”席昭然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口,鼻端清新的味道讓她稍稍的愣了一下。
“回來之前,在飛機上洗漱的,總不能髒髒的就見你吧。”喬白揉了揉人的頭看着她微長的髮絲,雙眸之中滿是溫柔的光芒。
“受傷了沒有?我看看。”
席昭然將人鬆開,二話不說的就開始扒人衣服。
喬白展開了雙臂,乖乖的任由她看,等上身都脫光了,他這才戲謔的開口,“不脫褲子嗎?”
席昭然臉色一紅,乾咳了一聲,又重新將衣服給人套好,“算你識相,沒有受傷,不然你看我理不理你。”
“難道不是受傷了更能博得媳婦兒同情嗎?回來的時候宋力還說要不要讓我僞裝受傷呢。”
喬白扁扁嘴,有些委屈的道。
“他怎麼出這種餿主意?以後你不要聽他的話,聽我的,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席昭然將釦子替他扣好,然後就掀開了鍋蓋,“做的什麼?”
“熬點粥,這幾天你沒怎麼吃東西吧。”
“有啊,易書給送的,送了好多,每天加熱一下就能吃了。”
席昭然聞着味道,“肚子裡的饞蟲一下子就被勾了出來。
“去洗漱,我看冰箱裡還有包子,蒸一下,馬上就能吃了。”喬白柔聲說道。
席昭然應了一聲,然後就跑到了臥室。
十五分鐘後,她就從樓上下來了,而喬白也已經將飯準備好了。
席昭然美美的吃了很多,肚子都感覺撐撐的了,這才意猶未盡的停下了。
喬白收拾好了之後,摟着人窩在了沙發上,一邊替她順食,一邊低聲跟人說着話。
“喬白,我發現了一件挺操&蛋的事兒。”
席昭然伸手勾住了人的脖子,將臉埋在了人的脖頸間悶聲答道。
“嗯?”喬白的手指在人的後背慢慢的移動着。
“我,我好像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了。”
雖然差不多從記事開始就是一個人承擔一切,但席昭然一直都以爲自己是有親人,是有家的,可是突然這一切都變成了泡沫,有個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那種打擊,絕對不是誰都能承受的住的。
如果是以前的席昭然,她只會自己忍受,然後慢慢的消化着,慢慢的舔舐着自己的傷口。
“那你知道自己的老公是誰嗎?”喬白低聲問了一句。
席昭然一愣,順着人的動作慢慢的擡起了頭,帶着淚花的雙眸楚楚可憐,就像是去掉了所有刺兒的刺蝟,滿是無措跟慌亂。
“只要記得你老公是誰就可以了,有他的地方,就是你的天下,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