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白從口袋裡掏出了鑰匙,隨着一聲輕響,他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清晰的腳步聲傳入耳中,喬白側眸看着聲音發出的方向,重新將鑰匙裝進了口袋之中。
“你怎麼過來了?”
他看着人,神色淡淡的,沒有驚訝也沒有驚喜。
來人微微歪頭,呵呵笑了兩聲,“好像我不該來一樣。”
“的確如此,因爲我擔心,我會忍不住出手。樂先生。”喬白聲音漸冷,這個世界上其實沒有什麼人是能完完全全相信的,可是當人只有一條活路的時候,哪怕知道那條道路可能也是一條死路,但卻只能一頭闖進去,因爲不能回頭,就只能往前衝。
……
席昭然一回酒店就將那些名字給寫了下來,而那張紙也被她燒燬了。
溫熱的水從身體上滑下,席昭然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她擡起了手,清淺的鳳眸之中閃過了一抹迷茫。
她也不明白自己要做什麼,那些所謂的堅持又是爲了什麼,明明身體上很樂意喬白的親近,心裡也不怎麼排斥那個人,但她卻仍然覺得跟對方在一起會很危險——是喬白會很危險。
她自己學過心理,也是一個律師,很多時候,都理性的可怕。
當別人看到自己的愛人出軌,說不定會大哭大鬧甚至上去給男人或者小三兩巴掌,但她卻能在第一時間就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然後像是面對陌生人一般冷傲的宣佈着兩個人的結束。
其實這樣的行爲與其是說理性,倒不如說是衝動還不會佔據自己的神識太多。
敲門聲響起,席昭然也恰好將花灑關掉了。
她簡單的擦拭了一下身體,裹着浴袍就走出了浴室。
將門打開,然後轉身就往裡走,“進來吧。”
“你好像不太高興。”貝克邁步走了進來,反手將門關上,“有什麼打算嗎?”
“啊,總要問出背後的人是誰,本來赫爾那邊是一個突破口,但他卻什麼都不知道,嘴巴硬的跟什麼似得。”席昭然坐在了牀上,苦惱的嘆了一口氣,“你什麼也不知道嗎?”
“不知道。”貝克搖搖頭,“他們的聯繫很隱蔽,甚至我都懷疑從最終的大&BOSS下令到赫爾這邊,還不知道要經過多少的人,說真的,喬何能調查到那種地步,我挺吃驚的。”
“大概是猜和看吧,喬何這兩方面的能力其實還是很好的。”席昭然道,“不過有的時候會不折手段,他不是一個好人,但卻一直都掩藏着,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好人。”
她嗬的一聲笑了,擡手拍了拍臉龐,“這麼晚了過來,還有什麼事兒嗎?”因爲關於那份名單上的人,就算是明天再商量也完全來得及。
“嗯,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明天早上會趕不回來,所以跟你說一聲。”貝克道,“你自己小心一些,咱們在找對方,對方也肯定在找咱們,畢竟別墅裡那麼多人,可不能白白的死了。”
“我知道了,你也小心。”席昭然點點頭,也沒有多問什麼,畢竟他們兩個此時更像是合作,而不是從屬,再加上即便問了也不知道他的話的真假,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什麼都不說。
“那我先走了。”貝克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席昭然的房間。
席昭然倒在了牀上,雙眸看着天花板,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了起來,她擡起了手臂,張開的五指緩緩收緊,眸光中滿是冷傲跟堅定。
貝克靠在了房門上,眼眸低垂,他站了兩分鐘,這才緩步離開了。
口袋裡的手機不停的震動着,貝克進了電梯,從口袋裡掏出了煙盒,抽了一支菸出來叼在了脣間,靠在電梯壁若有所思。
電梯叮的一聲停下,也換回了貝克遊歷的神識,他緩步走出了電梯,啪的一聲將煙點着,一縷煙霧緩緩升起,模糊了人的臉龐,但那雙眸子裡卻露出了一片堅定的光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冷風呼嘯,北地的天氣好像更加的寒冷。
貝克裹緊了自己的衣服,脣角的菸頭明明滅滅,像是什麼信號一般。
他伸手攔了一輛車,整個人窩起,靠在了後座上,雙眸合起,一言不發。
夜色更沉了幾分,直到天邊露出了一抹光芒,一晚上的殺戮跟混亂才落下了帷幕。
血跡很快就被沖刷乾淨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該上班的依然在上班,該上學的依然在上學,那些暗處的混亂,好像並沒有對這座城市的人產生什麼影響一般。
席昭然並沒有起一個大早,也沒有像是別人想的那樣,在得到了名單之後就立刻行動,她一直睡到了中午,然後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去浴室洗漱,將半長的髮絲束起,一個小小的有些難看的馬尾讓她十分嫌棄,所以最後人又將髮圈跟摘了下來,隨便的扒拉了一下,點了餐,然後便坐在了房間裡漫無目的的換着臺。
有些話她雖然會說,有些語言雖然也聽得懂,但卻並不怎麼習慣經常的去聽那些自己所陌生的語言,所以看了有十分鐘,她便將電視關掉了,拿起了手機,找了一個娛樂節目看着,企圖轉換一下心情。
一通陌生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來的。
席昭然看着那個號碼,託着下巴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摁了接通。
不過她並沒有說話,而是等着對方先開口。
“席昭然小姐嗎?”
聲音很熟悉,席昭然瞬間就能確定出自己在什麼地方聽過,畢竟也才過了一晚上外加半天而已。
“抱歉,您打錯了。”席昭然將電話掛斷,雙眸微微眯起。
這個號碼按理說應該不會被太多的人知道,那麼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蘇珊眉頭蹙起,重新確認了一遍電話號碼,然後又重新撥了回去。
席昭然看着手機,摁了靜音,就任由它響着,等吃了一頓飯的功夫,那個號碼依然鍥而不捨的撥了過來,她這纔將電話接通。
“席昭然,我知道是你。”女人開始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是蘇珊。”
“誰?”席昭然懶洋洋的應道,她想着對方的來意,這算是挑釁嗎?如果是的話,她要不要考慮接招?還是直接跟喬白說,讓對方解決這個麻煩呢?
“昨天晚上,在酒吧,咱們見過。”蘇珊強忍着火氣,她就不相信席昭然會不記得自己。
“哦,不記得了,不過既然你知道我,那也就說明咱們見過吧,有事嗎?我剛吃完午餐,吃飯不約,謝謝。”
蘇珊聽着她的話不禁有些無語,這人的臉皮到底是有多麼的厚纔會這麼想呢?
“席小姐,我想請你喝咖啡,不知能否賞光?”
“我很好奇,你是從哪裡得到我的號碼的。”席昭然的聲音冷淡,手指緩緩捏緊了手機,“一般人應該沒有的吧。”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蘇珊道,“就這樣,下午兩點,我等你。”她徑直掛斷了電話,然後又將地址發給了席昭然。
席昭然看着那些字,歪了歪頭,想了一下,然後撥通了喬白的手機號碼。
不是說要讓喬白替她解決,而是她如今沒有必要去冒那個險。
“然……”
對方的呼吸有些不穩,好像在做什麼激烈的動作一樣。
席昭然沉默了一下,“昨晚那個女人約我去喝咖啡。”
“蘇珊嗎。”喬白蹙起了眉頭,用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後便坐在了地上,“地點呢?時間呢?我過去等你。”
“不用等我,我就跟你說聲,到時候你直接過去就好了,我不想去,那個女人很危險,跟我不是一個層面的,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很多,沒有必要去冒這種險。”
席昭然的理由很冷酷,但這又何嘗不是對喬白的一種信任呢?
“好,我明白了。”喬白點點頭,“你將地址發給我,我會去赴約的。”
“另外搞清楚她是怎麼弄到我號碼的,還有,我會重新辦一個號碼,這個以後不會再用了,所以你也就不要再聯繫我了,就這樣,再見。”
席昭然掐斷了電話,好像生怕喬白反悔一樣。
喬白聽着聽筒中傳來的忙音,狹長的雙眸中一抹殺意一閃而過。
推門而入的羅納德正好撞在了人的目光上,當下便是一愣,“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有些人自己找死而已。”
喬白咧開了脣角,“我先去洗洗,你自己坐。”
“哦。”羅納德點點頭,又擡手摳了摳臉頰,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十五分鐘後,喬白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出來了,白色的高領毛衫襯的人的皮膚也越發的白皙了起來,“我一會兒要出去一趟,你有事就快點說。”
“關於赫爾那件事情,我今天得到了一點新的情報。”羅納德將電腦轉到了他那個方向,“他的上線已經知道是誰了,你準備怎麼辦?”
“我會讓唐北去一趟,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喬白說道,“你下面的生意怎麼樣了?”
“有些棘手,我需要跑一趟,一條運輸線被人斬斷了,死傷不少,損失也同樣不少,如果這樣下去,供應商就會拋棄我,去選擇別的人了。”羅納德揉了揉眉心,“快則兩個月,慢則五個月,再慢就還說不定要走多久,也或許……”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但兩個人卻都明白,也或許永遠都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