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昭然原本就沒有想過自己能瞞過所有人,但她卻想不到喬白竟然連這個都猜得出來。
“爲什麼?”
席昭然道,她想知道的是,喬白爲什麼會做出這種判斷。
“先生說,在完全陌生的地方,那樣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是他,說不定也會那麼做,所以你那樣也沒什麼毛病,唯一的毛病就是不應該原路返回,而是應該迂迴,若是迂迴的圈足夠大,會繞開包圍圈的。”
申信解釋道,“不會索性什麼都沒有發生,我也就不用以死謝罪了。”
“那以後怎麼辦?不會給你添麻煩嗎?”席昭然擔憂的蹙起了眉頭。
“那裡本來也就不是什麼正規的地方,如果真的是與政府作對,當然要麻煩一些,可那裡也不過就是一些亡命之徒,所以沒什麼關係,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溫會將你的曝光出去,不過我想,他也不會那麼做。”申信道,“現在唯一的麻煩也就是這邊的動靜肯定會傳到很多人耳中,而那些人可能不會善罷甘休,順藤摸瓜的,會查到你身上,他們能猜出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那就讓clown在另一個地方鬧出些動靜吧,畢竟我受傷了,應該沒有分身術吧。”席昭然笑道,“編造一個謊言,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要有證人,只要有事件,那麼一切就都會順理成章。”
“不會此地無銀三百兩嗎?”申信雖然也想過這個法子,但其中也不缺少那種精明的人。
“如果他們認定了,那麼不管我做什麼,他們都會認定,但若是他們有所懷疑,那麼也就不會將矛頭指向我了,只是玩玩兒,不用那麼認真。”席昭然低聲說道,鳳眸之中幽光流動,也不知道她在算計一些什麼。
“你聯繫到喬白了?”
“嗯。”申信點點頭,“夫人要跟先生說話嗎?”
席昭然猶豫了一下,然後搖搖頭,“等回去再說吧。”
申信聞言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喬白跟席昭然都是有主意的人,並不會因爲他的三言兩語就放棄自己的想法。
半路上換了車,然後就回到了公寓裡面。
醫生早就已經等着了,給席昭然重新包紮了一下傷口,然後瑟琳娜就扶着人到了臥室。
將身上清洗乾淨,又把那些舊衣服給扔掉,席昭然倒在了牀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腿上依然有些疼,不過那些疼她卻忍得住。
申信端着一碗薑湯走了進來,“夫人,要不要給先生打電話?”
席昭然抿了抿脣,起身從他手裡將薑湯接了過來,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在申信以爲對方要拒絕的時候,她微微頷首,“好。”
申信微微一愣,然後就立刻反應了過來,拿出手機撥通了喬白的號碼,然後就遞給了她。
“麻煩你再幫我去買個號跟手機,我的丟了。”席昭然衝着他笑了笑,申信應下,然後就離開了房間。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被接通。
“然怎麼樣了?申信。”
喬白的聲音傳入了耳中,席昭然略微有些恍惚,明明才分開了不久,但她卻好像分離了好多年一樣。
“申信?”
沒有聽到說話,喬白又疑惑的喚了一聲,“別告訴我,你讓然出事了!”
“沒有,能不能不那麼兇?不管怎麼說申信也是你的兄弟吧。”席昭然笑着開口,嗓音中帶着一抹疲憊跟虛弱。
“然?”
喬白的聲音猛然變得驚喜了起來,也比原先的冷硬多了一抹溫柔,“我過去接你好不好?”
“不好。”席昭然毫不猶豫拒絕了對方的提議,她將薑湯喝完,然後便躺在了牀上,“那個溫是什麼來歷?背後有什麼人嗎?”
“嗯,一個傳承了幾百年家族的旁支族人,雖然只是旁支,但卻也不能小覷,這件事情……要不要教給我?”喬白手指中夾着一根菸,他站在落地窗前,高樓林立,遠處好似一伸手就能碰到天空一般。
“好。”席昭然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了,“clown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
“你有什麼計劃?”
“讓clown從一個人的代號變成一羣人的代號。”席昭然道,“我會讓瑟琳娜成爲其中一個,到時候你幫襯着點。”
“好。”喬白應下,“你呢?打算怎麼辦?”
“我啊……”席昭然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回寧市了。”喬白道。
“那我也回去好了,終究還是要回去的。”席昭然彎起了脣角。
“你要回來?什麼時候?我去接你好不好?”喬白心中的驚喜更重了,“回來後會回家嗎?如果你不想跟我住一間屋子,我會將客房打掃出來然後搬進去的,如果你也不想見你,那我也會跟你的時間錯開的,然……”
“我還什麼都沒有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緊張?”席昭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會回家的,你也不用那麼麻煩,什麼時候回去還不確定,我想先去外面走一走,不過也就是兩三個月的事兒吧。”
“那你回來之前,跟我說聲,我會安排好自己的時間的。”喬白道。
“好。”席昭然頷首,明明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但她卻不想掛斷電話。
思念跟依戀這種東西就跟毒藥一樣,不碰也就不碰了,但一旦重新觸碰,那便會深入骨髓,不管是什麼人都不能輕易的戒掉。
席昭然閉上了眼睛,呼吸慢慢的平穩了起來。
一整晚的高度緊繃已經讓她快要撐到極限了,再加上受傷,所以不管身體還是心靈,都十分的疲憊,她迫切的需要休息,需要一場沒有任何驚擾的睡眠。
喬白聽着聲音,輕輕的喚了人一聲,沒有回答之後,他這纔將電話掛斷了。
“睡着了麼?”坐在沙發上翻看報紙的人輕聲問道。
“嗯。”
喬白點點頭,“受傷了,再加上大半天跟幾乎一晚上的逃亡,也難怪她那麼累了。”
喬白坐在了對方的旁邊,“那你是不是要跟我一個解釋?”
“我沒必要傷害然,你應該清楚吧?”盛熠煦無奈的道,“喬,你什麼時候也這麼愚蠢了?”
“可一切都指向了你。”喬白搖搖頭,“然身邊的那個叫貝克的應該是你的人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的確,我曾經用過他,可他並不只是我的人。”盛熠煦搖搖頭,“然可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我爲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你的目的誰清楚呢,不過如果不是你,那又是誰?我想不到別人了。”喬白直言不諱,事實上,像是他們這種人,試探已經沒有用了,倒不如開誠佈公,儘管這樣也不見得有用,但當什麼法子都沒有的時候,這樣直截了當的談判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
“不知道。”盛熠煦搖搖頭,“不過你真的相信喬何死了嗎?”他拋出一個很少有人會提及的問題。
喬何死了,被炸死的,屍骨無存,但誰又能確定車子裡的那個人就是喬何呢?只是憑藉一輛車子,一段音頻,還是他的最後的電話就判斷那個死人就是喬何,實在是太過草率了一點。
“已經沒法子驗證了。”喬白搖搖頭,“喬何剩下的那一點零件也都消失不見了。”
“我倒不認爲他死了。”盛熠煦微微眯起了雙眸。
“你在懷疑什麼?”喬白沉聲問道。
“誰知道呢。”盛熠煦笑了笑,“不過與其將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你倒不如去找別的人。”
“我自然不會選擇在一棵樹上吊死,不過正常的調查還是需要的。”喬白說道,“clown的事情你應該聽說過了吧?”
“嗯,聽說過了,所以呢?”盛熠煦點頭,被暴露出來的消息往往是傳播最快的,那個時候,那個地方龍蛇混雜,誰知道是誰說出去的呢?更何況後來又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只要稍微的打探一下,也就會清楚了。
“clown是一個團體的代號,而不是某個人的代號,這是然的意思,你覺得呢?”
“的確是一個轉移注意力的好方法。”盛熠煦點頭,“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拜託我去做?”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去然那裡。”
“她不是不讓你過去嗎?”
“有些人她不方便教訓,所以就只能我出手了,沒有必要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還裝啞巴吧?如果不是然機靈,誰知道現在會發生什麼事兒,那個地方關着的都是些什麼人,你應該比我清楚的多了。”
“我也想過去。”盛熠煦開口。
“好好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如果要洗清自己的嫌疑,那就拼命的當我的努力唄我使喚吧。”喬白站起了身,“斬草除根,一個家族雖然很龐大,也很可怕,但家族裡的人,卻各有心思,挑撥這種事情,你應該很擅長吧?”
“你這樣說,我會覺得十分傷心的。”盛熠煦笑道,他站起了身,手指摸着袖口,“你放心讓我離開?萬一那個人真的是我呢?”
“既然有本事讓你走,那麼我也自然就有本事將你殺了,如果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喬白自傲而又自信,明明是猖狂道讓人發笑的言論,但盛熠煦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因爲他知道,喬白說的是實話,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