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發現凌晨就定定站在自己剛接盤的位置，站得筆直筆直的，右手不斷在身前摩挲着左手手腕上的七彩珠鏈，眼神裡是無畏，又帶點膽怯。
按理說，時慕然該生氣的，但此刻不知怎麼就反而還覺得好笑。
“現在被罰的是我吧？你這委屈樣，又打算耍什麼花樣？”
凌晨還挺意外，她以爲時慕然不是直接把她轟走，就是上來揍她，這樣相安無事說話的場景，她是沒想象到的。
所以，原本的那點膽怯也沒有了。
“時慕然，對不起……”
“別！您可千萬別給我道歉了！道歉了捱罵的還是我，我再消受不起了！”
自從兩人第一天見面，她給他道歉喊慕然哥哥之後，凌晨就沒再那樣喊過他，都是直呼其名，時慕然也不在乎一個稱呼的事。
但【對不起】三個字，在凌晨這，還真別搞出陰影來了。
尤其小姑娘現在這樣子，時慕然下意識就往門口看去，就怕他爹又剛好經過，他就原地變成欺負人的那個了，百口莫辯。
凌晨心底剛消下去的膽怯又升騰了起來，但想到上來的目的，心一橫，車軲轆一樣把自己要說的話全說了就好。
想通了，深呼吸了一氣。
“我是真心道歉的！”
“我剛剛已經跟伯父坦白了，今天被你摔，是看到他回來了故意的，目的也達到了，就是爲了讓你受個罰。因爲那天你兇我了，好凶好凶！我長這麼大就沒被這麼罵過！”
“我也很生氣的，而且很不開心！伯父幫我出頭，本來稍微好受了點，沒想到你自己不承認不對，還把氣撒我身上，我就覺得你真的好討厭！”
“你和慕雨哥哥教我們格鬥，我看慕雨哥哥對苒苒都很有耐心。你本來就對我不好，還一副我欠了你幾個億的樣子。”
“我就在想，總有一天，也要讓你慫一把。只是，想到你最近對我也變得挺好，而且，你真這麼慫的時候，我好像也不是很開心，就跟伯父坦白了，這纔上來給你送吃的。”
“你如果不想理我，那我以後就不過來了，你也不用再教我散打。”
“就是，我敢做敢當，還是要給你道個歉。”
凌晨說完，看了眼時慕然，靠在桌邊似乎真沒要搭理她的樣子，嘟了嘟嘴，還是得不到原諒，那就回去好了。
於是正正經經地向着時慕然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轉身走了兩步，身後響起時慕然懶懶的聲音。
“回來。”
腳步頓住，凌晨在想是不是自己幻聽了，很不確定地回過身，眨巴着眼睛，無聲詢問。
時慕然覺得這小屁孩的樣子可真傻，忍不住笑了出來。
邁開步子走到小姑娘跟前，貓下腰，手掌撐在膝蓋上。
“哥哥都沒說原諒你，你好意思就這麼走了？道個歉可真沒誠意！”
凌晨有點訥訥，但覺得時慕然說得好像有丟丟道理，點點頭。
“我知道我做的不對，你能原諒我嗎？”
“知道哪做錯了嗎？”
“我不該故意害你被罰，也不該小氣計較，你之前訓我，出發點是好的。但你很兇，也是事實，確實也不對，但我已經原諒你了。所以你能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