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堂後宅,公孫羽面色凝重的看着牀榻上迷迷糊糊的小吉祥。
其他的倒也罷,只是其額頭上,漸顯出的五指血印,端的讓人駭然。
白荷見之,眼淚一瞬間便從剪水長眸中落下,卻又緊捂住嘴,唯恐叫出聲來驚動了小吉祥。
小吉祥若是知道了她額前有這麼個恐怖印跡,怕唬也唬個半死……
面色凝重的公孫羽再次上前,號住了小吉祥的脈。
閒雲道姑卻呻.吟了聲,拍着腦門道:“幼娘,不要診脈了,小吉祥她……她是中了那妖人的化血爪勁。
先前你沒有診斷出,是因爲暗勁還未入血,沒有顯現……”
公孫羽面色難看的回頭,看着閒雲道:“魔教妖法,《化血魔功》?”
閒雲聽到最後四個字,小臉都禁不住白了白,她點點頭,有些詫異的看着公孫羽道:“幼娘,你也知此魔功?”
公孫羽艱難的點點頭,卻沒說明從何得知。
她轉頭看向小吉祥,喃喃道:“這可如何是好……”
白荷倉惶的看着兩人,見公孫羽似乎也沒了法,她忙抓住閒雲的手,驚慌道:“姑娘,那魔功,是什麼來路,可有解救之法?”
閒雲道姑面色愈發蒼白,她吞嚥了口口水,乾巴巴道:“這《化血魔功》,是江湖十大禁忌魔功之首。此功法,邪惡之極,連魔教內,都屬於禁功。
它……它……練習此功,不需要用參藥培根固本,而是要用……要用至親之骨肉……
化肉爲脂,挫骨爲粉,和以……和以食之,嘔……”
閒雲道姑剛說罷,就忍不住乾嘔出聲,其他人也無不面色慘白,隱有嘔意。
再也想不到,竟喪心病狂,令人髮指至斯!
其實,這還算是好的,她們並不知道,這個妖人的至親,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屍體被有心人收了起來。
在妖人練魔功時,魔皇的屍身已經腐爛了……
“姑娘,那……那小吉祥可有解救的法子?”
其她人噁心時,唯有白荷似毫無所覺,她只關心小吉祥的安危周全。
她絕不能看着小吉祥有半點閃失,否則,待賈環回來後……
再沒人比她更明白小吉祥在賈環心中的地位。
賈環曾告訴她,除了趙姨娘外,小吉祥是他來到這個世上的第二個親人。
白荷不大懂這句話,但是她知道,小吉祥絕不能有半點閃失。
閒雲看着白荷那張美絕蒼生的臉上,滿是緊張色,忙笑道:“白荷,
你別太慌,不打緊。這個妖人的功力不深,魔功纔將將練沒多久,不然也不會連我師叔一招都接不住。
所以,只要我師叔來幫她推宮活血就好。”
白荷聞言一怔,又將信將疑的看向公孫羽。
只要如此簡單麼……
公孫羽嘆息一聲,語氣猶疑爲難道:“論理是如此……可,可推宮活血,卻要身體接觸,連……連大衣裳都不能穿……這……”
“啊?”
一片驚呼聲,閒雲也有些傻眼兒了,支吾道:“不……不用吧?”
在衆人矚目中,公孫羽爲難的點了點頭……
白荷上前一步,看着迷迷糊糊,將睡將醒之間的小吉祥,眼睛有些發酸。
但她不再驚呼,她面沉如水的看着公孫羽,問道:“幼娘,小吉祥能否堅持到三爺回來?”
公孫羽沉吟了下,輕聲道:“最多……最多堅持一天。若是蛇娘能回來,自然輕易可解。可是……就怕時間來不及啊……”
白荷深呼吸了聲,轉頭看着閒雲道:“勞煩姑娘,請尊師叔從今夜至明日時刻候着,待三爺回來後,必定謝他大恩。
現在神京城門關閉,咱們再急也出不得門,只能等明日一早派人騎快馬去稟明三爺,請蛇娘儘早趕回。
若是……若是實在來不及,就只能勞請貴師叔出手。
若有什麼罪過,我一人擔着。”
閒雲和公孫羽兩人聞言動容不已,公孫羽正想開口說什麼,卻忽然驚呼一聲。
因爲小吉祥的手竟緩緩的擡了起來……
“小吉祥!可有哪裡不舒服?”
白荷一步上前,抓住小吉祥虛弱舉起的手,滿臉焦急的喚了聲。
然而,小吉祥往日裡一雙靈氣溢然的大眼睛,此刻卻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縫,孱弱的眼神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堅持……
她的手在白荷的手中輕輕的搖了搖,用弱不可聞的聲音道:“等……三爺,姨娘……死……不……”
白荷聞言,眼中的淚水又一下流了下來……
她聽懂了這沒頭沒腦的話。
小吉祥常背的《姨娘心經》,第一條就是:身爲姨娘,一定要清清白白,絕不可與別的男人接觸,死都不成……
……
鐵網山行營。
忠順王贏遈一臉鐵青的看着隆正帝,眼中滿是驚天怒火。
好啊!
好啊!
贏老四!
你個的……
居然又給本王玩兒這一套。
你真是太陰險了!
你真是太歹毒了!
贏遈的心都在滴血,恨的幾欲發狂。
他不僅恨隆正帝,更恨他自己瞎了眼。
那麼明晃晃的一個計,才半年不到,他剛吃過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大虧。
可轉眼人家又照模照樣的再挖了這麼一個坑,他竟然楞是沒看出來,還是呆頭呆腦的帶着滿朝大臣跳了進去……
怪不得,怪不得贏老四在沒有壓倒性優勢,甚至,根本沒有任何優勢的情況下,忽然就敢跟他徹底撕破臉皮,在朝堂上底牌盡出的打起決戰來。
還有,難怪賈環這般有把握,以爲贏正必勝,必然能清算王家……
而隆正帝每每看向他的眼神,都隱含“同情”的蔑視。
忠順王原以爲隆正帝是在癡心妄想,瘋了。
可捅破那層迷障後再看,原來他們早就穩操勝券了。
他那麼做,只是爲了……釣魚!
他想釣出更多的魚!
好日後清算!
好狠!
而且,他們還算準了,忠順王一脈,一定不會讓他們得逞,會拼死反對。
這樣一來,收復萬里疆域的蓋世奇功,就和忠順王一脈一點干係都沒有了。
不僅如此,一旦他們的“陰謀”達成,“喜訊”傳來,那麼現在拼命反抗的人,就和當初拼命想與扎薩克圖和親的人一樣,都成了笑柄。
之前和親的笑柄,還只是小事。
畢竟朝廷本身就有和親的習俗……
可阻礙國朝拓土萬里,就已經是罪名了,隨時都可拿出來清算!
縱然隆正帝一時拿他們無法,可輿論傳出,忠順王一系的威望也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要知道,前朝也有人阻礙忠良收復失地。
其名聲之響亮,足可“光耀千古”。
那人便是秦檜。
恨啊!
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既然半年前,厄羅斯突然陳兵邊境,贏老四、賈環和厄羅斯人可以一起演一出大戲。
合起來把滿朝文武給坑的悽慘。
那爲何他就沒想到,這次厄羅斯出兵準葛爾,也是他們一夥兒合計出來的計策?
幾乎如出一轍!
贏正,你這個混賬,是拿滿朝大臣當傻子戲耍!!
該死!
一點通,萬點通。
反應過來的忠順王,一瞬間就釐順了事情的原委。
這更讓他心中之恨,怒可焚天。
在他心裡,隆正帝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陰險歹毒小人。
一個被他壓制了二十年的“廢物”,居然在短短半年內,連續擺了他兩道局。
兩道幾乎一模一樣,也都讓他無法抵擋的局……
這得是心思多陰暗的人,才能設計出這種歹毒之計……
不過,當他眼睛餘光看到隆正帝身邊那道“猥瑣粗鄙”的身影后,忠順王更覺得一口怒血涌上喉頭。
混賬東西!
這纔是真正的混賬東西!
這兩件事背後,十有八.九就是這個混賬在搗鬼!
這個雜毛小子,不明不白的佔了本王的女兒,卻又屢屢坑我如斯!
不當人子,端的不當人子!
想想隆正帝從賈環這邊取得的幫助,忠順王心中的抑鬱之氣也就愈盛。
他以爲這些幫助本該是他的纔對。
可恨隆正帝僞善收買人心,更可恨賈環不懂綱常,“認賊作父”!
忠順王一手扶在几案上,一邊大口喘着氣,雙眼噴火的看着那一對“昏君佞臣”。
……
隆正帝看到忽然面色大變的贏遈,以及他恨欲狂的眼神,便知道被矇在鼓裡這麼多天的贏遈,終於開竅了……
不過,隆正帝並沒有任何意外和驚慌,嘴角反而彎起了一抹嘲諷之極的笑意。
老十四,你終於反應過來了麼?
不過……
你不覺得已經太遲了麼?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u看書(wuuknsh.o在中車府的推波助瀾下,朝野上下早已無人不知你們這佞拼死反對朝廷出征西域,收復漢唐故土的事了。
朕大勢已成,只待大軍出動作勢,厄羅斯便可議和,拓土萬里的蓋世武功,朕唾手可得。
到時,朕的威名縱然不及太祖高皇帝和太上皇,也定然如日中天!
又豈是爾等爲了一己私慾,就阻攔開疆拓土的卑劣小人所再能壓制的?
這便是煌煌正道!
這便是天子之道!
一瞬間,隆正帝自覺,他的身上在這一刻,一定正在散發着千古明君的無上光輝。
在這等耀眼的光芒,爾等奸佞還不束手就擒,引頸受戮,更待何時?
然而,在隆正的注視下,忠順王卻又漸漸站直了身體。
他冷冷的與隆正帝對視着,這一對同胞兄弟之間,早就沒了一絲親情。
老四,你還沒有贏。
只要太上皇在一日,你就永遠壓不倒我。
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咱們走着瞧。
深深的看了眼隆正帝后,忠順王像是做了某個極大的決心,轉身離去。
其身後,隆正帝與賈環視線一觸而散……
……
ps:今天下午,忽起一陣妖風,風力極大,又一陣暴雨降下後,就停電了……
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多快一點了纔來電。
碼完這章,已近三點,太困,就先睡了,明天白天還有一章。
以上所述,均屬實言,我借書友魔皇的名義起誓,他都那麼慘了,你們就信了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