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馬飛騰,月正元被楊燕帶到楊樹灣渡口以北不足五百米的地方,硬生生被推下了馬,“這兩棵樹還認得嗎?”楊燕問道。
這兩棵小樹是他和柳仙客、楊燕拜把子之後,他和楊燕單獨栽植的楊柳。在大浴河畔,一對青年男女一起植樹意味着愛情。“那天喝醉了酒,最多算師兄妹吧。”月正元還是有話說。
楊燕問:“你和泉清揚又怎麼回事?”
“爲了糧食,爲了不讓人看出破綻,我只好遵照指示和泉清揚拜堂成親了。”月正元委屈地解釋。
“一個人想幹的事就是砍去了你的腿,還有雙臂和頭顱;砍去了頭顱,還血液;連血液和屍骨都沒了,還有靈魂!也許大哥是爲了糧食,你也不能連教師的形象不要了!”
“我月正元站得直、走得正,我問心無悔!”
“還嘴犟!我們在草垛……你還算不算男人?是好漢就要做事敢當!誰不支持運糧了?我聽柳仙客說,你對愛情的態度不好,所以,我就想考驗考驗你,結果你真的娶了她。別說你是教師,就是普通的百姓也做不出來的事,你月正元做了!”
“楊燕!你不知道,我們只是爲了任務。”
“那張燈結綵算什麼?鬧洞房幹什麼?”
“爲了演得像!楊燕!柳媽,望老師,柳仙客,他們都動員我演,說是‘明修暗道,暗渡陳倉’……”
“是他們的錯?對嗎?好漢做事好漢當……”楊燕又咳嗽起來。
月正元走近一些去安慰:“ 她是肥沃、溼潤的土壤,但我還不能耕耘。我知道,播種後的莊稼,我無力去守護。”
“鬧洞房的誰不知道,你們早早趕走了大家急着入睡,還說沒有耕耘那片土地?”
楊燕啊,楊燕,你怎麼亂說啊!月正元說:“她開始一直戴着紅蓋頭,怕我發現一直沒有半句話,後來紅蓋頭掉在地上,她就藉機跑了,我找什麼地耕耘啊?”
“你不敢了?”楊燕越發咳嗽得厲害,“你既然做了……你應當負起責任……”
月正元翻閱酒後腦海裡的情景:親着,抱着,撫着,還品嚐那小丘上上紅亮的葡萄……難道我真的做了?是楊燕,還是泉清揚?月正元自問自答。
“怎麼沒有?你揹着月氏族長,終身大事不告訴他。你不孝!大哥是讓你運糧,但沒有讓你隨便找個姑娘洞房吧。你這是不忠!泉清清爲了大哥的婚事忙裡忙外,卻糊里糊塗地進了你的洞房。她是你的師姐,你不仁;我是你的師妹,你又不義……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你還披着一張人皮幹什麼?”
“楊燕,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我和泉清揚真的是爲了任務,夫妻只是名義,是權宜之計。可我當初真的認爲是你,想一想草垛盟誓,我真的想,可是發現不是你,而是她。她跑出了屋子。但我可以發誓:我和泉清揚什麼事沒有發生,和你也是一場戲。”
“什麼?可我楊燕對你一片真心。你正眼看着我,我最喜歡的長辮子沒了,是爲了誰?你知道一個姑娘家剪了辮子意外着出嫁做了女人。”
“我代表特訓班,代表三聖山八路軍感謝你。感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你敢說只是工作什麼事情沒有發生嗎?”
“我去追泉清揚,碰上了楊葉鳴、柳瑋,我和他們都喝醉了,你去問他們有沒有這麼回事?”
“月老師,你走近一些。”楊燕說,見月正元不動,自己走到他的跟前,說:“你看這裡是什麼?”月正元一動不動,搜索着昨夜的記憶。“你這什麼不好意思了,我幫你解。”說着楊燕解了胸前的衣釦,摸出一條沾有血跡的小褲憤怒地扔在月正元的臉上,喊道:“這個,他們還能對我們證明嗎?”
月正元抓過那條小褲正要發怒,腦海裡的記憶告訴他:過了今夜楊燕就是月正元的女人了,月正元苦笑着臉無話可說,沉默了好一陣子,卻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楊燕不知道月正元的心裡到底什麼滋味,但她清楚月正元會負起這個責任。楊燕說:“請原諒我的自私。我知道您是醉了,但我知道你的心裡還是能接納我,才讓我做了女人。我知道一個男人不容易:男人要當好他的天,刮好他的風,下好他的雨,在她鬆軟的土地上播下愛的種子。等種子發芽、生長,他還要教育好他的子女……”
“楊燕,你說我怎麼做?”月正元抱着脹痛的腦袋喊。
楊燕看着自己心愛的月老師,鎮靜再鎮靜,等喘氣順妥了,慢慢地說:“你去四大府上特別是楊府叩頭謝罪,也許能得到他們的諒解。不管把誰忽視了,他們拿我們這事兒說事,新婚蜜月,我不想說那些不吉利的話。你好自爲之吧。”
楊燕解釋利弊非要月正元和她一起去登門謝罪。月正元被糾纏的無法,只好答應她明天到各府上去叩拜。
本來月正元看楊燕聰穎,也答應她入了特訓班,還擺了靶子,植了楊柳。沒想到今日婚也結了,洞房也入了。楊燕讓他去府上叩拜,月正元這才如夢初醒,她哪裡是讓他謝罪,而是讓全鎮有頭有臉的人做婚姻的見證。到時候,頭磕了,老爺把磕頭、點心的錢都給了,誰還說他們的婚姻是一場演戲?
月正元沉默了,楊燕坐在塌沿上哭泣。月正元抓過她順滑細嫩的手,想表達自己的懺悔和愛意。誰知楊燕誤解了,認爲月正元要做那事。她怎麼不想呢,只是擔心柳仙客來搗亂,就推開了,嬌氣地說:“人家的地還板結一塊呢。急什麼啊!那柳仙客準來!他喝醉了!沒有吃上點心,今夜一定來!”楊燕輕輕把月正元的大手拿開。
“我敢給你打賭:他不會來!要是我贏了,親你!”月正元看着漂亮的楊燕說。
“要是你輸了呢?”
“你親我!”
“你賺我的便宜。不行!要你替我下蛋。”楊燕打趣地說。
“你等着暖你雞窩下你的蛋!”
“還是你壞!”楊燕伸出小拳頭想擂他寬闊的前胸,等擂酸了小拳頭將臉貼在月正元寬大的胸上,流着淚水問,“你怎麼不還手啊?很痛吧?”
“不痛!”月正元說。
“疼不疼?”楊燕又給了月正元一小拳頭。
“這次疼!”月正元捂着胸口。
“我就是讓你一輩子知道怎樣疼!”楊燕說,“人家是一個村姑,你還我的清白!”
“怎麼又來了?我們是演,都是酒惹的禍!”
“你還是想!要不我們繼續演?”楊燕見月正元哭喪着臉,忍不住逗他。
“這個樣子跳進黃河洗不清了!你還要我演什麼?”
“演怎樣親我……”楊燕閉上了雙眼等着,等着,五分鐘過去了,感覺不到月正元激動而緊張的熱吻;十分鐘過去了,聽不見月正元說話,楊燕睜眼一看不見了月正元,起身向特訓班教室裡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