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傾!他們去三聖山,遷徙的百姓去哪!”副隊長整整衣領離開了泉清揚,來到了他的辦公室,見月正元早在那裡等他,沒等開口月正元先說了:“連楊樹林的樹,你們都殺了,還要做什麼啊?!”
“月正元,先別發火。友軍控制了縣城,我軍鎮守三聖山和楊柳泉鎮,即使有什麼魔影部隊那也只是小股敵人在騷擾。正是大生產和辦教育的好時候。建設水庫需要木材,擴建特訓班規模,籌辦夜校和幼兒園都需要木材。修築工事也需要木材,所以就把楊樹林的樹砍了,等明年楊樹不就重新發芽生長嗎?上面的任務完不成也不好交代啊!來,月老師,先坐下,我們聊聊。”副隊長說着,自個兒坐在辦公桌前。
月正元沒有坐,申辯他的理由:“一場戰鬥如箭在弦上,毀林造田,建設水庫,我們已經暴露在敵人的面前。”
“好!正元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你別忘了,留在三聖山的八路軍和留在縣城的、聖道嶺的友軍,都是後備軍。他所肩負的使命是爲前線輸送物資,培養人才。”
月正元慷慨陳述:“如今只剩下三聖廟的楊樹林了,你們也不放過。誰給你們的權利?”
“是泉營長。”副隊長直言不諱。
“你說是泉龍楊?我們是八路軍,是一隻獨立的人民的部隊,怎麼把一切權利都交給友軍啊?”
“你這是反對聯合抗日,你和望天楊如出一轍。這種思想要不得啊!月老師。我們不是不要打仗,建設水庫不僅是解決灌溉和吃水問題,而且是戰略防禦,我們砍樹木修築工事也是!”
“如果水庫被敵人利用,這裡和下游將是一片沼澤。退一萬步講,樹就是該砍,也該與我們特訓班說一下,撿些成材的砍吧。”
“當時泉專員、楊葉鳴都在場,楊燕的游擊隊也參加了,她都能支持。你不信你回去問問女人吧。”
“但凡有點軍事知識,也不會下如此狠心砍了樹!如果繼續砍伐,我們特訓班絕不能暴露在敵人面前,我們務必東進,特訓班給八路軍帶來的麻煩希望副隊長能夠諒解。”
副隊長拍案而起:“用不着你給我上課!目前,舉國敵後都在大生產,爲未來抗戰獻一份木材不是應該的嗎?”說着轉怒爲笑,略有歉意地說:“剛纔是我態度不對,沒有把砍伐樹木的戰略意義說明白。起初,我也不理解。我們只是用一部分樹木,剩下的給你們擴建學校,給楊燕建幼兒園,你就安心做教官吧,別天天談虎色變,即使敵人來了,我們也不是吃醋的。”
“誰關心支持學校我們感激。誰把樹林毀了,就會受到懲罰,今天也許不會,但明天戰爭的殘酷會聲討他們的罪惡。”
“月正元,我不明白:現在連楊燕大字不識一升的鄉親們都情緒高漲支持工作。要在三聖廟建一所標準的特殊軍事學校,把全縣,全市,乃至全國有志抗戰救國的青年招募在這裡。你們這是潑冷水!”
“三聖山不是壘的,大浴河也不是撒尿尿的!現在連一個特訓班都難以保護還談建什麼特殊軍事學校?”
“不管幹什麼都會有點犧牲的嗎?砍伐樹木是上級的決定!”
“啪!啪——!”沒有想到一向沉着冷靜的月正元竟然也拍起桌子,“上級讓我們休整隨時做好抗戰準備,進一步搞好戰備工作搞好生產,辦好學校。但誰也沒有讓你們把樹都砍了……上百年,幾百年的樹林說殺就殺了,說砍就砍了,不用對鄉親們說一聲。你們這是舊社會青幫、紅幫流氓集團的偷、搶!這與賊,與強盜還有什麼兩樣?楊柳泉鎮之所以沒有被鬼子佔領,靠的是大浴河人的熱血和捍衛家鄉的民族正氣。靠幾個木樁就能保家衛國,不知天高地厚,這不是發昏了說胡話是什麼?”
“月正元,你說黨派來的副隊長,黨代表發昏?說胡話?你這是逼我們走?”
“不管搞什麼運動總不能把學校也撂上?!毀了楊樹灣三聖廟去辦軍事學校,再這樣下去,不僅特訓班就是楊樹灣甚至整個鎮面臨一場劫難!”
“月正元!要不是看在楊府的面子上,恐怕連你也成右派了!砍你們幾棵樹什麼大不了的!你把問題看得這麼黑暗?似乎要塌天似的。”
“從楊柳公的師父辦私塾,到月氏族長辦義學,再到望天楊辦馬背學校,有誰破壞過這裡的一草一木,才深得百姓的擁戴和愛護。現在,望天楊和百姓建立的血溶於水的關係將被你們破壞。”月正元真是“鬼迷心竅”竟然又扯起人們似乎忘記的月氏族長。月氏族長正因爲不聽話才掛葬在老楊樹上,望天楊因爲建議還不知道如何處分。月正元怎麼忘了呢?
副隊長更爲惱火,說:“一個月氏族長還不夠嗎?他辦過三處義學奔波了一生,丟人現眼了一生。所以我們要在在一窮二白的土地上,轟轟烈烈辦一所,幾所,幾十所屬於人民自己的學校。這一切怎能是月氏族長之流向封建統治者做奴才所做的了的?”
“關於爺爺在沒有平反昭雪之前,我不和你談。我只想立即停止砍伐樹木。再上面沒有文件,又不見望老師之前,必須停止!”月正元起身要走,泉清揚進來將一份文件遞給了副隊長。
副隊長看了看還給泉清揚,微微一笑說,“這是縣文教科的調整方案,泉清揚給月先生讀讀。”
泉清揚看了看月正元念道:“經三聖縣國民**批准縣文教科研究決定,柳瑋任三聖縣女子學堂校長,任命泉香楊月正元爲楊樹灣轄區組長,兼三聖廟特訓班校長;柳蓮任楊柳泉鎮教育工作組組長,兼老柳莊轄區教育組長,不再擔任縣女子學校校長;泉夢楊任臥佛崗中學組長,泉靈楊不再擔任校長;任月正元聖道嶺轄區組長,組建聖道嶺學堂;所有被任命人員務必趕赴現場,組織學校的籌建,要在一個月內開課。”
“大敵當前,忙於人事調整和學校建設。本來特訓班就缺教官,如今又分散到各個村怎麼教?分散開了質量怎麼保證?”月正元問副隊長。
副隊長過來拍着月正元的後背說:“當馬背先生走教啊!黨和人民都看着我們。各村校址都選好了,各村都在準備材料,連楊燕都主動挑起創辦幼兒園的重任。回去準備吧,聖道嶺還需要你。”
“砍樹的事情整不明白,等不到望隊長,我就在這兒等到天亮。天亮不答應,等到天黑。”月正元站在屋子裡。
“你正元想要挾我?”
“誰想要挾你?我只是想請求你把老楊樹留下來。不能再砍了!”
“楊樹灣沒有一個人出來反對,都在支持我們的建設。你作爲教官、主任,真不可思議。實話告訴你吧,自從友軍佔領了縣城,望天楊就不再是這兒的領導人。爲了國共合作,我黨做出讓步,除三聖山外,在大浴河一帶由友軍統一指揮。”副隊長把實地說出來了。
“扯淡!”月正元禁不住罵了一句,一屁股坐下將拳頭擂向桌子,桌子咔嚓一聲裂開一道縫隙,將月正元的手劃破。月正元顧不得擦,他不僅想望隊長的去處,更擔心特訓班的安危和八路軍未來發展,誰掌握了槍桿子誰就有主動權,誰丟了槍桿子就可能捱打。他一下子站起來,說:“立即停止樹木的砍伐,建議給你們了,怎麼做由你們。我不能眼睜睜看着特訓班葬送在一個魔影部隊的手裡,再不見望隊長,我帶領特訓班撤出。”
“你這是右傾,極端的革命逃跑主義!”副隊長氣得回身發抖。
“任你怎麼處置?我現在回三聖廟。”月正元說。
“你還能回得去嗎?”副隊長手一揮,跑進來七八個端槍的戰士。
月正元望望陣勢在尋找離去的時機,他不想和自己人相鬥,然而不這樣做就可能和望天楊一樣,爲了特訓班,爲了全鎮的百姓,爲了守住勝利的戰果,他不得不急中生智將副隊長挾持了,“都退下!”月正元命令。
“你這是威脅、挾持黨代表,你知道後果嗎?”副隊長依然很鎮靜。
“望隊長怎麼樣?把他放了!”月正元說。
“他現在很好,吃飯睡覺專人伺候,只是暫時沒有領導權。”副隊長說。
“給泉龍楊打電話,立即停止樹木的砍伐,也可以讓他過來將我抓走,把我和望老師關在一起!”月正元將副隊長挾持到電話機旁。
副隊長猶豫片刻正要摸電話,泉清揚跑進來把電話按下,誰料副隊長趁機脫離險情,幾個戰士的槍對準了月正元。
泉清揚見情況不妙懇求副隊長說:“月正元再不回去,家裡和特訓班就要出事了。如果出什麼事,我泉清揚替他!”
副隊長要打電話向上級彙報,確切地說是向泉龍楊請示。
“讓他打!我不信他姓國了!”月正元放泰然自若。
“快走啊!”泉清揚一邊喊一邊擋住副隊長摸電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