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他忽然頗有深意望着我“那黑衣人你可認識?”我歪在他的肩頭,回憶起那黑衣人的面孔,夜色黑暗,兩次我都瞧不見他的面孔,自是沒有一點印象。
但是我忽然又意識到,他武藝高強若真要刺殺我,何不一刀下去,即不費時又不費力,何苦將我送入那麼遠的地方去,難道是讓我自生自滅,還是給我逃脫的機會?
若是爲了給我逃脫的機會,他何必又來刺殺我?
“他顯然武裝了,我自是認不清他的面孔。”我一頭霧水,這之間的情節有很多疑點之處。
他黑眸注視着我,若有所思,輕輕將我扶回靠墊之上,輕輕拂去我額前的亂髮“那黑衣人倒是喜歡兜着圈子,不喜歡一了白了,不過這樣真好,不然朕就不能將你尋回來了。”
他說話間臉色暗沉的厲害,似乎想將我看穿一般,我隱隱約約覺得他似在隱藏些什麼。
卻始終也無法問出口來,“好好休息,養好身子再說。”
他安頓好我之後,這才輕輕囑咐歸來的皖亭好好伺候我喝藥,便滿臉陰雨密佈的踏出了殿外。
“音姑娘先喝了這藥吧,就別掛心其它事了”皖亭柔聲喚我回過神來,坐在我的身側,信心的吹着那剛剛出爐的藥。
我對她輕輕笑了下,乾裂的嘴脣隨着抽動而痛了下,皖亭急忙拿了溼了手帕欲爲我浸溼脣。
我隨手接過,輕言道“你們不必這樣對我,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皖亭若有所思的一笑,繼續吹散那熱氣。
“姑娘受了這麼大的驚嚇,可叫人嚇壞了,你被帶回來之時,滿臉驚魂落魄,那場景讓人瞧了可是讓人心悸啊。”
被逼入絕境之地,又眼睜睜瞧見熟識之人裸屍荒野,任誰心中會好受?那種絕望、懼怕的複雜之情讓人心如死灰,想到這裡,我心下又悲涼不已。
“姑娘切勿再徒傷懷,太醫說了,姑娘需要放寬心來,以免鬱結於心,時日久了,會對身體產生巨大傷害的。”皖亭
見我傷懷,急忙勸阻我。
太醫與司徒傾的談話,我當然聽到,我又何嘗不想遵循太醫的囑託呢。
我依在牀榻上,緩緩接過皖亭手中的藥碗,對她莞爾一笑“我會好好調理好身體的”
接着,我便仰頭秉着一口氣,將那黑乎乎的藥湯喝了下去,濃重的藥味幾欲讓我想吐。
皖亭拿來一疊蜜餞,我放一個入口這才感到好了些,“音姑娘可看見那黑衣人的模樣了嗎?”皖亭打量着於我,沉下聲問道。
夜黑風高,黑衣人那濃黑的一字眉讓我印象極深,只是那面容像是故意修飾過的,就是故意混淆視聽,讓人無法辨出。
“月夜之下,本就看不清楚臉,他又刻意裝飾一番,想來若有一日面對面,恐怕我也認不出他來。”我細細斟酌,極力回憶他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特點,可是卻絲毫也想不起來了。
“姑娘可是與人結下什麼樑子嗎?怎麼會有人闖入宮來行刺姑娘呢?”皖亭皺着眉,似乎對我的遭遇感到不解。
“闖入宮?你是說懷疑那人是宮外刺客?”我對她的說法感到迷茫疑惑,宮內把守甚嚴,想他一個宮外刺客這般隨意便可進入皇宮,想來,即使是宮外人,也是與宮內人相交甚深,而可以隨意出入皇宮的。
可是那人又會是誰?
“我倒是聽說了些消息,浣衣局一人被那刺客屠殺,你又被刺客擄走,使得宮內人心惶惶,宮中又加緊了戒備,倒是宮中又有一些傳聞..”她小心的窺視着我的眼睛,止言不語。
我察覺出她眼中的躲閃,便問道“什麼傳聞?”
她顯然又有些猶豫,只道“我真是多話,宮中傳聞有幾個能當真,音姑娘還是好好歇着吧。”
她話畢,趕忙拿起空空的藥碗,便要出去。
我急急下牀,上前抓住她,“你倒是說啊,你難道可以瞞我一生嗎?”
我盯着她的眼睛,訕訕道。
她見我下牀,急忙扶我回去,接着
遲疑了一番,一狠心一跺腳“若我說了,你可別掛在心上,畢竟傳聞本就是傳聞而已。”
我點點頭,“如今,宮中傳聞甚廣,說你與那黑衣人本就是一夥,相互結謀,爲報家族之仇,如今你安全被帶回來,倒是真讓那些嚼口舌人更出一番風頭了。”
呵!結謀?一夥?可真是想象力豐富的很,如今我活着從鬼門關出來了,倒是更加證實了她們的猜測,想來日後的流言蜚語會越傳越廣。
我冷冷一笑,劇烈的咳嗽了一番,皖亭忙上前輕拍着我的肩膀,適才司徒傾的問話和暗沉的臉,讓我有些明白了,我心下一痛“皇上是不是也懷疑了我?”
皖亭停止手中的動作,一笑“皇上聽聞浣衣局宮女被殺,你又被擄走,他很是着急,一心掛念你的安危,又怎會懷疑你呢?這不奔跑城郊之外兩日,纔將你帶回來了,皇天不負有心人哪!”
是這樣嗎?我心中問道,他豈是關心我這般簡單嗎?傳聞故是不可全信,卻也是無風不起浪,他自是心下對我產生了懷疑,便想親自尋我,來證實這傳聞的真假,他如此專橫強勢之人,自不希望別人背叛他。
我苦苦一笑,原來他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關心和緊張全都是演出來的。
人往往就是這樣,當你認定一個人對你好,是完全另有所圖,有計劃的好,就會認定,他過往所做的任何事全都是有預謀,有目的性的。
當我意識到,他對我的所有好,都是爲了讓我忠心於他,試探我是否有報仇之心,我心中一陣寒冷,苦澀極了。
我忍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頭越發的昏昏沉沉。
皖亭見狀,手慌腳亂遞給我水,“音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可不要嚇我。”
待我咳嗽停止,我一句話再也不想說,只是擺了擺手,“我沒事,我累了。”
“那我安頓你休息!”她說着便將我安頓好,替我掩了被子,便靜悄悄的退了出去,卻沒發現我眼角落下的淚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