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愣了一下。
他設想過很多情形，或者對方矢口否認，或者對方暴起偷襲，卻沒有想過對方竟然如此爽快地承認了。
而且，是以一種如此平靜的態度。
在王凡的印象中，能夠興風作浪，罔顧人命的女妖怪，回答應該是這樣的。
“不錯，正是姑奶奶做的！”
並且臉上應該帶有暴虐得意的氣息纔是。
但白衣少女卻是神色平靜，彷彿在陳述一件小事，小得就好像是“今天吃過了”這樣的。
“怎麼，你想斬妖除魔嗎？”白衣少女臉上露出了笑容，溫和道，“我很厲害的，之前已經有好多道士和尚來過了，都不是我的對手。”
仍舊是平凡的陳述。
但聽在王凡耳中，卻是感覺心頭一寒。
“你爲何要如此做？”王凡定了定神，問道。
他心中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總覺得對方不會隱瞞，會據實已告。
對方明明是妖怪纔對，但不知爲什麼，王凡心中就是有這種感覺。
他的感覺是正確的。
“因爲他們答應我母親的事情沒有做到。”白衣女子語氣平凡，如同清泉流水一般。
“可以詳細說說嗎？”王凡問道。
“咯咯……”白衣少女笑了起來，很溫柔，很美麗，彷彿有着一種洗滌身心的力量，十分的純粹真誠，“你這人倒是奇怪，與之前那些人不同。那些人一進來便叫喊着斬妖除魔，而你竟然問我故事。”
“好奇心比較重。”王凡微微一笑。
“既然你願意聽，自然也可以告訴你。”
白衣女子從一旁拉過了一個蒲團，盤膝坐了上去。
她的臉上露出了緬懷之色，彷彿想起了一件極其久遠的事。
眼神中有着喜悅，也有着悲傷。
“很久之前，大概有五百年了，當時還沒有賓城，而是在盱眙山旁有一座盱眙城，盱眙城很繁華，比起現在的賓城也差不了多少。”
“突然有一天，盱眙城發起了大洪水，淹沒了城外的田地，整個城池也被淹了一半，滿城百姓都被困在城中，飢困交加。他們開始祈禱，希望神靈解救。”
“這時，一個女人不知從哪裡出現，所經之處，洪水便迅速退去，很快，盱眙城便得救了，而這個女人，也被百姓稱之爲神。百姓棄掉原來的盱眙城，另覓地方建立了賓城，隨後在盱眙山上建立了廟宇供奉祭祀，喚作‘水母娘娘’。”
說到這裡，白衣少女突然笑了起來，帶着一絲得意。
她眉眼彎彎，巧笑倩然。
着實令人心動。
“這女人便是我母親。”
“母親救了盱眙城，百姓們答應建廟祭祀，千年香火不斷。”白衣少女說着說着，臉色突然起了變化，變得有些生氣。
生氣的原因已經很明顯了。
這才五百年，水母娘娘廟便已經破敗至斯。
“這大概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王凡暗道。
“雖然盱眙城百姓有忘恩負義之嫌，但你也水淹賓城多次，不如就此作罷，我前往賓城，勸他們重新祭祀水母娘娘，從此和平共處如何。”王凡笑道。
白衣少女搖了搖頭，臉色復又變得平靜起來。
“不必了。”白衣少女道，“母親壽元已盡，十年前便已經死了，要這香火祭祀無用，只消大水淹了賓城，便兩清了。”
白衣少女擡頭看了王凡一眼，接着道：“何況，我只淹城，不傷人命，已經仁至義盡。”
王凡悚然一驚。
他從少女眼中看到了堅定不移的意志，那種決然的態度根本無法勸服。
“唉！姑娘，雖然很理解你的心情，但卻不得不阻攔於你。”王凡站起身來，元神運轉，罡氣催發。
“能不能出去再打，我不想毀了母親的廟宇。”白衣少女語聲一軟，懇求道。
她能夠感覺出來，對方的實力遠遠不是之前那些道士和尚能比，與王凡戰鬥，她沒有把握能夠將母親的神廟保存完整。
“好！”
王凡身形幻動，眨眼間便出了廟宇，飛騰到了盱眙山半空當中。
白衣少女也架着一團白霧，飛上了半空。
轟！
王凡沒有打招呼，直接催動元神之力，全身所有的罡氣猛地化爲了一隻巨爪，朝着白衣少女抓攝下來。
白衣少女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她的背後突然飄出了一道巨大的虛影，像是某種太古的巨獸，直立着身體，仰天咆哮，驚天動地。
嗡！
一股如山如海的巨大法力從少女身軀當中涌了出來，卻沒有化作兵器拳掌一類，而是化作了一片海浪形狀，波濤起伏。巨獸虛影在海浪中弄潮，輕輕揮動巨掌，狂浪滔天，排山倒海，一個浪頭便撞向了巨爪。
咔嚓！
輕響聲中，武神罡氣化作的巨爪便寸寸破碎，消散一空。
“好強！”
王凡原本想要生擒對方，此刻才知道自己是異想天開。
對方實力之強，已經到達了地仙境的極致，元神之力與先天罡氣融合爲一，已經修成了金丹。甚至，有了隱隱蛻變昇華的趨勢。
也就是說，白衣少女已經有了突破爲天仙的徵兆。
而且，在白衣少女體內，王凡還感覺到了一股澎湃涌動的力量，有着驚天動地的威力。
這樣可怕的敵人，王凡若還想着手下留琴，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了。
死亡的危機感傳遞過來，王凡不敢再做保留。
噼裡啪啦！
王凡揮動右拳，全力催動罡氣拳意，虛空之中頓時閃耀出強烈的雷光，璀璨奪目，千百個符文生出，在虛空之中游動跳躍，與拳意相合，瞬息間化作了一條雷霆之龍，咆哮噬向了白衣少女。
聖拳，雷霆！
上一次施展雷霆時，形成的的龍形虛影還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此刻王凡元神修行到了一氣三清之境界，元神之力大漲，雷霆拳意更加隨心所欲，威力無窮。
“好厲害！”白衣少女感嘆道，“比之前那些道士和尚厲害多了。”
她只感覺這一拳純粹得無與倫比，力量也無比浩瀚，有種難以抵擋的味道。
“不過，我也很厲害！”
話音一落，變化生出，原本在她身後的懸浮着的巨獸虛影猛地凝實，彷彿化作了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