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來的寶林寺?”
唐僧聽聞王凡如此說,有些奇怪道。
“師父,王將軍可是生就了一雙千里眼,他能望見的,師父卻是看不見。”豬八戒笑道。
“便是找個借宿的地方也這般遠,更何況西天求經?”唐僧哀嘆連連。
王凡突然道:“前往西天也不過就是在大屋內行走,又有什麼難行?”
“王將軍少說大話,這世間哪裡來這般大的屋子,就算有這麼大的屋子,也沒有這般大的房樑呵?”沙僧笑道。
王凡道:“青天爲屋瓦,日月作窗櫺,山嶽爲樑柱,天地如敞廳。”
“將軍好大的氣魄!”沙僧讚歎道。
唐僧聽了王凡所說,也是感覺胸襟開闊了些許。
四人繼續上路,很快便進入了山中。
山中不時傳來虎嘯猿啼之聲,還有松林鶴唳之音,山精鬼魅不時出現,兇禽猛獸飛騰奔走,卻沒有趕來侵擾唐僧四人的。
唐僧頓時放下心來,一邊策馬前行,一邊四處觀望山林景色。
喬松盤翠蓋,老樹掛藤蘿,清風吹拂,又有泉水飛流,散發着透人魂魄的寒氣,讓人靈魂深處都發寒發冷。
麂鹿成羣奔跑、穿越荊棘,往來跳躍,也有獐兔成羣尋找食物,前後奔跑。
山中除了唐僧四人,卻是再無人煙蹤跡。
“王將軍,那邊可是你方纔所說的寺院?”唐僧突然看見前方山凹裡有重重疊疊的殿閣樓臺,頓時欣然道。
“正是。”王凡道。
唐僧來了精神,放開白龍馬,任其加速奔跑,不一會兒功夫便已經來到了寺院之前。
這座寺院規模頗大,硃紅色磚牆,大門上釘着金釘,內中燈光明亮,有一道道香氣霧靄從寺院中飄散出來,匯成一行,朝着天空飄去。
唐僧下馬去看,大門牌匾上鐫刻着五個大字,正是“敕建寶林寺”。
“王將軍果然好眼力。”唐僧笑道,隨後又轉向八戒,換成了責備的語氣,“倒是八戒,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怎麼騙我還有千里之遙哩?”
八戒頓時賠笑告罪。
找到借宿之地唐僧正處於欣喜之中,卻也沒有太過怪罪豬八戒。
不過很快,唐僧就笑不出來了。
因爲寺院的主持僧官不歡迎他們,不肯安排房間給他們住宿,而是打發他們去前廊那邊露宿。
主持僧官不歡迎他們是有理由的。
他曾經接待過幾個行腳僧,一個個好吃懶做,手腳不乾淨,偷寺內東西變賣賭博,與寺院鬧翻之後更是打砸搶,無惡不作。
這就導致了僧官對遊方和尚的偏見。
“可憐!可憐!人離鄉賤!貧僧要是在長安城借宿,各個大寺院都要歡天喜地來迎接。唉,不知道我是哪一世做了孽,今生常遇不良人。”唐僧垂淚道。
王凡越發肯定,唐僧的六根再生了。
否則不會哭成這個膿包樣子。
“法師莫急,我去打聽一番。”
片刻之後,王凡便從寺院之中走了出來,跟在他後面的僧官滿面笑容,一臉熱情道:“原來是東土大唐的天使玄奘法師來了,請恕老衲有失遠迎,快快隨我入寺,已爲四位安排了齋飯。”
唐僧頓時破涕爲笑。
豬八戒和沙和尚兩人則是一臉懵懂的狀態,面面相覷。
“王將軍,你是如何辦到的?”豬八戒想不明白。
王凡微笑不語,伸出了右手的拇指與食指,輕輕搓動了下。
豬八戒和沙僧頓時恍然大悟,一路西行,他們已經對王凡的一些習慣有了瞭解。
這搓動拇指與食指的動作,卻是代表了錢財的意思。
“王將軍果然財大氣粗。”豬八戒不由十分羨慕,過會兒又變得有些生氣,“都怪師父,若是那時收下岳丈大人贈送的盤纏,豈不是不用受氣?”
不理會八戒的絮絮叨叨,王凡與沙和尚跟在唐僧後頭,一同進了寺院。
晚飯過後,各自安歇,唐僧則是心血來潮,打算今夜溫習溫習經文。
……
唐僧坐在寶林寺禪堂之中,在燈下唸了一會《梁皇寶懺》,又看了一會兒《孔雀真經》,一直坐到三更時候,才把經文收拾到行李囊中,準備安歇。
撲啦啦!
門外突然傳出了一聲響亮,又颳起了陣陣狂風。
燈火忽明忽暗,唐僧便覺得有些心驚膽戰,一陣睏倦襲上腦海,便不知不覺伏在岸上睡了過去。
此刻唐僧的狀態極爲古怪。
雖然是閉着眼睛的,但是腦海中卻仍是清醒,像是民間流傳的“鬼壓身”一般。
門外狂風吹動,淅淅蕭蕭,飄飄蕩蕩,浮雲飛卷,塵沙飛揚。
“師父!”
突然禪堂之外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叫喊聲。
唐僧猛地擡頭去看,卻發現門外站了一條漢子,渾身上下,水淋淋的。
這漢子眼中飽含淚水,似有無限哀怨,口中不住叫喊:“師父,師父!”
唐僧沉默了一下,低頭道:“你是什麼妖魔鬼怪,魑魅魍魎,如此夜深時前來戲耍我?我不是那貪慾貪嗔之人,是個光明正大的和尚,奉東土大唐唐王陛下旨意,前往西天拜佛求經,手下有兩個徒弟,一個護衛,都是降龍伏虎、掃怪除魔的英豪壯士,若是見了你,你便只有粉身碎骨,化作微塵的下場。我是大發慈悲好心好意提醒你,你還是快走吧,不要再上我禪門來!”
“師父,我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魍魎邪神,而是正西方四十里外烏雞國國主。”來人道。
唐僧頓時吃了一驚,擡頭仔細觀看,頓時發現了不同。
這個漢子雖然渾身上下水淋淋的,但是着裝卻是華貴,頭戴沖天冠,腰束碧玉帶,身穿一領飛龍舞鳳赭黃袍,足踏雲頭無憂履,手執一柄白玉圭。
他的相貌堂堂,有點像是道觀中供奉的文昌帝君,也就是“文曲星君”,氣勢威嚴,像是畫像中的東嶽長生大帝。
唐僧瞬間就相信了這個漢子所說的話。
“陛下,請坐!”唐僧此刻態度大變,躬身請漢子坐下,然後詢問緣由。
“說來話長……”漢子又開始垂淚,斷斷續續述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