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老四被JI委的人帶走了?該死!行了,你什麼也別管,先把人給我攔下來再說,……攔不了?爲什麼攔不了?JI委是帶着武警一起過來的?他媽的!”
卓立山爆了句粗口,沒等那頭把話說完,已經把電話狠狠的摜到了地上。
“父親息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旁垂手的大兒子卓如龍疑惑的詢問道。
“反天了,簡直就是反天了,如龍你知道剛剛我聽到什麼了嗎?你四叔竟然被JI委那幫人給帶走了,而且還是領着武警直接去抓的人,哼!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個烏龜王八蛋這麼大膽子,敢公然動我卓家的人。”
卓立山惡狠狠衝兒子開了一頓炮,隨即又拿起書桌旁另一部電話撥了個號碼,“喂,我是卓立山,對,卓家的卓立山,你是吳秘書吧?麻煩你讓姚部長接下電話,……什麼?姚部長去軍區開會了?那他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嗯,好,我知道了,就這樣,掛了!”
嘭!
電話再一次被狠狠摜到地上,卓立山的臉色比墨汁還黑,終究還是氣不順,又拿起另一部電話準備撥出去,只是手指頭纔剛剛靠近撥號鍵,卻被橫插過來的一隻手給阻住了。
“如龍你幹什麼?”
“父親,你冷靜點。”卓如龍灼灼的看着父親,眉宇間含着一抹陰鬱,“是不是姚叔叔不在?”
“狗屁的姚叔叔,對,就是這個龜兒子,剛纔秘書說他去軍區開會了,我看八成就是故意躲着我……”
“那你又想打給誰?”
“哼,姓姚的莫非以爲我只有他一條狗?這些年我卓家豢養的狗可不少,沒他張屠夫,難道我還非吃帶毛的豬不成?我現在就打電話找……”
“不用了。”
卓如龍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剛纔我已經得到消息,除了四叔,另外被JI委約談的還有大伯一家人,另外二表哥一家,大姑父一家,小姑媽一家,堂兄一家,包括剛從米國留學回來在團委熬資歷的小表弟都……”
“你說什麼?”
卓立山臉色驟然一變,掌心的話筒“嘭”的一聲掉地上,一股寒氣從腳底冒起,瞬間直透心扉。
他不是傻瓜,相反,作爲一個大家族的家主,他比任何人都要精明。
剛纔之所以惱怒,還以爲被控制的只是自家四弟一個,是一次偶然事件。
現在陡然聽見從兒子口中報出的一長串名字,哪裡還不知道,這哪裡是什麼偶然事件?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佈置了一張大網,而針對的,正是他顯赫一世的整個卓家。
可是,這怎麼可能?
卓家盤踞龍國數十載,在政軍商三界都擁有不小的能量,普天之下,除了最高首長,還有誰敢輕易動卓家?
驀然和兒子眼神碰到一起,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最高首長?”
兩人想到了一塊,但旋即又疑惑起來。
“如龍,你覺得真的是最高首長點頭嗎?我怎麼覺得這事有蹊蹺?如果最高首長真的要動我們,只怕早就動手了,爲什麼會拖到現在?”
說完不等兒子回答,又兀自道:“而且,這一次天神宮宮主已經公開放言,力保我卓家無損,誰敢和我卓家作對,就是和天神宮爲敵,國家難道一點都不考慮聖門的態度?”
卓如龍仿似早知道父親會有此一問,毫無遲疑道:“我想,國家不是不考慮聖門的態度,正因爲考慮了聖門的態度,所以纔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動手。”
“他們敢?”
“呵呵,如果是他們自己出頭,當然不敢,倒不是國家真的怕了聖門,而是處於的立場不同,國家更多考慮的是穩定,但這一次,有林寒那小畜生替國家出頭……”
“林寒?區區一個垃圾有何懼?拓跋和他師弟不是一早就出去找他了嗎?我想等不了多久應該就能收到小畜生的死訊了,……咦?不對,兩位先生已經出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傳回消息……”
“父親,已經有消息傳回來了。”
一股不好的感覺漫上心頭,卓立山渾身劇震,顫抖着看向兒子,一字一頓道:“怎麼說?”
“死了!”
“誰死了?”
“拓跋和他的師弟,天神宮大名鼎鼎的雙驕——死了!”
噗通!
卓立山一個站立不穩,險些栽倒地上,臉色更是比死灰還要難看。
“怎麼會這樣?究竟怎麼會這樣?那可是天神宮的傳人啊,怎麼就死了?如龍,你究竟聽錯沒有?兩位先生真的已經死了嗎?”
“父親!”
卓如龍上前兩步,一把扶住卓立山即倒的身軀,“父親,你保重啊……”
“快,如龍,讓家族的人趕緊走……讓所有人都走,小畜生打贏了,國家已經動手了,卓家完了,小畜生一定不會放過卓家的,你快讓大夥都走……”
“父親莫急,我早就安排下去了。”
卓如龍一臉平靜,倏地臉色一變,朝父親嚴肅道:“父親,或許,事情還並未到最糟的情況,或許咱們還有機會……”
“還有機會?呵呵……小畜生兇殘如斯,殺人如狗烹,還有什麼機會?”
“我知道那個女人沒死,父親,事到如今,你就別瞞我了,告訴我那個女人的下落……”
“閉嘴!”
卓立山突然從瘋狂中醒轉過來,一巴掌扇卓如龍臉上,“你太放肆了,難道已經忘記我說過的話?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再問起那個女人的下落……”
卓如龍捂住被扇腫的臉龐,眼中的厲芒一閃而逝,忽地冷聲道:“還不夠嗎?父親?一切的源頭,皆出自你昔日那個逆子,現在家族存亡在即,而且那個逆子也早就死了,你究竟還要維護他到幾時?”
“你……你敢叫如海逆子?”卓立山戟指大兒,伸手又是一巴掌扇過去,但這一次,一向乖順的兒子卻再沒有逆來順受,反而一下緊捏住了他揮來的巴掌。
“你……”
“父親息怒,難道兒子說錯了不成?”
卓如龍一聲冷笑,恭敬的臉上再看不見半點孺慕之情,唯留下一片從未有過的陌生,“如果不是那逆子惹上煞星,我們卓家會走上這一步嗎?而逆子之所以會惹上煞星,還不是因爲那個秦清小賤人?爲什麼事到如今,你還不肯告訴孩兒實情?”
“你……你你……”
“父親!”
卓如龍低喚一聲,突然後退兩步,一把寒森森的匕首徑直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如龍,你幹什麼?”
“父親,如果你還想救這個家族,還想要你這個兒子,就告訴我小賤人秦清的下落,否則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你……”
卓立山怔怔的看着兒子,腦海裡忽然浮起過去種種有關於大兒子卓如龍的往事。
平心而論,在自己所有子女,乃自所有卓家三代中,如龍是最懂事,最出色,最讓自己省心的,他能力超羣,辦事講究分寸,不僅對長輩孝順,對下面的兄弟姐妹也是極盡照顧。
可不知爲什麼,在所有的三代子孫中,自己偏偏最不喜歡的也是他。如果真要說出理由,或者就是他眼神裡時不時流露出的不同於年齡的成熟吧。
但現在細究起來,那股發自內心的憎厭,卻更像是自己無理取鬧。
成熟有什麼錯?心機重又有什麼不好?
身爲這個大家族的長子,如果心機不重,不夠成熟穩重,只怕早就被人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了。
“罷了……或者自己過去都是錯的,家族劇變在即,每個人都人心惶惶,唯有他此刻還在一心一意的替家族考慮,說不定把事情告訴他,未必就不是一個轉機……”
念及此,卓立山深嘆一口氣,朝兒子緩緩開口道:“如龍,把匕首先放下,父親,父親告訴你便是。”
“父親……”
“哎,你當真以爲父親如此無情嗎?從前我不讓你問,並不是怕你知道,而是這件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那個女人,實際上已經被慈航靜齋的人帶走了……”
“什麼?慈航靜齋?”卓如龍聞聽此言大驚,連手裡的匕首何時掉地上都不知道。
“是的,就是慈航靜齋,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爲什麼不說了吧?慈航靜齋一直是聖門的禁忌,千百年來聖門一直有她們的傳說,可是卻從不曾有人知道她們的行蹤,而且靜齋流傳的規矩,想必你應該知道吧?
無論任何人,任何時候,在任何地點提起靜齋二字,都會受到靜齋的天罰。
你父親我之所以能夠留下一條命,還是昔日帶走秦清小賤人那靜齋傳人念我給她們尋找了一個如此根骨清奇的聖女傳人,所以才饒我一命,不過即便如此,她走時也下了嚴令,如果此事被任何人得知,卓家將徹底從地球人抹去,所以……”
“原來如此,父親,是我錯怪你了。”
卓如龍面現愧色,一步一步朝父親走去,一貫平靜從容的臉上卻是留下兩行清淚,“父親,這件事你應該早說啊,如果孩兒早知道了,哪裡會……”
“哎,這又怎麼能怪你?況且有關靜齋的事情……啊?逆子你……”
卓立山陡然一聲慘喝,緩緩低頭朝胸口插着的匕首看去,凝神擡頭,難以置信的看着兒子,“爲什麼?你究竟是爲什麼……”